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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

    汀尔如约而至,硕大的议事厅中只有他和费拉德二人。

    “费拉德老弟,不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汀尔无法把皇后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费拉德,自己在费拉德心中的信任会大打折扣,反而会毁了自己的前程,“如果你离世界的中心只有一步之遥,你会怎么做呢。”

    费拉德顿时心中一惊,沉浸在工作中的双手也仿佛被石化了。这难道是在试探自己吗?

    汀尔眉头打结,缓步走向费拉德,轻拍了一下其肩膀:“我拿你当兄弟,我希望你能坦诚相待。”

    费拉德虽然看似临危不惧,但是身上早已被吓得冷汗直流。

    “伯爵,我一直就是在皇宫中担任内务总管,一个跑腿的,不可能有这种感受,真的很抱歉,呃,没法为您提供帮助……”

    汀尔斜着眼睛看着语速往超平常的费拉德,和以往稳重的他完全不同,不禁哑然失笑。

    “我没有在打探你的口风,费拉德。我一直很信任你。如果先王认命我为摄政会长,我自然也有权利修改宪法不是吗?”

    “自然是不能的。需要摄政议会一般的票数通过,才能将更改的法案正式实行。”

    汀尔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突然将佩剑拔出剑鞘,剑指费拉德的脊背,斥喝一声:“难道我的佩剑不锋利吗?”

    费拉德只感觉到身后一凉,战战兢兢地小声答道:“锋利,锋利……”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费拉德把剑收回剑鞘,重重地拍了拍费拉德的后背:“人与人要是多一份信任,这种感觉肯定比冰冷的剑刃更加温暖。”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这次倒是费拉德叫住了汀尔,神色也有了一些变化。

    “我有一些机密给您看,会长。”

    汀再次转过身,看到费拉德正在一个堆满文件的柜子中摸索着,突然,只听“咔嗒”一声,一块不起眼的地板打开了。

    “这是?”

    费拉德示意汀尔跟着他走,汀尔小心翼翼的探了下去。在前面的费拉德见汀尔跟了上来,随后拉下了地窖附近的一个拉杆,那块地板又合上了。地窖中再次遁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滴滴答答的水声此起彼伏。

    汀尔此时有些震惊,他还无法完全信任费拉德,他还隐藏着很多的秘密。如果费拉德是一个忠诚的勇者,自己很可能在这里被暗杀。

    前方忽然出现了亮光,原来是费拉德点燃了沿途的一盏油灯,看到汀尔还在远处,便招呼他过来。

    汀尔快步走向费拉德,一只手却死死地握着剑柄,时刻紧绷着神经以应对突发情况,要是他有任动,也能御刀震敌。

    终于,汀尔来到了费拉德旁边,似乎是自己思想上的斗争和警惕,让几步就能走完的路显得无比遥远。

    他来到了一个架子旁,架子上有几盏油灯,费拉德帮汀尔点燃了一个,并递给了他。

    汀尔借过油灯,道了一句谢,两人又快步走向地窖深处。

    这回是一道石门,两人用力一推,也是毫不费力的打开了。

    里面确实别有洞天。

    石门后的房间里承载着更多的架子,还有一处床铺,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架子上遍布着卷宗和很多的宫中书信,北面的墙壁上还刻有prison几个英文字符,刻法很抽象(类似上古符文),不细看的话很难辨别出来。东面的墙上则是挂着一幅油画,唯一一件提升了房间格调的东西。

    汀尔在这个空间中,能找到的唯一可以吸引自己的东西,也只有那幅油画了。

    油画上画着两个骑士,一个骑士斩杀了一条巨龙,迎面接受太阳的光辉;另一个骑士则蹲在巨龙后的石头旁,蜷缩在巨龙尸体的倒影中。

    “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也没看出多大的价值。”汀尔驻足欣赏一番,却是没能看出任何玄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费拉德没接汀尔的话茬,自己喃喃地说着:“我记得放在这里的……”

    “什么?”汀尔将视线从油画上移开,走到费拉德身后,“如果你找不到,可以让我帮你找找。”

    “伯爵,你可以去西面的架子上找一封信,信的封面写着666三个数字和一个★符号。”

    汀尔叉着腰走到架子旁,很快便找到了信,它放在很显眼的位置:“找到了,然后呢?”

