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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我辈皆是网中人

    在景珩推门的瞬间,大堂之中的灯火瞬间暗淡。

    宫殿上方的琉璃砖瓦透明如水,月华之下,一名女子翩翩起舞。

    身姿摇曳,恍若仙子。

    “这是!”

    景珩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惊喜。

    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就是洛神了。

    作为曹植的名传万世的绝世辞赋,景珩岂能不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些耳熟能详的辞句,不需要思考就能脱口而出。

    景珩回忆里面的词句,再看那女子的目光就变了。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他看着女子的身姿,精光闪动,这等绝顶意象之灵,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顶级意象之灵与普通意象之灵是有本质区别的。

    一般的意象之灵都是狭义上的某种东西,比如明月,章台之类的意象,纵使能成为意象之灵,它也是很虚无的形象,不会太过具体,往往代表着一类东西。

    而像洛神这般的意象之灵,那可是顶级的存在。

    洛神是上古人王伏羲之女,洛水之神,本身就是神话与人道的结合体,而后经过曹植的妙手华章,又让她结合了文道的力量,这本就是超乎一般人想象。

    更何况,传说中曹植的嫂子,三国时期的绝顶美女甄宓,就是洛神转世,这就更让这个顶级意象之灵多了几分神秘。

    而且顶级意象之灵已经不单单是活了那般,而是自己的思维意识,与活人无异,身体还可以在虚无和真实之间,不单单可以进入文心,增加在某一方面的灵感,还能出现在文心之外。

    就如之前的那少年。

    景珩没有穿越之前曾经听一位学者分析过《野田黄雀行》这首诗的本意,那拔剑捎罗网少年,与白马篇中的少年,应该都是曹植以自己本身构建的人物。

    联系到白马篇中少年的强大,再想起刚刚遭遇的少年,景珩几乎就能确定,顶级意象之灵必有强大的战力。

    刚刚那少年只是一声冷哼,就能让景珩的骨骼碎裂,至少也是元丹以上的武者。

    武者实力在不入元丹之前,除了气血境界的顶级武者,没有办法与文道修士抗衡,但是文道入门太难,蕴养文气这一关,很多读书人一辈子也不能文气入道,只不过一旦文气入道,能够使用文气,就有了比肩武道上三品的实力。

    但是武者在弱小时候的提升,也是实实在在的,比之文道又要简单得多。

    文道修炼就是一把定输赢,赢了就是强者,输了一无所有。

    就好比转生之前的沈维,一步之差,始终不能文气入道。

    而武道的提升是从基础开始,每一步的强大都能看见。

    但是武道元丹就是一个大关,不入元丹就和文道不能文气入道一样。

    可是元丹之上,那就是极为强大的。

    就像之前的妖神,纵使是投机取巧进入元丹,也不是文府之下的文道修士可以抗衡。

    那少年是元丹只是最低的预计,这是出于时间的考虑,经过这一千多年的时间,意象之灵的实力肯定是有所降低的。

    景珩盘算着,这洛神如果是武道,至少也是元丹之上。

    元丹之上是什么境界来着,景珩思索良久,好像是叫脱胎境。

    放下杂念,继续看那女子。

    如果真是洛神,说什么也要将她骗到文心去。

    景珩仔细的观察那女子,隐约间有些不对劲。

    那女子在大殿的月光之下,翩翩起舞,长发就那么随着身体的转动四处飘散,黑暗中景珩隐约间看到那双令他不能忘记的眼睛。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只是惊鸿一瞥,那目光中的无尽温柔,恍如秋水。

    只是黑发笼罩之下的眼睛下面是什么?

    而且这头发为何将前面也遮挡住。

    他心头疑云笼罩。

    虽然这女子的一切外貌都如洛神赋中一般,但为何看不见面孔。

    他四处打量,可以看见四处的案几,上面有美酒美食,还有纸张散落。

    那些纸张上面似乎有字,隐约间散发出异样的光芒,在月光之下虽然微弱,却好似依旧要散发属于自己的光辉。

    而且在那些纸张旁边,还有一只玉枕。

    这样的画面,景珩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似乎这大殿中的一切都被压制了。

    无论是洛神,还是那些纸张。

    景珩思考之间,忽然看到野田中的那个少年,从黑暗中探出头来,目光落在洛神眼中,带着无尽的叹息。

    无尽的哀伤。

    以及骐骥。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景珩似乎想起了这一句,此情此景之下,由不得他不发散思维。

    如果真如突然所想,那可就有意思了。

    思虑一番,景珩直接走进大殿。

    走向那纸张与玉枕。

    而少年与洛神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一样,依旧在跳舞和痴痴呆呆的看着。

    “这样的痴男怨女,当真可惜。”

    景珩走到纸张旁边,伸手就要捡起散乱的纸张。

    他的手刚刚伸出,就感觉到心中一阵悸动。

    猛然抬头,一阵秋风掠过,刮得那些纸张飞舞!

