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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欠债还钱

    寒冷的冬夜里牧阳辰蜷缩在暖和的被褥中回想着白日里见到杨秋霜的一一幕幕画面,那个丫头又长大了又漂亮了。

    可想到李书文给自己说的事以及杨母摔碎的那个陶碗时牧阳辰便又从沉醉的美好中清醒过来。

    兴许是夜里太过宁静,这时窗外传来了父母的轻声细语断断续续听不清楚。或许是父母正在谈论走亲访友之事吧,牧阳辰也并未多想翻了个身子继续入睡。

    这时的堂屋里确实气氛紧张,牧阳辰的母亲突然用肘顶了旁边牧卿云胸口一下道:“当家的今天你为何打我?咱儿子受了委屈你还要袒护着那母女俩。”母亲的声音略高语气中带着埋怨。

    牧卿云胸口本来就有伤被这突然一顶差点叫出声来,幸亏是夜晚看不到牧卿云的表情,疼的牧卿云整个脸都扭曲着却憋着不吭声。

    过了片刻见牧卿云不出声牧阳辰的母亲便收回手肘,此时牧卿云连忙将手放在胸前。长年走江湖的经验告诉自己,若是一击未见成效下一击必是更加势大力沉。

    果然不出所料牧阳辰的母亲又是一肘袭来比之前力道更足,幸好提前有所准备用手将力卸掉。

    这时牧卿云才开口道:“哎~你一村里的妇人懂什么早点歇息吧。”

    牧阳辰的母亲转了个身子面对着牧卿云抬手向牧卿云肩膀拍去,牧卿云急忙将肩膀后撤这才没被拍中,可这个动作牵扯住伤口又一阵剧痛袭来。

    牧阳辰的母亲并没察觉异样道:“不行今天你要把话说清楚了,村里可是传遍了那对母女不是好东西,要不为何不见女的干农活生活到是滋润还有闲情弹琴。”

    牧卿云忍着剧痛有些不耐烦道“李晓曼你别闹了行不?整个李家村的人都不知道你能不知道吧。”

    李晓曼坐起身哽咽着高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欠多少人情也该换够了吧?为了供养她们母女几年了可曾给阳辰换过一件棉袄?让孩子冰天雪地的站在屋外听书,那是我的孩子你不要我还要呢。干脆你去跟那娘俩过算了,没有你我们过得说不定比现在还强呢。”

    牧卿云见状便也坐起身子披上棉袄点上灯,又去拿去老婆的棉衣去给她披上。明显李晓曼还在生气怔了下把刚给她披上的棉衣抖掉,牧卿云则又拿起棉衣给她披上道:“你听我说嘛。”

    牧卿云见这次李晓曼并没把棉衣抖落下来只是盯着自己,他便拿起来烟袋锅装填烟丝就着油灯抽了两口这才开口道:“有些事瞒了你这么多年也该告诉你了。

    其实早些年我来村中之前是在南方闯江湖的,当时给人押镖当镖师。后来镖局惹了麻烦被人给灭了只有我跑了出来,当时跑到这北地不知去哪就路过了这李家村。

    这村虽说不大但周围都是山与外边隔绝,再说这已经是极北之地就算寻仇也找不过来我就在这里落了户,再后来这便认识了你。可自打咱俩有了孩子你因生孩子落了病根便不能下地了,我自己打理田地也下的来可我不想咱孩子跟着受苦,所以我就出来找活干。

    凭着自己的身手去给人当护院,哪知这户人家也摊上了麻烦我便护卫这家家主和他的老婆跑了出来,这家家主路上死了我便把他老婆带了回来。当时他老婆已经怀有身孕我对村里人便说这是我远房表妹说是要投奔我,丈夫路上染疾死了留下怀有身孕的表妹无依无靠只得收留她。”

    李晓曼对那母女二人的身世并不了解很多,也一直认为那是丈夫所说的远方表妹。可曾想丈夫以前是闯江湖的,结婚之前便没有打听过丈夫之前的事,后来也只是听丈夫说家里糟了难逃到此处的并未对此有所深究。

    此时的李晓曼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莫名的让自己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她静静地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沉默不语,李晓曼想要从他口中听到更多的隐秘,从新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牧卿云瞥了眼李晓曼又抽了口旱烟道:“你可知咱家这院子和那几亩田产从何而来?还不都是当时给人家当护院人家给的钱财置办的。”

    李晓曼语气带着不服气道:“哪有只出工不出钱的道理?你可是给人当护院卖命挣的钱。”

    牧卿云吐出口中的烟雾反问道:“钱财就当是应得的,那命呢?”