    “打开来读一遍。”

    汀尔不知道费拉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照做了。

    信的材质很老,用的还是几年前的信纸。信上的内容却让人大跌眼镜。

    用着红色的颜料写着三个大字——已伏诛。

    “这是什么东西?三个字,不明觉厉,但我没看出来什么有价值信息。还有一点,为什么你对这个地窖了如指掌?这个地窖是用来干什么的?作为会长,我有义务知道!”汀尔一头雾水,从进地窖开始,自己就有一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是机密处,只有国王和我才能进来。机密处实际上是存放很多机密卷宗和监视桑德全城的情报总站。”看着汀尔难以置信的表情,费拉德继续说了下去,“内务处在明面上储存了大量的卷宗,但大多都是城中日常琐事和一些宫中杂事,价值不高。换言之,此处正是储存机密卷宗——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之地。”

    “正是因为信任您的缘故,也考虑到您是现任会长,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您。”费拉德向汀尔报以微笑。

    汀尔有些动容。

    费拉德可能是汀尔在首都贞德城中最信任的人了,其他的人目前看来都颇有城府,还不能完全把握住。

    “可是,这三个字也不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倒是血色的字更令人生疑吧?说明这是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写下的手笔。但又是如何送出去的呢?”

    费拉德摇了摇头,否定了汀尔的想法:“您自己也认为自相矛盾了。这封信是前天晚上,在城墙的一位卫兵巡逻时发现的。昨天下午先皇逝去,在这么不同寻常的时间点前,却能写下这封莫名其妙还有些毛骨悚然的信。所以我的猜测是——这是一封警示信。接下来,贞德城中可能会巨浪滔天。”

    汀尔愈发迷惑了,甚至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在贞德城中生存下来:“费拉德,这会不会和那个消失的史塔克迈耶有关?”

    “有道理!”费拉德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照这么讲,史塔克迈耶很可能已经死了。”

    “这会导致什么呢?”

    “你应该还记得,史塔克迈耶是普信教的教主,更是底层人民的代表。普信教在首都圈有着极大的影响力,桑德一世都要借助它的力量凝聚人民。如果教徒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民心不再,局面将会更难把控。”

    汀尔对此只能说是感到不明觉厉,但也想不出什么方法阻止可能到来的变故。

    “时候不早了,伯爵大人不如先请回吧,我也要休息了。”

    汀尔没多说什么,只是错愕地离开了机密处。这里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现在明面上摊牌的矛盾是摄政议会内部的勾心斗角,而暗处的是隐藏的威胁者和野心勃勃的王后派系,说不定还有更多的窥视者觊觎着这王座。

    到底应该帮谁呢?拖着疲惫的身躯,汀尔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父亲!”随稚嫩的孩童声从室中传了出来,两个孩子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抱紧了汀尔。

    在汀尔大吃一惊的同时,“骑士”瓦卡里也出现在了府中。

    “汀尔,你夫人玛佩拉叫我护送两位孩子过来看望你。”

    汀尔顿时有了想哭的冲动,在都城贞德可不比北域,自己的权利处处受到限制,还得看别人眼色。在孩子面前,也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安多堡……”

    “安多堡已经交给我的副手哈撒给全权管理,我自己在北域的名气仅局限于丢掉安多堡的罪人这一状了,属下难以信服。所以我便向玛佩拉毛逐自荐,前来做你的侍卫,你的后背。”

