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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阿兹特克的决意

    说是“带回去”其实有点夸张了,但将问我的此举,无疑是真正掐在了敌人所谋求之事的关键点上。

    “目前状态下”,将问我确实不能像姜述那样完整地把“始源之地”打包带走。

    但真名解放后的“斩击魔剑”,其所释放出的“切断”是优先于姜述兽化的“国度”的,这就意味着在两者并行的情况下,哪怕早有准备的姜述能先一步完成自己的权能操作,已经封装完成的“始源之地”也会紧接着被将问我的权能再变回飘忽的无主之物。

    这样,将问我不一定落得到什么好处,但敌人的算盘绝对是寄了。

    这并不算掀桌子,毕竟咸阳城的这片“始源之地”在没有落入敌手的前提下完整地被保存了下来。虽然在“切断”的影响下还得和物质界天人永隔,但总比被敌人连根拔起、揣兜里带走好吧?

    切面干净,怎么地也比血淋淋的凹凸创面更让人愿意继续抢救嘛!

    更主要的是,这番举措还意味着将问我不再拘泥于和姜述这个马前卒片面纠缠,而是把目光落到了整部棋局之上。

    其结果就是——

    该轮到对手思考如何落子了,或者说,这场消耗战该是敌人比较急。

    现当下,你想要拿到这片“始源之地”就必须正面击败将问我,一如昨日“塔”前之景。

    而敌人投放“利维坦”便是一种加码,同时也是其变得急切的证据。

    不过敌人居然认为自己投入的兵力能高于集结了整片源地大陆之力的十万联军,这倒是让将问我感到意外。

    用少年的第一感觉描述就是——“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反抗。”

    多少有点认不清现实。

    不过....也算情有可原?

    “是吗,你们是觉得我不能用剑,就可以与我相提并论了吗?”将问我还是没有在意脚下愈发汹涌的漩涡,但联邦强者们的重整旗鼓与统一战线倒是让他有所察觉。

    他们的眼神有在飘向将问我身后浮空的魔剑,看来将问我的“放手”,才是他们愿意继续作战的理由。

    也难怪,要是过去了二十多天都还调查不出有关“斩击魔剑”的信息,联邦的超凡者间谍也不用继续领工资了。

    看着这几个五阶重新站到了姜述的身边,将问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地区不同,对筹码数额的认知也不一样呢。”将问我的音量骤然提高,象征着忤逆的领域开始随之膨胀,“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我变弱了——”

    将问我的身影突然消失,层叠的音爆声瞬间在众人耳边炸响。

    本来平稳维持的国度突然像是被一根粗大的铁锥深植而入,银白的龙影与幽蓝的锐光竟已逼至眼前。

    “不代表你们变强了。”沉重的声调如招魂的呼唤,刹那之间,死亡便将要找上因狂妄而松懈的那个人。

    一身义体继承自前任“眷族·剥皮之主”与“眷族·托纳提乌(太阳神)”,拥有双重国度、自认为是己方最强战力的联邦老牌开拓者,早就舍弃了名字仅以代号行走世间、在红土大陆打下赫赫威名的“祭主”先生......

    久违地感到了惊吓。

    “呜!!——”仅是上半身便超过了千米的类鲸型“利维坦”从漩涡中张着血盆大口跃出,庞大的身形遮蔽了这次突袭的结果。

    但出现在更远处,从“首当其冲”变成“将众人护在身前”的“祭主”先生脸上的畏惧与惊恐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

    他死死地捂住已经因权能愈合的颈部伤口,同时,哪怕感到十分吃力也撑开了有些违和感的二重国度。

    他清楚,要不是“利维坦”身上无时不刻都处于开启状态的“亚种国度”阻拦了将问我那么一瞬.....他现在恐怕就是个死人了。

    可“祭主”来不及提醒其他同伴了。

    鲸鱼利维坦的勇猛,也不过是替他承受了“那一瞬”之中的死亡,也只是拖延了一瞬。

    在下一瞬便爆开成为鱼片的巨鲸“被迫”重新张开大口,凶恶的死兆星缓缓升空,他不急着追击,事实也是,他并非急切的那一边。

    将问我从容的等待着如临大敌的联邦强者全力展开“国度”、等待着漩涡中更多的“利维坦”上浮至水面。

    “来,一起上,再拼尽全力地去试着取悦我,不要让我认为你们只是无意义的弃子。”头顶的星空摇摇欲坠,将问我无所畏惧地看着下方又一轮的挑战者,想要看出敌人即将落下的棋子在哪。

    浪潮翻涌,在风暴中心处摆下的棋局注定不会是只纠结在最关键的生死之处。

    同一时间,以咸阳城两道主流撤离队伍为牵扯的中心,赶来的众人也逐渐面对上了各自认为棘手的敌人。

    地面车流队伍,林梓兮、将灰与莫九九成了关键的游击支援点,在漫长的疏散队伍中以一敌多地应对各种不同的攻势。

    好在她们在战斗力上都得到了质变级别的补充,“天命会”的精英打手以及联邦的“开拓者”都只能成为她们进一步适应能力的磨刀石。

    再加上皇城本地的灵能者以及其他支援的净除所总部灵能者,中间层的战斗力比拼算是就此僵持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高端战力的比拼结果便能提前通告出结局会导向哪方。

    “怪事。”凌海桃看着眼前已经显出老态的敌人,并没有急着动手,“虽然早就知道,你们红土大陆北部与中南部的‘不和’只是在做戏,但“十三层天”居然愿意派出你来....或许净除所应该再重新考虑一下红土大陆的威胁。”

