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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练刀

    只见老叟云淡风轻,用拐杖为刀,闪转腾挪,步伐矫健轻盈,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拐杖在他手里动若脱兔,又霍如雷霆,不出三招就轻松将南云秋制服。

    南云秋顿时很沮丧,转念一想又觉得非常庆幸,难怪说天外有天,老人家藏得够深的。

    要是把九公的刀法学到手,还有谁能拦住他的复仇之路?

    “刚才没有给你留情面,就是想告诉你,江湖中高手很多,不要抱丝毫侥幸,应该沉下心刻苦练习,把困难想到最大。

    你能够数度逃脱,一则上苍有眼,每次都能有贵人相助。二则敌人大意了,没把你当回事。两个条件缺少一个,你小命休矣。”

    南云秋坚毅地点点头。

    他的眼前忽然浮出一幅幅画面:

    金家分号的管家被捅了心窝,白世仁被砍了脑袋。

    对,又多了个望京府的府尹韩大人。

    此人该怎么死?

    当时劫夺案发生时,所有的卷宗都在姓韩的手里,也就是说,此人也极有可能是冤案的制造者之一。

    至于擅杀大将的狗皇帝。

    他原来还没有报仇的念头,就是希望能找到证据,让皇帝下旨为南家平反,并依法治罪哪些恶贼。

    现在看来,自己要两手准备,既要查清案情,也要苦练武艺,做好独自报仇的准备。

    万一皇帝是个昏君呢?

    如果真是昏君,申冤也不会成功,那干脆连皇帝也宰了。

    有了刺驾的念头,不由得豪情陡生,又在胡思乱想遇到皇帝的场面,比如学成刀法后,前往京城行刺。

    或者,皇帝在出巡的路上被他碰到。

    “哎哟!”

    南云秋傻呆呆的,沉浸在极为过瘾的弑君壮举里,突然脸上火辣辣的痛,腾地站起身。

    却见黎九公手拿破蒲扇正瞪着他,而幼蓉则嘲弄般的嘻嘻朝他笑。

    南云秋捂着脸,凶狠的白了一下她。

    幼蓉苦着脸嗔骂道:“凶巴巴的干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走神挨打,还怪我告密吗?”

    他方才明白,刚才浮想联翩,老头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听见。

    “对不起,师公。”

    老头当然很气恼:

    “既然叫我师公,那我就不再客气,就当你是苏本骥的徒弟,帮他传授你武艺。除此之外,咱们别无干系。你要记住,世家公子也罢,寒门子弟也罢,统统都要按我说的去做。如果撑不下去,随时可以离开,我绝不拦着。”

    南云秋斩钉截铁:

    “学成之前,您打死我都不离开。”

    九公很满意,脸上却很勉强,吩咐道:“好吧,幼蓉,你先带他进去。”

    老头的确很满意,他发现这小子毅力超人,能在水里几天几夜不上岸。

    又非常冷峻,话不多,求到别人家门下还能如此孤傲,好像落难的是别人,不是他。

    通常,这种人不是缺心眼,就非一般人。

    关键是南云秋很热心,有侠客的古道热肠,对素昧平生的魏三既救命又慷慨解囊。

    侠义是长刀会非常重要的宗旨,黎九公就是为国为民的大侠。

    当然,他也发现南云秋有个致命弱点:

    太不识人,容易被欺骗,那将非常危险。

    老头子行走江湖大半辈子,阅人无数,他一眼就能看穿,魏三绝非良善之辈。

    为躲赌债而投河,说明嗜赌成性。偷瓜而不承认,说明很虚伪。盯上人家包袱里的银子,说明贪婪。撵几次都不肯走,又说明很倔强。

    就凭这几条秉性,此人要是哪天掌了权,发了迹,绝对祸害很大。

    而且越有势力,危害越大,魏三的恶,是骨子里天生的。

    南云秋如果和魏三来往,损失些银钱倒是小事,就怕将来会惹出大祸。

    出了茅草屋,来到隔壁的柴房,里面尽是干柴木片渔网之类的东西,乱糟糟的,很不起眼。

    幼蓉拉着他的手,走到墙角处,掀起挡在外面的破旧的大蒸笼,下面不是泥土,而是一层木板。

    再掀开木板,黑乎乎的洞口赫然在目。

    哇,果然别有洞天。

    他啧啧称叹,顺着梯子下去,来到暗室里。

    室内空间很大,也很高,绝对不是老头自个儿挖出来的,或许是修建的水利工程,也可能是矿藏被挖空后留下的矿洞。

    总之,是废弃不用了,老头就地取材,在上面搭建了柴房茅屋。

    从外面看,谁也不会想到,下面暗藏玄机。

    墙壁上挂满各式兵器,以长短刀为主,还有套索,飞镖,弓箭,长鞭,夜行衣。

    好家伙,一应俱全,简直像到了武库。

    场地中间还有些木制人形器具,标注了五脏六腑,眼口耳鼻,器具上面还有数不清的刀痕。

    天然的练武之地!

