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刺君 » 第97章 是韩非易

第97章 是韩非易

    韩嫣然指着头车,说道。

    “爹娘就坐在那辆车上。”

    南云秋心想,这爹娘真够马虎的,马车差点翻了竟浑然不觉,估计也是和不着调的主儿,否则也犯不着慌慌张张赶路。

    明知要祭奠,就应该提前回来。

    “秋哥,我家住在京城府西街,下次你去京城时,欢迎到我家做客。记住了,我叫韩嫣然。”

    小姑娘看马车要拐上大道,依依不舍和南云秋道别。

    “好的,我记住了,一定去做客。”

    南云秋挥挥手。

    此时,从茅屋北边的大路上过来一彪人马,有十几个人,挎刀背弓,杀气腾腾,显得很威风。

    南云秋好奇的抬眼望去,顿时呼吸急促,心提到了嗓子眼。

    为首之人竟然是韩薪!

    他来干什么?

    南云秋大感意外,第一反应就是韩薪查到了他的落脚点,是来抓捕他的。

    黎川把韩家整得很惨,韩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不然怎么还会带弓箭手过来?

    自己现在连刀也没带,只有手中的渔网。

    他掂量掂量形势,肯定打不过人家,实在不行就遁水而走,反正不能连累茅屋的人。

    于是,他悄悄挪动脚步,准备往河边走。

    “吁!”

    大队人马停下了,挡在前面那辆马车前。

    南云秋走在斜坡上,转头瞥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敢情韩薪不是来抓捕他。

    不过他又替嫣然担心,落在韩薪手里,韩家人凶多吉少。

    他不相信,韩薪披着官服,光天化日之下敢拦路抢劫不成?

    “三弟,一路辛苦,大哥接你来了。”

    南云秋竖起耳朵,心想,什么样的贵客能烦劳韩薪亲自来接?

    那两辆马车很普通,甚至有点破旧,不像是达官显贵。

    猛然间,联想起嫣然方才所言,他浑身一激灵,

    马车上的人就是韩非易!

    韩薪昨天晚上说过,今天韩非易要回兰陵,嫣然姓韩,家在京城。

    怎么能这么巧呢?

    他怎么也想不到,韩非易竟然选择走魏公渡。

    而且堂堂的朝廷高官,居然没有大批护卫跟随。全家人轻车简从,也太寒酸了点。

    再者说,世道并不太平,路上要是遇到山匪草寇,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南云秋心情非常激动。

    金管家曾经告诉他,太平县劫夺官盐就是韩非易亲自处置,可以说,韩非易掌握案件的真相。

    如果能控制住韩非易,拷问出原委,南家惨案至少能揭破一半。

    他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周围再无旁人,不由得动了心思,忘了九公的警告。

    他攥紧竹竿,悄悄注视他们,要看看韩非易的庐山真面目。

    马车停下了,却没有动静。

    韩薪下马,笑容可掬走到马车旁:

    “三弟还好吧,晌午哥哥在县城设宴,专门给你接风。”

    韩薪只顾马屁奉承,丝毫没有注意到,西边十几步远有人盯着他。

    让南云秋纳闷的是,马车纹丝不动,没见韩非易出来。

    奇怪,架子也太大了吧!

    韩薪不是自诩和韩非易兄弟情深嘛,还说韩非易读书的钱都是他资助,为何韩非易不下车相见?

    哪怕不是同族兄弟,就是普通乡邻,按照最基本的礼仪,也应该下车客套客套。

    看来韩非易也不是善类,成了名,当了官,便忘恩负义了。

    车帘掀开又放下,车内响起冷淡的言语:

    “多谢大哥,午宴就算了,我此次回来祭奠母亲,回家吃口粗茶淡饭就行。”

    “那怎么行?你粗茶淡饭没问题,侄女侄儿还小,不能委屈了孩子。大哥做主了,走吧。”

    “我说了,不必,就不要啰唣了。大哥回去吧,我不喜欢兴师动众,等祭奠完毕,午后我还要返回京城,也就不打扰诸位叔叔伯伯了。”

    韩薪热脸贴冷屁股,闹了个没趣。

    他本指望大摆筵席,让韩非易给他长长脸,然后回到韩庄走家串户,出出风头,好让所有族人和村里人知道,他能搞定韩非易。

    当然,他不仅要面子,也要里子。

    “三弟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该到长辈家里串串门,问候一下,鞍马劳顿,何必急着当天往返呢?你越是平步青云,越要礼贤下士,否则族人会认为你忘本了。你别忘了,以前大伙没少帮衬过你。”

    韩薪不高兴了,带有教训的口吻。

    而车内的韩非易同样不高兴。

    不提帮衬还好,提了让他失望头顶,也深感世态炎凉。

    他家在韩庄最穷,他爹是个残疾,没有劳动能力。

    他娘长年多病,抓药钱也没有,家里吃完上顿没下顿,从不见族人伸出援手。

    后来他发愤图强,拼命读书,发誓改变贫穷的命运,十载苦读,到了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的境地。