    “这是?”

    景珩看着莫名而来的风,不知为何,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秋风。

    “莫非是《燕歌行》!”

    他联想到什么,走到那个依旧在跳舞的女子旁边。

    女子舞姿曼妙,但是景珩就在她不远处,已经能够看出女子的异状。

    双方不过一丈,又有月华照射,他已经知道,女子面前的头发根本就不是她跳舞引动,头发飞舞,而是这女子面前就是头发,这些头发就是为了挡住她世间无双的面容。

    “以发覆面,口含米糠。葬的不仅仅是甄宓,还有这洛神!”

    景珩心中悲凉,这世间无双的女子,这集天地之钟灵的顶级意象之灵,居然就这么被人囚禁在这里。

    “如此说来,这秋风与月华就是《燕歌行》了?”

    他默默盘算着,曹丕之文名虽不如曹植,在钟嵘《诗品》之中,曹植的诗是上品,曹丕的诗是中品,曹操的诗是下品。

    历代儒家文道修士眼中,曹植也是冠绝古今的诗才,光焰万丈的人物,而曹丕则名声不显。

    但就从诗歌角度来说,曹丕的诗才并不逊色于曹植。

    曹植在五言诗上筚路蓝缕,曹丕在七言诗上开拓进取。

    这两兄弟都是文道上的绝世之才。

    只不过真正让曹植力量群雄,与李白、苏轼并为仙才,不过是因为五言的形态。

    所以曹丕也是惊才绝艳的诗歌之杰。

    而这首《燕歌行》就是他在七言诗中的开创之作,公认的第一首文人七言诗。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雁南翔。…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光看文本,景珩看向空中的明月再看那秋风,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这首诗虽然惊才绝艳,且有开创之功,但不足以镇压曹植的三大意象之灵。

    “那么还有什么?”

    他再次看向四周,回忆之前种种,忽然明白了。

    这个理想之地,分明就是曹丕镇压曹植意象之灵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曹丕有点能耐。

    曹植是诗道入圣的人物,虽然限于天地之故,无法在那个时代开辟诗道理想国,但也是古往今来最接近圣道的强者。

    但他最主要的三大意象之灵,却被曹丕以小手段镇压在这里了。

    “不是曹丕压制了曹植,而是曹植自己压制了自己。”

    看到现在,景珩已经明白了曹丕的手段。

    那少年应该是曹植意象之灵中最为强大的存在,应该也是曹植最厉害的战斗手段。

    洛神更不用说,一代神女,顶级意象之灵。

    至于之前的那个妇人,也是一位强大的存在。

    人物意象之灵,没有几个弱小的。

    但曹丕的手段,真的简单。

    少年不但白马篇中少年的曹植自我,意气飞扬。

    而野田黄雀行中的少年,则是眼见好友身死,却只能在幻想中拔剑的少年。

    两首诗,两种性格的冲突,让原本意气飞扬的少年曹植,意气萧索。

    而洛神,则是被什么莫名的手段融合了甄宓的,甄宓的下场,也让洛神下场凄惨,成为那个只能一直跳舞的洛神。

    原本少年能够通过洛神重新拾起的信心,也因为这酷烈的手段,只能化为那个长逝入君怀妇人。

    “当真了得,不愧是一代文帝。”

    这种种利用人性给自我设下罗网的手段果真不凡,纵使陈思王也不能拔剑削罗网,只能痴守千年。

    “我辈皆是网中人!”

    景珩一声叹息。

    尘世就是一张大罗网,亲人、友情、爱情等等,都是一张张小罗网,网住了世间无尽的文道豪杰。纵使景珩转生而来,也有亲情和各种关系的交织。

    不过景珩可不是曹植那等人。

    曹植是第一等的大诗人,可越是大诗人就越发容易陷入罗网之中,很难有挣脱罗网的勇气。

    李白如此,苏轼如此,这天地就是他们的罗网,也是让他们在文道纵横睥睨的勇气之源。

    但景珩不同,他本就是穿越而来,又是转生此界。

    世间罗网对他的限制实在太小。

    “拔剑削罗网!我有那个勇气吗?”

