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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旅者的宿命

    “查找最近的医院,带我们过去,雷。”时花指示到。

    只见雷开始了变形,不一会变成了一辆履带救护车,同时伸出一只机械臂,把月铲了进去。

    他们高速的朝着下一个城镇幼叶前进着

    救护车朝着西北方向疾驰着,车上莲与时花沉默着。

    “1.65%进程突破”男性AI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红莲疑惑的看向时花。

    “有了能量,那个进程又可以继续了么?雷”时花问道。

    机械式的声音又响起来:“是的,从刚刚遇到这两个人后,进程莫名的加快了许多。”

    “大概是那个术师的功劳吧?”时花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月接着对着红莲说“雷他在试图攻破玄武国数据库的防火墙,为了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年前?那么你们是为什么被流放者协会追捕?我记得他们好像叫你公主来着?”月终于下定决心要问明白今天这无妄之灾的来龙去脉。

    “我也不清楚,我从玄武国逃出来时只有8岁,而玄武国十年前那场政变开始发酵时我只有5岁,那时候哪懂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花自嘲的笑笑。“等我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追捕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我只知道我有个弟弟叫时雨,那场政变应该是他背后的人赢了吧,在那以前应该都是母后在当政,因为记忆里完全没有父亲这号人存在。”

    “这我倒是也有所耳闻,玄武国的女王是位称职的贤王,但是十年前因为不明原因忽然就不被信任了,三年后明争暗斗演变成了政变,政变那可是在视纷争如大敌的玄武国是近乎不可能发生的事…”红莲回忆起那次政变甚至连自己家乡那种与世无争的小村庄都能耳闻,估计是空前规模的吧。

    “从此我和雷就过上了逃亡生活,玄武国每过三个月就会凑齐一支流放者队伍,他们会根据从出生就植入在我和弟弟这样王室成员身体里的定位系统找到我们”时花说着叹了一口气。“所以,我和雷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三个月以上,为了不连累收留我们的人…”

    “但是,你还是把玄武国的先进的实用的科学技术,教给了每个你留宿的村庄、城镇。”雷的声音打断道,“时花,你做的很好,没有连累任何人,除了这次的两位。”红莲和时花同时苦笑了一下。

    “唉,算啦算啦,我明明不是这种性格的,我会负责任的把你俩送到医院安顿好的。”时花的音调忽然调高了很多,变成了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语调。

    “那送到之后呢?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旅行?”红莲问道,“我们一起去找寻奇迹,把你身上那个定位去掉怎么样?”

    “不了吧还是,雷快要到了回玄武国维护的时候了,安顿好你们,我们就要去一趟玄武国。而且现在玄武国和流放者协会有了合作,以后就不是三个月一次那么简单了。”

    “可是你们不是被玄武国追杀么?回玄武国不会有事么?”红莲问。

    “没关系的,玄武国里是严禁纷争的,所以他们只能派流放者来抓我回去,这批流放者刚刚被解决,我们趁着这个时间段回去,正好没人能拿我们怎么样。”时花解释到红莲便放心了下来不在多问。

    第二天凌晨,救护车已经到了幼叶,幼叶算是在这沙漠里比较大的城镇,因为比邻着整个沙漠里最大的绿洲。凌晨,街道上并没有人,避免了雷引起人群的骚动。

    一天后

    “莲?我睡了多久了…”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红莲坐在旁边激动的语无伦次。

    “月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你呢?”月看向红莲,他胳膊上也缠着绷带。

    “没关系,我伤的不重,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红莲回答,这倒是让月有些意外,他印象里红莲应该是受了更严重的伤才对,但是现在看来,确实如他所说没有大碍。

    “那个公主呢?”月发现她并不在这里。

    “她安顿好我们就匆匆离开了。”红莲把月昏过去后他和时花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每三个月就要重新踏上旅途么,她一定是已经习惯了分别这种事情吧?毕竟分别就是旅者的宿命”月感叹到“但是她还是说谎了,她已经回不去玄武国了,因为她的结界已经彻底碎掉了,没有结界庇护的玄武国人是无法重新进入玄武国的…我们去把她找回来吧。”

    红莲这才想起,时花刚刚从地底出来的时候身上是带着一层稀薄的保护膜的。

    ......