    李晓曼不解的看着牧卿云等着他把话说完。

    牧卿云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阳辰三岁那年生了病找了几个村都没能看好,后来去了城里才给治好的。当时在城里也是到处问诊,后来有个大夫看我背着阳辰到处问医着实可怜便说了实话。

    原来想看好阳辰的病并不难,难就难在这药上治病的药最起码需花五十两银子。之前城里给阳辰看病的医生并不是治不好,他们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本来能治好的病却要让当父母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都是穷苦人家那里来的五十两银子,与其知道了又能怎样,倒不如不知道心里还能好受些。

    当时我知道赵舒兰身上肯定有钱,我便连夜来到赵舒兰家。当时她还正在给孩子喂奶见我来了便问我何事,我告诉她需要八十两银子救孩子的命。

    现在有时想起当时赵舒兰应该会很怕,因为同为父母的她知道作为孩子的父亲若是她拒绝了我会怎么做。

    赵舒兰没有拒绝,她只是当着我的面撤下了她的贴身肚兜扔给我,说是上边用的是真金所制熔了只多不少。

    我现在回想起她坦胸露乳站在那里看着我的眼神我都感觉羞愧,我为了自己的孩子居然对着这样一对苦命的母女动了杀心。”说到此处的牧卿云在桌子上磕了磕烟袋锅将其卷起放到一旁。

    牧卿云没有说当时他看到赵舒兰的那双眼睛,就如同看到了一头不顾一切保护自己幼崽的母虎。纵使自己身手虽谈不上一流,但遇到谁都能打出个有来有回保命不成问题。

    可当时的牧卿云却被赵舒兰的行为所镇住了,或许是她坦胸露乳的姿态展现出的那种决绝,又或者是上位者身上那种气质。

    李晓曼则追问道:“那后来呢?”

    牧卿云看着桌上那发亮烟袋锅痴痴道:“后来我便拿着肚兜跑去铁铺熔了,换成银子前前后后花了六十两才把阳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剩下的银钱便都还了回去,所以咱欠人家的是条命,你说这怎么还?”

    李晓曼靠在牧卿云怀里道:“可我就是心疼咱家阳辰。”

    牧卿云搂着妻子安慰道:“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赵舒兰不心疼吗?赵舒兰从小栽培自己的女儿还不是想让她嫁个好人家,咱家阳辰没那个福气。人家救了你条命现在还要人家女儿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再者说赵舒兰之前是城里青楼里有名的花魁,后来被主家赎了身才得以从良。自她进门起主家正房便不知为何害了病死了,后来又接连死了两位与之不对付的妾室最后她便成了正房。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岂是我们家能容得下的?

    在我看来没那福气也好江湖之中到处都是尔虞我诈,这官宦之家也非善地。还是老老实实务农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依在怀中李晓曼沉默不语心里想着不知道若是换成了自己能不能带着杨秋霜活下来,想必这些年她也过得挺难的。

    这时牧卿云笑道:“不过也好,过来年杨秋霜便要入李府当丫鬟了。冲着她这么有本事的娘当上李家少奶奶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便无需咱们换她这份人情了,赵舒兰其实也是为咱家考虑只是她这个人做事从来都不显山漏水罢了。”

    李晓曼撑起身子看着牧卿云道:“那明日你可带上些肉与那边送去,眼看过年了不能让人说失了礼数。”

    牧卿云笑道:“先前已经让阳辰送过去了,恐怕这时都已经吃进肚子了。”

    李晓曼闻言一怔伸手朝着牧卿云胸口拍去,好在反应迅速掌风未落牧卿云便讲手放在胸前一掌正好打在手背上。

    李晓曼嗔道:“我就知道你个死鬼心眼贼多,说吧,今日便要说个清楚之前闯荡江湖祸害过哪家姑娘?有没有逛过城里的青楼?外面到底有没有你的姘头?”

    牧卿云愣愣的看着妻子被这灵魂三问搞得哑口无言。

    李晓曼举起手道:“不说就是有,信不信我一掌打死你?”

    牧卿云看着妻子高高扬起的小手心中一颤道:“女侠饶命,小的只是江湖小虾负责打杂而已,莫要小的性命啊。”

    李晓曼笑了起来终归未能落下手掌,脱下披着的棉衣翻了个身躺下准备入睡。

    牧卿云这时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同样脱下披着的棉衣躺下,刚躺下就被李晓曼用肘顶了下胸口“别忘把灯熄了。”

    胸口传来的剧痛让牧卿云的面容再次扭成一团,又起身将油灯吹灭这才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