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少狂而无知？少年真且无畏！
“纳尼？”周老头猛然抬头，惊惧不已！吓得一时间都不会说人话了……
冯老头也是吓得胆裂魂飞，连忙脱了鞋子捂在嘴上，大口服用着独属于自己的良药。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缓了过来。不过身子还是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说话时上牙都对不准下牙，舌头都快被自己咬掉了！
“怎，怎，怎么可能？自从五年前主持“万星盛会”后那尊大神就已经隐世无踪了，更有传言他已经带着上任大小姐离开蓝星了！我们怎么可能得罪到他？”
实力最强的两个人都被吓成这样了，更别提其他人了。韩执事还没说完，他们就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了。
“你们可还记得那位在灭帝都四大家族时，还做过什么事情吗？”
出乎意料的是韩执事却没有他们这般狼狈，不能说淡定从容，至少还能站着。虽然衣服湿了，身上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挑逗半帝？”周老头惶恐不安地回道。
见韩执事摇了摇头，冯老头战战兢兢地看向他，“灭了天道？”
“在灭了天道后，那位说了一句话——灭天道者，沉氏！”韩执事这才神情肃穆地点点头，然后朝沉扬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道，“方才见到‘沉扬’二字后，我才想起了此事。”
“咳～就这啊？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天下这么多人，姓氏就那么几个，或许他们只是同姓呢？”周老头半坐了起来，揉着受惊的小心脏。
思量片刻又补充道，“退一万步说，若他们二人真有关系的话，这小子这么好的资质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踏入修行之路呢？所以，这二人绝对不可能有关系！”
“就是啊，老韩，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别自己吓唬自己了。那位可是连神都能灭了的人，反观这小子……空有一副好身体，却白白浪费了。
“哪怕就是换个猪脑子，现在也能修炼到大宗师了！二人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都不能相提并论好不？”冯老头也是一副虚惊一场的样子，猛吸了一大口便穿上了鞋子。
周、冯二人难得意见一致，韩执事颇感欣慰，不过依旧神情肃穆，拉着二人的手，语重心长道:“可我觉得咱们还是谨慎些为好。
“之前我在老掌门的授意下特意调查过那位，发现如今沉氏族人已经不多了！所以我觉得他在隐世前，特意留下这五个字是在警示世人……”
“要是这么想的话，还有些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看来这个沉扬确实杀不得！”见韩执事要把自己的手拉向冯老头的手，周老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立即把手抽了出来。
冯老头亦是如此，随即双手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这样，我们就把沉扬也放了吧。
“不过就凭这小子的秉性，想必以后也会招惹到别人。但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奇怪的是，二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韩执事不识数。
三人意见一致后，便叫醒了吓晕过去的人。最后十人商量好才返回原地了。
朱老头看向朱莱，指了指沉扬，淡淡道：“把他弄醒。”
“莫非是考验我？”朱莱愣了一下，思虑片刻后蹲下身，狠狠甩了沉扬几十个大耳刮子。
那接连不断的啪啪声，众老头听得都脸红了……
“还是年轻好啊，有使不完的劲儿！”王老头揉着大肚腩，一脸羡慕的样子，甚是猥琐。
不过遍体鳞伤的沉扬却睡得跟死猪似的，始终不见苏醒的迹象。似是受伤太重了，又或者是已经魂归九幽了……
于是朱莱直接双指齐下使劲儿掐着人中。
啊～
“别掐了，别掐了！醒着嘞！醒着嘞！醒着嘞……”
很快，沉扬就疼醒了。眼睛涣散无光且干涩通红，使劲儿按着上嘴唇，弓着身子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儿，甚至还蹬起了自行车……
看起样子，似乎伤愈了！
众人无不是面露惊色，轻言细语。
韩执事率先回过神来，重咳两声，沉声说道：“小子，你狂妄自大，口无遮拦，冒犯武道宗师，犯下弥天大错！我等本该将你处死，以儆效尤。
“但念你年少无知，且认错态度诚恳，所以决定给你一个补救的机会。只要你能得到朱莱的原谅，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
言罢，十人齐齐看向沉扬。
奇怪的是沉扬却没什么反应，倒是朱莱反应极大！立刻向十人躬身抱拳，郑重其事道：“众位前辈，我和他绝无可能重归于好！”