    “大势所趋。”老者不咸不淡地回答,但话语中无奈的气氛很淡。

    虽然他戴有兜帽和面具遮蔽身份,但最高端的灵能者圈子其实很小,外在上的遮遮掩掩并不能盖过灵能的气息。

    “清洁工·夹竹桃”的敌人,正是红土大陆中南部地区的始源之地势力、代表着阿兹特克神话的“十三层天”中的四大扛把子之一,仅此于“双神”之下的现任眷族领袖——“羽蛇·魁札尔科亚特尔”。

    正牌的五阶主神袭名眷族,单论量级,足以对标神州大陆的“清洁工”。

    “能让你这个和平主义者主动走进他国领土,变成一个助纣为虐的侵略者,看来趋势你的‘大势’确实够大。”凌海桃虽然资历尚浅,但她并不惧怕,甚至是主动出言嘲讽用以试探。

    向来在国际摩擦中主张平和的“羽蛇”听出了凌海桃的讽刺之意,他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接下:“你说的对,这次的事情让我这个老东西认识到了内心深处的不堪——哪怕是‘和平’本身,也会有先后与立场之分。”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了?屠龙者终成恶龙?”

    “或许是吧。”老羽蛇这次是真的无奈了,战前不自觉散发出的灵性中也带上了一丝暮气,“年轻的清洁工,这次跟你打完之后,我发誓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眼前。”

    以灵能者的寿命来说,“羽蛇”的年纪并不算太老,至少还不到段鸿的那个年纪。但如今的他已经被现实击溃,哪怕此战能活着带回胜利,灵能因观念崩溃而衰败的结局也已是注定,五阶“飞升”的灵肉合一甚至会让他在一夜之间衰老到极限。

    但这都是后话,现在,这覆灭过往的残志,或许反而能让“羽蛇”在最后一战中再次超越巅峰从而成为难以想象的强敌。

    凌海桃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这并不是两人战前寒暄的理由。

    “无所谓你想不想退,但我确实该谢谢你。”试探无果之后便是真心,凌海桃作出了感谢。

    老羽蛇看了眼已经远去数公里以上的疏散队伍末尾,沉默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只是摇摆的执念罢了。”

    “至少在最后一刻,你贯彻了自己的意志。”

    “最后一刻?呵.....让我们开始吧,小丫头。”

    没有理由再继续僵持的下一秒,粗壮的树干与藤蔓、连同粉色灵能变化而成的厚重迷雾一起,将属于现代城市的痕迹撕得一干二净。

    新老两代人的差距是有,但到底是谁的差距...好像并不似老羽蛇想的那般理所当然。

    战斗开始的第一时间,凌海桃便压制住了敌人,司掌丰收与平和的第二位太阳没能想到“生命”的代行者在概念相性上竟如此地克制他。

    “国度”因属性相似却位格较低而被堵住,紧接着,“领域”与“权能”的正面对拼又落了下风。

    老羽蛇试图抢回主动权,但在澎湃生意的强势挤压下,他暂时能做的就只有回答凌海桃的问题——

    “我其实更加好奇另一件事。”森海花林之间不见凌海桃的身影,但她的声音却无处不在,“既然你“羽蛇”都不情不愿地来了,那其他三个呢?”

    老者不敢正面回答。

    因为凌海桃问的就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走空路的疏散队伍,里见月夜独自站在一艘飞天战舰的甲板边缘,用冷冽的眼神直面星空下的黑色巨人。

    “黑曜石。”她唤出了敌人的名讳。

    这不是其真名,里见月夜作为纯纯的樱花妹,敌人那拗口的袭名实在是念不来。

    而在阿兹特克神话中代表黑曜石的只有一个,他的地位与“羽蛇”相称甚至更高,他是红土的豹,他是无常的风。

    他是“烟雾镜·泰兹卡特里波卡”,第一太阳。

    “烟雾镜”同样衰老,但沉默并不是他老迈之下的退却,而是被藏起的无言骄傲。和“羽蛇”不同,这阵来自遥远红土大陆的风是愈吹愈烈。

    为了毁灭而来的狂风可不会在意敌人脚下的蝼蚁是否无辜。

    但在名为“死亡”的彼岸前,异国的风想要张狂还得渡过一条三途河。

    无言,狂乱与死寂互不相让。

    但比起飞天战舰舰长们的咬牙坚持,袭向大后方的浓重热意或许威胁更甚。

    “剥皮之主”的位置被义体所留住本身便象征着某种深度合作,“羽蛇”与“烟雾镜”的年迈更是揭露了红土大陆土著与殖民者妥协的根本原因——青黄不接。

    那么现在,四者已出其三,还有一个人呢?

    既然“剥皮之主”象征着对联邦的诚意,那对“天命会”的诚意呢?

    净除所总部,“星夜穹顶”的最上方。

    林东强撑着尚未康复的虚弱躯体与携带着“阿房定秦剑”的“紫王”赢已在大楼前的废墟中缠斗,但失去了时间维度助力的“凛冬”好像还一同弄丢了对时局的敏锐。

    真正能与“清洁工”匹配的敌人已经悄然接近了他的目标。

    在段鸿凝重的视线中,死而复生的“焱魔”展露了自己的真颜。那赤羽,是被血红所浸染的颜色,脏污,却又有种怪诞般的艳丽。

    不,现在或许应该叫他——“左蜂鸟·威齐洛波契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