    南云秋四处端详,充满了渴望。

    “看什么看,大难临头还不知道呢!”

    黎幼蓉见他两眼放光,没好气的调侃道。

    “什么大难临头?”

    “你知道吗,他是要折磨你,让你呆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里,几个月不能出去,睁开眼睛就是不停的练武,会把你逼疯的。怎么样,你要是害怕,我帮你求情,爷爷最听我的话。”

    南云秋却咧嘴鄙夷道:

    “不需要。”

    黎幼蓉撅起嘴正要发飙,黎九公已经走到身后,赞道:

    “好样的,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模样!”

    幼蓉说得没错。

    按照黎九公的要求,南云秋三个月之内不得离开练武洞,幼蓉每天负责把饭送到洞口。

    三个月期满通过检验后,再练下一个层级。

    长刀会有专门的刀法秘笈,由浅入深,由易到难,每招每势都能拆解,还注有要领。

    他心无旁骛,开始了潜心练习……

    南云秋逃离海滨城后,程百龄曾让儿子派人秘密去楚州清江浦查访。

    那是南家的老宅,南云秋幼时肯定结识了不少撒尿和泥的玩伴,于是四处打听,都没有查到踪迹。

    程百龄懊恼不已。

    但楚州之行,却有个意外的发现。

    淮泗流民是推翻大金的关键力量,作为水帮源头,淮水两岸的楚州至今还非常破败,很多人不思劳作,游手好闲。

    倘若天下饥荒,那些人肯定会再走三十年前的老路。

    当初他和南万钧就是这样起家的。

    这无疑验证了程百龄关于天下大乱的预想,也加剧了他的野心。

    当后来得知南云秋逃到河防大营后,父子俩觉得太不可思议,认为南云秋自蹈死地,肯定活不成。

    结果又死里逃生。

    程百龄顿时对白世仁又起了轻蔑之心。

    上次在鱼仓刺杀失败还情有可原,此次,白世仁在自己鼻子底下还让猎物溜掉,实至名归的饭桶。

    文帝果然是熊瞎子!

    京城吏部兵部那帮老爷也让猪油蒙了心,居然提拔那种货色当大将军,真是大楚的耻辱。

    “宝儿还闹吗?”

    “闹得很,不是哭就是嚷,折腾个没完。”

    “很好,男子汉就要有脾气,有性格,将来才能成大事。”

    南云裳不负众望,为程家产下孙子,取名宝儿,刚刚三个来月。

    程百龄非常宠爱,只要是有机会,就会抱起来亲亲。

    那是他程家的希望,是程家的未来。

    今天他没空,听说北边发生了大事。

    看见儿子匆匆而来,他忙问道:“严有财那边有什么消息?”

    程天贵就是为这事而来,神秘兮兮:

    “舅舅说,北方的朋友没说谎,兰陵郡乌鸦山一带的确发现铁矿,周边之人常去盗采。郡守衙门刚刚得知此事,据悉派出捕快专门侦缉,现在看守甚严,很难拿到矿石。”

    “哦?”

    “舅舅还说,金家分号的大管家也曾出现在乌鸦山,八成也是打铁矿的主意。”

    “竟有此事?怪了,他们小小商号,消息居然比咱们大都督府还要灵通?”

    “爹,金家商号总号在京城,分号遍布大楚各地,马车队终日奔波路上,那些都是耳目,诸郡县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们很快就会知晓。此次舅舅就是买通了他分号的车夫才得到消息,功不可没呀。”

    程天贵不失时机为舅舅美言。

    “哼,他终于办了一件事情。”

    程百龄嗤之以鼻。

    “天贵啊,铁矿石事关咱程家大业,再难我们也要搞到。有了矿石就可以炼铁,炼出铁就能打造兵器,有了兵器就可以装备队伍,有了队伍咱们就是王。”

    但问题是,

    盐铁向来由国家专营,贩私盐已经是杀头的买卖,好歹晒盐煮盐是程家的分内之事,能够遮遮掩掩,鱼目混珠。

    但铁矿在别人家手里,程家若想买,也得人家同意才行。

    还有,贩私盐是为了赚钱,而铁矿石是为了打造兵器,要是被朝廷知悉,文帝扣上程家图谋不轨的帽子名正言顺。

    故而,不得不小心谨慎。

    程百龄权力很大,除了负责渔场和盐场,还负责北面海州的防务。

    兰陵郡就在海州隔壁,是邻居,但是双方来往不多,兰陵郡守他也不熟悉,说不上话,还是干着急。

    突然,程百龄想到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