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床与刀之歌

    刀没有灵魂，所以不能规避阻碍和进行蛇形走位，坐在病床上的李利带着满身形如刺猬又形如多足蜘蛛的刀们横冲直撞，反正它们的体量在这。

    这张床虽只有90厘米宽，但在墓碑和沼泽丛生的楼道内也步履维艰，索性就只能用通体的刀身去抵抗了，一把刀断后另有数十把刀丛生，病床底部的轮子早就被圆刃代替了，一轮被腐蚀后迅速会有另一轮新生。

    又开始拉锯战了，道路越来越逼仄，后面的怪物们堆成了双十一的快递库般密布如小山，前面是寸步难行。

    李利的刀子并不锋利，也不具备电动能力，仅仅只能如拿剑伐木一般费力砍伐。即使有被控制的怪物护卫在堵塞那个楼面，但它们后面的怪物也终会被挤压到临界点，怪物将像洪水一般破堤而来，只是时间问题。

    很明显，砍墓碑的速度根本无法与怪物涌来的速度相提。

    它们挤在楼道内，仿佛逆水行舟，浪打礁石。李利没有管，继续执着的要一点一点挪着逃，停下来又有什么用呢，她什么也没想到，但难道就要停下来等死？虽然照这种龟速，被兽潮一下吞没只是最多几十秒之后的事。

    哎，不对。好像有个被遗漏的误区，她干嘛要巴巴的赖着这张床？

    在四分钟前李利就想到了这一茬，然后想收回刀从这床上下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与病床融为一身了，床身是她的刀身，床脚是她的刀轮，可能是诅咒，也可能就是用进废退，反正她连在这张床上无法脱身。

    她现在是想挪到前边的强酸沼泽里，让那沼泽腐蚀掉床身的大头，这样应该就能轻便一些了。

    许是感应到了李利的想法，不用等挪到前边的沼泽了，头顶地板就像水帘洞漏水一般的流下了黑色的腐蚀性黏糊液体，它们滴到哪，哪里就烧黑腐烂。

    本就只剩骷髅形态的李利受到液体侵蚀，骨头一处处变漆黑，有点熟悉的颜色，病床也开始融化，这块无形乌云带来的黑雨使这张床和两张骷髅都在发生形变。

    不知道谁的颅骨更耐腐，那里面还保存着他们的大脑。李利虽然这么想，却不自主地把脑袋伸到方食头上，替他挡一点“雨”，怕雨水从眼眶滴进去烂掉他的大脑。

    想到这，李利又将他的头转个方向，后脑勺对着上方。

    这一个动作怕是终于使方食诈尸了。他的脑袋发出轻微的颤抖，李利腰脊一痒，低头一看，那根草梗正在生长。它如泡发的粉丝，开始延展，湿水，柔韧，它开枝散叶，缠到方食的身上，将他的头骨与骨架相连。

    他爬了起来，身上红色的粉丝们又连接到这病床上，每把刀上，他变成了一只真正意义的蜘蛛怪，有他的加入，刀变成了灵活的脚。

    这张病床摩拳擦掌，带着全身的脚，一溜烟飞檐走壁窜了出去。

    漂移，压弯，将怪物们甩出两个楼道后，方食的两只手骨往后翻，手背相靠，像是躺着飞翔的姿势，又像是两只孱弱畸变的翅膀。

    李利一秒意会他的意思，于是拽着这两只简易的方向盘，开始指挥他的方向。

    “那现在到底谁是床呢？……算了。”不知怎么滴方食一回来，她就想说废话。

    方食虽然能动了，但他却没有任何灵念流漏，李利只好继续憋着不说话。

    汇报“电报”发出的第四十七分钟，他们撞上了红杉，还有一个冷厉的黑框眼镜少年。

    当蜘蛛床一个压弯出现在拐角时，双方都有一丝错愕。“怎么又是你呢？”有了底气的李利大胆问道。

    红杉看起来除了衣衫略有点褴褛外，远没有李利他们来的离谱，他看着他们，眼睛不由有些想往别处转，嘴角有点憋不住笑。他坐下的蓝紫色大狗怪也嘎嘎嘎的摇头晃脑笑他们。

    黑框眼镜不苟言笑，但也禁不住用研究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他们这一对奇异的生物。

    李利松开方向盘，双手叉腰，刚想磕碜他们两句，但看见红杉身后远远的楼道出现了怪物，于是伸手往旁边墙壁一指，示意他打破这面墙。

    红杉会意，大狗怪懒懒的收回笑容，往墙上哈了口光球，墙面即会破出了大洞。

    李利伸手扭转方食的手，开进这个洞里，红杉两人随即跟上。身后的两股怪物汇成了一股。

    有人从他们的侧面奔来，但撞上了怪物，于是又只能从另一个楼道绕路，李利亦顺着对方的线路拐着弯撞上。

    这一对是梳着背头的格子西装金框眼镜少年与黑色头发水蓝裙子的少女，也就是报号的“一”和“二”。

    这两对一上来就瞅着李利这张人床统合体四眼瞪两眼。“这这这，这是什么操作？你们是几个人？”格子西装不掩饰的发出疑问。

    蓝裙子凑上前用手指描绘着他们的构造，“……一时是真的没理清……”李利不由又叉起腰。

    红杉比较识趣，他照例打穿一堵墙，随后众人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