“诶，年轻人不要这么决绝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周老头顿时眉头一皱，同时下巴向右后方微微一斜，语重心长道。
王老头随即上前几步，慈眉善目地看着朱莱，轻拍着他的肩膀，一副长辈耐心说教的样子，“就是嘛，人生一世，谁还没犯过错？犯错不要紧，改了就好。”
“对嘛，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事情说开了大家还是好朋友嘛……”
“人生路漫漫，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吴老头和郑老头这对“爷孙组合”也是围在朱莱身旁，一阵好言相劝。
不过他们越是这样，朱莱就越害怕！更加坚信他们是在考验自己，一旦同意原谅沉扬就上当了！到时不仅沉扬活不了，就连自己也会白白丢了命！
见朱莱始终不为所动，冯老头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扎着脑袋挤入人群，缓缓捋着他的后背，脸皱得跟菊花一样，呲着一口大黄牙，谆谆教诲道：“小伙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我们可是为你好啊！这小子可是个宝贝啊，千万不要一失促成千古恨啊！”
“是啊，满腹经纶之人，怎能鸡肚鼠肠？为人者，有大度方能成大器！处世之道，亦是应变之术，岂可偏执一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别太计较，别太苛责。人与人之间，多一份包容，少一点纷争，心与心之间，多一点包容，少一些矛盾……”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都有不足，谁都会犯错，我们不是神棍，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做的，就是一次一次跌倒，再一次一次爬起来，吃一堑，长一智，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改正的心……”
褚、卫、沈三个老头也是紧跟着冯老头挤入人群，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朱莱。
不过无论众人如何劝说，朱莱始终不为所动，坚信他们是在给自己挖坑……
一阵深思熟虑且权衡利弊后，朱莱毅然决然地举起三根手指，神情庄重地抬起头要对天发誓，以证决心。
“够了！”
就在此时，沉默许久的沉扬终于开口了，大喝一声，“你们不要再逼他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话是我说的，祸是我闯的，和他没关系！”
随即便缓缓爬了起来，同时铿锵有力道：“我不想死，并不代表怕死！也不代表为了苟活可以忍受侮辱，卑躬屈膝！更不代表为了偷生可以陷朋友于危难之中！”
起身后忽然对众老头鞠了一躬，认真说道：“对不起，先前我言辞中多有冒犯，还望各位见谅。”
“……”众人一阵无语。
不过沉扬很快就站直了身子，掷地有声道：“我道歉不是为了求得你们的原谅，而是为我犯的错付出‘我认为应该付出的’代价。
“至于你们接不接受，和我无关！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犯下了非死不行的错。不过既然你们非要因此而杀了我，那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哪怕就是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
听罢，众人都愣住了。
朱莱还没安稳住，沉扬这边又生了变故！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全都泡汤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见他们对自己慷慨激昂的一番言辞置若罔闻，沉扬认为自己受到了轻视，顿时恼火不已。
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冯老头身上，喉咙酝酿了一番，阴沉着脸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道：“屮！这辈子没闻过这么臭的味儿！”
冯老头当下就急眼了，立即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地撸起了袖子，骂骂咧咧地朝他大步走去……
沉扬亦是迎面而上！
不过经过朱莱时忽然止住了脚步，“我有个请求，希望你们能给我点时间和这个世界道个别。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
“可以，就冲你这份胆识，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见状，韩执事眼眸闪动，顿觉有望。于是拦住了恼羞成怒的冯老头，颇为欣慰地看着沉扬。
“多谢。”