    族人依然无动于衷。

    他赴京赶考时,族人都没有过问,还冷言冷语,说村里姓韩的就没出过大人物,花那冤枉钱等于打水漂。

    幸好在京城得到金家的资助,衣食住行所有费用,都是金家掏腰包。

    可笑的是,等榜上有名时,全村人轰动了。

    等他做了高官衣锦还乡时,全族人都来了,纷纷表功,说他能有今天,离不开族人的关心照拂。

    他去年回家祭母,所有人都拎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礼品,鱼肉猪头前来看望,还挤下哀伤的泪水。

    困难时,族人冷若冰霜。富贵时,族人嘘寒问暖。

    母亲缺医少药,族人视若无睹。

    母亲仙逝升天,族人关怀备至。

    哼哼,他们称得上族人?称得上亲人?他们有资格说他忘本?

    尤其是韩薪,当初他曾去借钱帮母亲抓药,韩薪那时候已经当差,手头很宽绰,却分文不借。

    那次母亲差点死了,幸好郎中看他家可怜,没有要医药费。

    他厌恶韩薪,也厌恶族人,几次想把母亲的坟迁走,他爹怕打扰亡魂始终没有同意。

    所以,尽管他不喜欢韩庄,却年年还要回来一次。

    今年他不想惊动族人,准备快去快回。

    不料韩薪长了狗鼻子,早就在守株待兔。

    “大哥有所不知,朝廷事务繁杂,我实在是身不由己。过阵子据说女真王庭要派使团进京,千头万绪,还请大哥谅解,回去也和族人们解释解释。”

    怎么回事?

    南云秋见他俩谈论许久还未结束,心里着急,便贴着堤岸,蹑手蹑脚靠近过去,准备伺机铤而走险。

    只要能制住韩非易,便可迫使韩薪就范。

    当务之急,他需要知道劫夺官盐的真相,兴许,韩非易还能说出整个惨案的原委。

    那样的话,不仅可以进京告御状,还能掌握所有的仇家名单,省得自己瞎猫碰死耗子,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查访。

    “既然如此,那好吧。不过大哥有件秘密要告诉你,你肯定感兴趣。”

    “哦,什么秘密?”

    “我前两天抓住一个杀人嫌犯,就是你上次说的南云秋。唉,可惜让他跑了。”

    “此话当真?”

    韩非易非常激动,竟然从车厢里走出来。

    可惜,背对着南云秋,看不清真容。

    “千真万确,起先他打劫赌场,杀了很多人,后来才发现,他制造了兰陵数起血案……”

    韩薪大肆渲染,栽赃陷害,编出前后经过,然后说出自己真实意图。

    “还请三弟和郡守打个招呼,就说南云秋是所有血案的真凶,省得老是催我破案。而且南云秋肯定没有离开兰陵。

    如果能让郡守在兰陵全境搜捕,必定能抓住他,三弟若是得了功劳,大哥也跟着沾光。”

    韩非易点点头:

    “这个好办,没想到他还真活着,斩草不能除根,后患无穷呐!”

    “三弟,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和金家商号也有深仇大恨?”

    “他和很多人都有仇,何止金家商号?咦,你怎么知道金家商号?”

    “哦,我哪知道,是南云秋那小子招供时说的。”

    韩薪不敢说实话,金管家曾叫嚣过,说韩非易是金家掌柜豢养的看门狗。

    韩非易若是告诉金不群,他可能会藏不住尾巴。

    “河防大营大将军南万钧灭门惨案你听说吗?”

    韩非易反问道:

    “略有耳闻,好像是去年秋的事,怎么啦?”

    “南云秋就是南家余孽!”

    韩薪兴奋异常:

    “这么说他是朝廷钦犯?三弟,那就该咱们兄弟发财了,你赶紧去和郡守打声招呼,咱们务必要抓住他。”

    韩非易却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

    “可是朝廷并未下旨,他算不上朝廷钦犯,即便要抓捕他,也不宜大张旗鼓。”

    南云秋听得真切,难怪程百龄要偷偷摸摸加害他,难怪金管家也要千方百计做局杀他,原来自己还不是钦犯。

    奇怪,皇帝老儿为何如此宽容?

    只听韩非易又道:

    “其实我对他无所谓,想抓他的大有人在。此地是河防大营的防戍范围,白世仁必然想除之而后快,姓白的兵强马壮,咱们抢不过他。”

    南云秋越发相信,韩非易掌握南家惨案的原委。

    “三弟,你太迂腐了,天大的富贵,咱们总不能拱手送人吧?你要是无所谓,那就我去抓捕,但是你必须先知会郡守出兵帮忙。”

    韩非易拗不过他,便答应了。

    南云秋猫着腰,盯着韩非易的位置,准备突然蹿出去制住对方,距离不远,他有足够的把握。

    谁成想出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