    “小花,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雷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已经变回了战甲的模样,牵着时花的手行走在无边的沙丘之上。“再往西南40公里就有人居住的村子。”

    “雷,我累了,天快黑了,我们休息一下吧。”时花说着仰起头看着雷。

    “我们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对吧?”雷只是沉默不语,在沙丘上坐了下来,示意时花坐在自己的腿上。面对着即将西下的夕阳。

    “和那天的夕阳一样。”说完,时花开始哼唱起她经常哼唱的歌谣。那是她的母亲最后为她献上的歌谣,也是时花记忆里那个伟大贤明的女王第一次像一个平常的母亲一样,度过一个看似稀松平常的下午。

    然而歌谣还没有唱完,皇宫的大门就被撞了开来,满身是血的侍卫摔了进来。是啊,明明外面是此起彼伏,响彻天地的嘶吼,厮杀,枪炮,战火的声音,而母亲却在皇宫里为我们唱着歌谣。那歌谣那么恬静凄美,和这世界如此的格格不入。

    已经差不多忘记是经历了怎样的哭喊,度过了多久才站在了玄武国的边境线上,而母亲永远的留在了那称之为家的皇宫里。

    “带她离开,快,我回去救女王…那是一瞬大师最后留下的语句。我就被女仆侍从们带着逃离了玄武国,朝着你所在的工坊逃亡。”时花小小的身子在颤抖着,就像雷第一次遇到她时一样。故作镇定的小女孩,明明心里全是对死亡的恐惧…

    雷尝试着用最温柔的力度,环绕着时花,尽管他的身体是坚硬冰冷的…

    ……

    雷躺在厂房的维修池里,这是天辉国境内的一处机甲改造工坊,工坊的主人是玄武国名气盛极一时的机甲改装大师,他的名字叫做一瞬,“雷,我要回玄武国一趟,去完成我的一个承诺。”一瞬大师严肃的对雷诉说着什么“这次旅途可能会十分危险,但是我不能带着你,因为你也是那个承诺的一部分,如果我回不来了,你的新主人会来到这里接你,到时候要拼上你的全部保护她。”雷只是会意的点点头,那时的他只有着几岁小孩子的智能,还不足以理解离别这件事的意义,这一别就是三年,三年里雷就躺在漆黑的厂房里,思考着一瞬的话的含义。

    直到有一天,厂房的大门打开了,刺眼的光照了进来,雷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她浑身沾满了献血,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你,就是雷将军么?”…雷发疯一般的抱起她,朝门外冲去,因为他听到了,门外是此起彼伏的枪声,是人类间互相杀戮的声音,那在他的数据库里是绝对的不祥的信号。

    他忘记他是怎么保护着幼时的时花突破那开满鲜血的花朵的大地,踩着护送时花的人群和追杀时花的人尸体突围的,只记得肩上的小女孩没有哭泣,只是吃惊的看着他,问他

    “你中弹了,不疼么?”

    …

    “月,我们要去哪里找时花?”红莲拖着刚刚收拾好的行李追了出来。

    “他们向着西南方向去了。”月淡淡的说,红莲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紧接着看到停留在月手掌上的飞鸟,便明白了过来。

    “我们每个人的种种行踪,行为,都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涟漪,这便是记忆,飞鸟,走兽,甚至是花草都会把我们引发的波纹用记忆记录下来。”月淡淡的说到。“甚至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因为这小小的涟漪改变了,变成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

    “雷,我想我已经习惯离别了,没关系了,明天一早我们去下一个村子吧。”太阳已经落下了,黑夜来临,时花蜷缩在雷的身畔。雷并不懂得这个女孩子为什么感到害怕,他只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子情绪里经常充斥着恐惧,却并不知道她害怕的是与人产生羁绊,又不得不面对离别,所以她要在安顿好月和莲之后赶紧逃离开来。

    “雷,你的能量恢复到什么程度了?”女孩子已经沉沉的睡着,这句话白天明明已经问过很多次,这大概就是人类的梦话吧。雷有时也会去积极的思考,他的人格从何而来,一瞬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他似乎从被生产出来就具备了一定程度的自我思考的能力。他并非像人类一样,从懵懂中渐渐被世界改变,形成自己的人格。而是从诞生之日起,就已经有了要拼上性命,守护这个叫做时花的女孩的一切的信念,尽管这个信念是在遇到这个叫做时花的女孩之后才彻彻底底觉醒的。

    他们从开始逃亡后,每隔三个月就要更换一次栖身之地,尽管每次都是微笑着说了再见,但离别总归是痛苦的。就像当初第一次寄宿在天辉国的一处小村庄里,那里的小孩子,都很喜欢和雷这个大家伙玩耍,而时花也总是看着他们玩闹,时花会和当地的村民一起劳作,用雷电脑里记录的先进的农牧技术教会村民们生产,一切都显得那么可贵与美好

    但是离别的那天还是如约而至,说好了笑着分别的小孩子们却躲在家里不肯出来送行,大人们脸上也满是惋惜。这样的经历已经记不清重复了多少次,时花也渐渐从悲恸变得淡然。尽管,雷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份淡然其实是堆砌在恐惧表面的伪装罢了…天亮了,时花和雷踏上了前往下一个村庄的旅途,这旅者的宿命,大概还要继续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