沉扬淡笑道，随即看向朱莱，认真地说着：“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临死之前……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出来。
“因为你是我这辈子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
“说实话，之前的两次落水，虽然也很凶险，但我并没有觉得已经到了绝境。即使是第二次咱俩一起掉到几十米的湖里，甚至脑袋都扎进了淤泥里，我也觉得还能再拼一下，所以那两次我都能兼顾到你。
“可这次我是真的感受到了生死危机！可能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逃命，所以没有考虑到你。直到彻底失去你那刻，我才发现自己做错了。
“危难之际，我既没有做到朋友的不离不弃，也没有承担起大哥的责任和义务。这一辈子，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更不配当你的大哥！
“本想此间事了，便在暗中默默守护你，为自己犯的错赎罪，来世再乞求你的原谅，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希望还能遇见你，不奢求做你的朋友，只愿死在你身前，许下一个愿望‘来生的来生，再和你做兄弟。’”
言罢，沉扬便昂首挺胸地向冯老头走了过去……
不过还没走几步，胳膊忽然就被拉住了。
“大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沉扬猛地颤了一下，然后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想转身拥抱朱莱却又害怕自己听错了，足足愣了半晌才敢缓缓转身看去。
此时，朱莱已经泪流满面，“自我出生起，便唯有娘亲一个亲人。羡慕别人朋友多，却不曾有过一个真正的朋友。
“幼时挨了欺负，反抗不过，也不敢告诉娘亲实话。因为娘亲被人欺负了也没告诉我，也是独自忍受着……所以我便想方设法地躲避他们，同时又幻想着有朝一日我也能有很多朋友就好了。
“那样的话不仅自己不会被欺负，就连欺负娘亲的人也不敢再欺负她。可受多了欺骗，我才发现根本没有人真正愿意和我做朋友……那些假惺惺的‘朋友’无不是有所谋求，一旦我失去利用价值，他们便会原形毕露！
“后来我才明白要想不被欺负，只能自己强大！于是我行事越发谨慎且偏激，并渐渐工于心计，甚至于自私自利……
“我这一生都不曾体验过真正的友情，除了娘亲，你是唯一一个无私救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豁出性命守护我的人！
“他们说得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求生是人的本能！在生死危机面前，恐怕没几个人能想起曾经的海誓山盟。
“扪心自问，若换作是我，我绝对跑得比你还快！既然如此，那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为我考虑呢？又有什么理由恨你呢？”
听罢，沉扬亦是双目红肿，泪眼婆娑，鼻涕飞流，双手激动地搭在朱莱的肩膀上，“朱老……朱兄，你，你……愿意……真的愿意……原谅我了？”
“既无怨恨，何来原谅？”朱莱轻摇了摇头，目光真挚，坦诚说道，“我应该感谢你救赎了我！若不是你，恐怕我这一生都会活在算计之中，永远也体会不到除了亲情之外的情感。即使最后真的强大了，也会空怀遗憾，郁郁而终。”
“朱老弟！”此时，沉扬终于敢再次正大光明地说出这三个重如泰山的字了！
这一刻，他忽觉心胸开阔，眉目清扬，无比畅快！仿佛压抑在心里的所有不快在一瞬间全都荡然无存。
“沉大哥！”朱莱亦是如释重负，笑意盎然，张开双臂，贴上前去。
二人仅仅相拥，泣不成声。
“朱老弟！”
“沉大哥！”
“老弟！”
“大哥！”
……
“惟诚可以破天下之伪，惟实可以破天下之虚。谁言年少狂而无知？我道少年真且无畏！”见状，韩执事顿时眉头舒展，喜形于色，说完便意味深长地看向众人。
王老头立即会心一笑，挺着西瓜肚呵呵笑道，“相肚能容，了却人间多少事；满腔欢喜，笑开天下古今愁。”
他生的就是一副慈悲相，此时更有几分佛性了。若再配上一串佛珠的话，那妥妥的就是弥勒佛分佛了……
朱老头感慨万分，由衷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幸有知己，夫复何求？有此后辈，吾心甚慰。”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克己慎独，守心明性。”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好，好，真好。”
褚、卫、沈、郑、吴五人也是极为配合，喜极而泣，轻抹眼泪，争先恐后地说道。
只是冯、周二人却沉默不语。
于是韩执事摆摆手，唏嘘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也罢，也罢。沉小子、朱小子，你二人……且去吧，去吧。记住，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
沉扬和朱莱皆是一愣，震惊且感激地看着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待二人道谢，冯老头忽然开口了。