    景珩扪心自问。

    不平则鸣,他有太多的不平,无论是沈维的遗憾,还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想法,真要放手施展,终究有一天会和于退之,周南山等人对上。

    越是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越是明白沈维的心情之强大。

    十几岁的少年,就能放弃一切,一个人远赴周国,这是何等的勇气,或许沈维也早就知道了文道,只是他故意不想而已。

    文道也是他的罗网,想要实现心中理想,只有削掉世间一切罗网。

    而当他回来,垂垂老矣的母亲和失去风华的妻子,已经不再是他的罗网。

    只不过他还有最后的顾虑。

    但是当亲人逝去,他心中所想,又有何人知晓?

    或许那一刻的沈维再无顾忌,世间唯一的罗网,无非是天下。

    那一刻的沈维心灵无比强大,所以才能短短几年之内无比强大。

    尤其是当他亲自斩杀了自己的恩师,他已经削断了一切罗网与枷锁。

    “我有吗?”

    景珩呢喃自语,这一刻他回忆这两年人生。

    所谓“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这两年他苦读远甚于此,所谓何求?

    所求者,不平则鸣,不单单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现实世界,以及以后的任何世界,不能再有任何束缚他心灵的罗网。

    平生所求不平则鸣,但想要真的不平则鸣,只有任何人再也无法让他不平。

    “我有,拔剑削罗网,我有这样的勇气。”

    这一刻景珩目光越来越亮,文心越发坚固。

    那一日虽然开辟文心,但终究没有深入细想。

    此刻触景生情,心中所思,越发清晰。

    随着他思维的清晰,文心也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他的文心之中,之前读书领悟的文韵在里面显化,一种种奇怪的颜色出现。

    白色、灰色、灰白色、蓝白色、蓝色、淡青色、橙色、赤色、赤红色、红色。

    这十种文理的光芒出现。

    文理并不是简单的一种品级,随着对圣道领悟的加深,显化出来的颜色也多有不同。

    总体来说,有十二种,白色、灰色、灰白色、这三种属于普通的文理。

    而蓝白色、蓝色、淡青色这三种属于道理范畴。

    橙色、赤色、赤红色这三种属于哲理。

    红色、黄色则是在至理范围。

    而传说之中,还有天理存在,颜色是紫色。

    不过这种颜色的天理,在圣道开辟之初还有显化,秦末之时已经彻底消失。

    至圣不出,紫色不显。

    景珩的文理之中,能有红色的至理,已经是他对圣道有了极致的领悟。

    细细看去,文心之中大多是道理与哲理,红色至理则有几条。

    景珩闭起双眸,文心中的纹理渐渐交织完成,出现了大概有数百道文理。

    他看了一眼这些文理,道理肯定还是要加以熔炼,至少也要将这些文理全部推到哲理的程度,这样一来,超凡有望。

    至于超凡之后,那就不是景珩现在能够考虑的,他现在能做的是将每一步都走扎实,就是他的目标。

    “哈哈哈!”

    景珩大笑,文理一下子大有进步,心中着实欢喜。

    “就让我提前见识一下魏文帝的手段。”

    随着文理的凝结,心思的通透,景珩的思维也渐渐转换,他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

    眼前这三大意象之灵,可能不是他的真正目标。

    他需要的是理想本源。

    只有拥有理想本源,才能真正地在任何世界不平则鸣。

    “那么理想本源到底是什么?”

    景珩的目光扫过整个大殿,便有了下一步动作。

    只有激烈的才能打破这个理想之地的平静,而打破这种平静的手段真的很简单。

    “只需要让她清醒过来。”

    “以发覆面,口含米糠,打破这两点,一切都不一样!”

    心思转动之间,景珩的三世身已经出现,伸手向洛神面上的头发而去。

    “嘭嘭嘭!”

    整个宫殿都在晃动,似乎要阻止景珩的行动。

    但景珩哪里还会顾忌。

    此刻的他,心中没有任何杂念。

    三世身的手已经摸到了洛神的头发。

    他似乎能感受到手中秀发的柔软。

    轻轻剥开,一张晶莹剔透的面容出现。

    这就是一代神女洛神。

    只是她的双眸已经紧闭,眼下还有一行血泪。

    而她的口中满是草糠,不断地从口中落下,随即空出的地方就莫名地出现新的草糠。

    “曹丕,让我看看你靠什么镇压这片理想之地的。”

    三世身的手,伸向洛神的口中,掏出里面的物件。

    顿时间,那流着血泪的眼睛猛然睁开,有滔天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