冯老头也是吓得胆裂魂飞，连忙脱了鞋子捂在嘴上，大口服用着独属于自己的良药。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缓了过来。不过身子还是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说话时上牙都对不准下牙，舌头都快被自己咬掉了！
“怎，怎，怎么可能？自从五年前主持“万星盛会”后那尊大神就已经隐世无踪了，更有传言他已经带着上任大小姐离开蓝星了！我们怎么可能得罪到他？”
实力最强的两个人都被吓成这样了，更别提其他人了。韩执事还没说完，他们就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了。
“你们可还记得那位在灭帝都四大家族时，还做过什么事情吗？”
出乎意料的是韩执事却没有他们这般狼狈，不能说淡定从容，至少还能站着。虽然衣服湿了，身上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挑逗半帝？”周老头惶恐不安地回道。
见韩执事摇了摇头，冯老头战战兢兢地看向他，“灭了天道？”
“在灭了天道后，那位说了一句话——灭天道者，沉氏！”韩执事这才神情肃穆地点点头，然后朝沉扬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道，“方才见到‘沉扬’二字后，我才想起了此事。”
“咳～就这啊？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天下这么多人，姓氏就那么几个，或许他们只是同姓呢？”周老头半坐了起来，揉着受惊的小心脏。
思量片刻又补充道，“退一万步说，若他们二人真有关系的话，这小子这么好的资质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踏入修行之路呢？所以，这二人绝对不可能有关系！”
“就是啊，老韩，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别自己吓唬自己了。那位可是连神都能灭了的人，反观这小子……空有一副好身体，却白白浪费了。
“哪怕就是换个猪脑子，现在也能修炼到大宗师了！二人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根本都不能相提并论好不？”冯老头也是一副虚惊一场的样子，猛吸了一大口便穿上了鞋子。
周、冯二人难得意见一致，韩执事颇感欣慰，不过依旧神情肃穆，拉着二人的手，语重心长道:“可我觉得咱们还是谨慎些为好。
“之前我在老掌门的授意下特意调查过那位，发现如今沉氏族人已经不多了！所以我觉得他在隐世前，特意留下这五个字是在警示世人……”
“要是这么想的话，还有些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看来这个沉扬确实杀不得！”见韩执事要把自己的手拉向冯老头的手，周老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立即把手抽了出来。
冯老头亦是如此，随即双手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这样，我们就把沉扬也放了吧。
“不过就凭这小子的秉性，想必以后也会招惹到别人。但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奇怪的是，二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韩执事不识数。
三人意见一致后，便叫醒了吓晕过去的人。最后十人商量好才返回原地了。
朱老头看向朱莱，指了指沉扬，淡淡道：“把他弄醒。”
“莫非是考验我？”朱莱愣了一下，思虑片刻后蹲下身，狠狠甩了沉扬几十个大耳刮子。
那接连不断的啪啪声，众老头听得都脸红了……
“还是年轻好啊，有使不完的劲儿！”王老头揉着大肚腩，一脸羡慕的样子，甚是猥琐。
不过遍体鳞伤的沉扬却睡得跟死猪似的，始终不见苏醒的迹象。似是受伤太重了，又或者是已经魂归九幽了……
于是朱莱直接双指齐下使劲儿掐着人中。
啊～
“别掐了，别掐了！醒着嘞！醒着嘞！醒着嘞……”
很快，沉扬就疼醒了。眼睛涣散无光且干涩通红，使劲儿按着上嘴唇，弓着身子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儿，甚至还蹬起了自行车……
看起样子，似乎伤愈了！
众人无不是面露惊色，轻言细语。
韩执事率先回过神来，重咳两声，沉声说道：“小子，你狂妄自大，口无遮拦，冒犯武道宗师，犯下弥天大错！我等本该将你处死，以儆效尤。
“但念你年少无知，且认错态度诚恳，所以决定给你一个补救的机会。只要你能得到朱莱的原谅，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
言罢，十人齐齐看向沉扬。
奇怪的是沉扬却没什么反应，倒是朱莱反应极大！立刻向十人躬身抱拳，郑重其事道：“众位前辈，我和他绝无可能重归于好！”
“诶，年轻人不要这么决绝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周老头顿时眉头一皱，同时下巴向右后方微微一斜，语重心长道。
王老头随即上前几步，慈眉善目地看着朱莱，轻拍着他的肩膀，一副长辈耐心说教的样子，“就是嘛，人生一世，谁还没犯过错？犯错不要紧，改了就好。”
“对嘛，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事情说开了大家还是好朋友嘛……”
“人生路漫漫，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吴老头和郑老头这对“爷孙组合”也是围在朱莱身旁，一阵好言相劝。
不过他们越是这样，朱莱就越害怕！更加坚信他们是在考验自己，一旦同意原谅沉扬就上当了！到时不仅沉扬活不了，就连自己也会白白丢了命！
见朱莱始终不为所动，冯老头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扎着脑袋挤入人群，缓缓捋着他的后背，脸皱得跟菊花一样，呲着一口大黄牙，谆谆教诲道：“小伙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我们可是为你好啊！这小子可是个宝贝啊，千万不要一失促成千古恨啊！”
“是啊，满腹经纶之人，怎能鸡肚鼠肠？为人者，有大度方能成大器！处世之道，亦是应变之术，岂可偏执一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每个人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别太计较，别太苛责。人与人之间，多一份包容，少一点纷争，心与心之间，多一点包容，少一些矛盾……”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都有不足，谁都会犯错，我们不是神棍，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做的，就是一次一次跌倒，再一次一次爬起来，吃一堑，长一智，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改正的心……”
褚、卫、沈三个老头也是紧跟着冯老头挤入人群，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朱莱。
不过无论众人如何劝说，朱莱始终不为所动，坚信他们是在给自己挖坑……
一阵深思熟虑且权衡利弊后，朱莱毅然决然地举起三根手指，神情庄重地抬起头要对天发誓，以证决心。
“够了！”
就在此时，沉默许久的沉扬终于开口了，大喝一声，“你们不要再逼他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话是我说的，祸是我闯的，和他没关系！”
随即便缓缓爬了起来，同时铿锵有力道：“我不想死，并不代表怕死！也不代表为了苟活可以忍受侮辱，卑躬屈膝！更不代表为了偷生可以陷朋友于危难之中！”
起身后忽然对众老头鞠了一躬，认真说道：“对不起，先前我言辞中多有冒犯，还望各位见谅。”
“……”众人一阵无语。
不过沉扬很快就站直了身子，掷地有声道：“我道歉不是为了求得你们的原谅，而是为我犯的错付出‘我认为应该付出的’代价。
“至于你们接不接受，和我无关！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犯下了非死不行的错。不过既然你们非要因此而杀了我，那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哪怕就是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
听罢，众人都愣住了。
朱莱还没安稳住，沉扬这边又生了变故！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全都泡汤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见他们对自己慷慨激昂的一番言辞置若罔闻，沉扬认为自己受到了轻视，顿时恼火不已。
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冯老头身上，喉咙酝酿了一番，阴沉着脸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道：“屮！这辈子没闻过这么臭的味儿！”
冯老头当下就急眼了，立即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地撸起了袖子，骂骂咧咧地朝他大步走去……
沉扬亦是迎面而上！
不过经过朱莱时忽然止住了脚步，“我有个请求，希望你们能给我点时间和这个世界道个别。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
“可以，就冲你这份胆识，我便给你这个机会！”见状，韩执事眼眸闪动，顿觉有望。于是拦住了恼羞成怒的冯老头，颇为欣慰地看着沉扬。
“多谢。”
沉扬淡笑道，随即看向朱莱，认真地说着：“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临死之前……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出来。
“因为你是我这辈子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
“说实话，之前的两次落水，虽然也很凶险，但我并没有觉得已经到了绝境。即使是第二次咱俩一起掉到几十米的湖里，甚至脑袋都扎进了淤泥里，我也觉得还能再拼一下，所以那两次我都能兼顾到你。
“可这次我是真的感受到了生死危机！可能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逃命，所以没有考虑到你。直到彻底失去你那刻，我才发现自己做错了。
“危难之际，我既没有做到朋友的不离不弃，也没有承担起大哥的责任和义务。这一辈子，我不配做你的朋友，更不配当你的大哥！
“本想此间事了，便在暗中默默守护你，为自己犯的错赎罪，来世再乞求你的原谅，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希望还能遇见你，不奢求做你的朋友，只愿死在你身前，许下一个愿望‘来生的来生，再和你做兄弟。’”
言罢，沉扬便昂首挺胸地向冯老头走了过去……
不过还没走几步，胳膊忽然就被拉住了。
“大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沉扬猛地颤了一下，然后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想转身拥抱朱莱却又害怕自己听错了，足足愣了半晌才敢缓缓转身看去。
此时，朱莱已经泪流满面，“自我出生起，便唯有娘亲一个亲人。羡慕别人朋友多，却不曾有过一个真正的朋友。
“幼时挨了欺负，反抗不过，也不敢告诉娘亲实话。因为娘亲被人欺负了也没告诉我，也是独自忍受着……所以我便想方设法地躲避他们，同时又幻想着有朝一日我也能有很多朋友就好了。
“那样的话不仅自己不会被欺负，就连欺负娘亲的人也不敢再欺负她。可受多了欺骗，我才发现根本没有人真正愿意和我做朋友……那些假惺惺的‘朋友’无不是有所谋求，一旦我失去利用价值，他们便会原形毕露！
“后来我才明白要想不被欺负，只能自己强大！于是我行事越发谨慎且偏激，并渐渐工于心计，甚至于自私自利……
“我这一生都不曾体验过真正的友情，除了娘亲，你是唯一一个无私救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愿意豁出性命守护我的人！
“他们说得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求生是人的本能！在生死危机面前，恐怕没几个人能想起曾经的海誓山盟。
“扪心自问，若换作是我，我绝对跑得比你还快！既然如此，那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为我考虑呢？又有什么理由恨你呢？”
听罢，沉扬亦是双目红肿，泪眼婆娑，鼻涕飞流，双手激动地搭在朱莱的肩膀上，“朱老……朱兄，你，你……愿意……真的愿意……原谅我了？”
“既无怨恨，何来原谅？”朱莱轻摇了摇头，目光真挚，坦诚说道，“我应该感谢你救赎了我！若不是你，恐怕我这一生都会活在算计之中，永远也体会不到除了亲情之外的情感。即使最后真的强大了，也会空怀遗憾，郁郁而终。”
“朱老弟！”此时，沉扬终于敢再次正大光明地说出这三个重如泰山的字了！
这一刻，他忽觉心胸开阔，眉目清扬，无比畅快！仿佛压抑在心里的所有不快在一瞬间全都荡然无存。
“沉大哥！”朱莱亦是如释重负，笑意盎然，张开双臂，贴上前去。
二人仅仅相拥，泣不成声。
“朱老弟！”
“沉大哥！”
“老弟！”
“大哥！”
……
“惟诚可以破天下之伪，惟实可以破天下之虚。谁言年少狂而无知？我道少年真且无畏！”见状，韩执事顿时眉头舒展，喜形于色，说完便意味深长地看向众人。
王老头立即会心一笑，挺着西瓜肚呵呵笑道，“相肚能容，了却人间多少事；满腔欢喜，笑开天下古今愁。”
他生的就是一副慈悲相，此时更有几分佛性了。若再配上一串佛珠的话，那妥妥的就是弥勒佛分佛了……
朱老头感慨万分，由衷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幸有知己，夫复何求？有此后辈，吾心甚慰。”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克己慎独，守心明性。”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好，好，真好。”
褚、卫、沈、郑、吴五人也是极为配合，喜极而泣，轻抹眼泪，争先恐后地说道。
只是冯、周二人却沉默不语。
于是韩执事摆摆手，唏嘘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也罢，也罢。沉小子、朱小子，你二人……且去吧，去吧。记住，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
沉扬和朱莱皆是一愣，震惊且感激地看着他。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待二人道谢，冯老头忽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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