    汀尔听闻也是大喜过望:自己来的仓促,连一个信任的副手都忘记带了,瓦卡里正好能帮助自己发展在都城的势力。

    “玛佩拉也拜托我给你带了个口信:一切安好。汀克的病恢复的很不错,在我出发前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好,太好了……”汀尔原先疲惫的心顿时得到了缓解,果然家人的关怀、兄弟的慰问不知胜过了多少虚情假意。

    “汀达尔和汀丽丝怎么也来了,现在的都城不安全。”喜悦过后,汀尔又开始为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感到忧虑。

    “这……那不如找个机会再送这两个孩子回去。一路上旅途劳顿,孩子也需要休息呀。”瓦卡里自己熬夜问题不大,可这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正需要充足的睡眠。

    “父亲,我不想离开你。”汀丽丝抓起汀尔的手开始撒娇,汀达尔也用渴求的眼神凝望着汀尔,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好吧,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们一定得回荒芜之地,明白了吗?”

    “谢谢父亲!”汀达尔和汀丽丝两人一边咯咯的笑着,似乎是在表达计谋得逞的喜悦,跑进了花园中嬉戏了起来。

    “在酒馆多招募一些人手,最近很不太平。一定要保护好两个孩子,让他们不要随意离开府邸。”

    瓦卡里郑重的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汀尔做好了早饭,看着熟睡的汀达尔和汀丽丝,心中洋溢着幸福,不禁在两个孩子的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汀达尔一个翻身,甩手打到了汀尔的嘴巴。“这小崽子……呵呵。”汀尔打理了自己的服饰后,早早离开了府邸。

    走向议政厅的路上,汀尔遇到了内政总管兰里。

    兰里依旧像之前那样嚣张跋扈,唯一的不同就是手上的戒指与先前不同了。

    “汀尔,你在这地方过的还习惯吗?”兰里一脸戏谑的看着“乡巴佬”汀尔,似乎在嘲讽汀尔的府邸平庸无奇,甚至有些穷酸。

    汀尔也没管兰里,自顾自地快步向前走去。对于这样的挑衅者,汀尔一般都会无视对方。

    “别走那么急,乡巴佬。”兰里一把拉住了汀尔的手臂,脸上写满了不情愿,“等到会议结束,我希望你能到我府中一叙。”

    汀尔感到十分可笑。兰里求人的方式,还真的特别:“我会考虑的。”说罢,便扬长而去。

    走入议政厅,派、和费拉德早早就到了,两人正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

    “汀尔兄,你来了。”派看了看议政庭正上方的摆钟,“正好,卡点卡得真准。”

    “波尔曼尼、黑格长老和王国·维呢?怎么没看见他们两个人。”

    “哦,他们在二楼推演沙盘,黑格长老也在二楼的图书室,我这就去喊他们下来。”费拉德急匆匆地奔向二楼。

    “我没迟到吧?”不一会,兰里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还特意瞥了派一眼。

    正巧,费拉德带着波尔曼尼和王国·维走了下来,几人就座在圆桌上,也就意味着摄政会议的开始。不过最左边的空椅,警醒着在场所有人。

    “我的手下依旧没有查到史塔克迈耶的去向,他最后一次被人目击是在黑巷角,之后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了。”费拉德悻悻地说道,毕竟以他的情报网络的规模,竟然还找不到一个失踪的人,感觉有些打脸。

    “国库已经告急了。桑德一世实行修养生息的政策,百姓是过的很好,但是国家只是入不敷出,我建议提高对首都圈市民的赋税。”兰里笃定地,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国魔法师协会侦测到贞德城中有黑暗法师出没,已经开始追捕,望摄政会长周知。”黑格长老机械地说道,没有一丝情感。

    “这是黑格法师对的幻化分身,他自己已经前往抓捕黑暗法师了。”费拉德在一旁提醒了诧异的汀尔。

    “原来如此。”

    “军队的武器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补充和维修了,我们的军队实力很可能已经跌落到了原先一半的水准了,我提议增加军费开支。”王国·维毕恭毕敬地对汀尔说道,看来非常希望汀尔能够通过他的议案。

    “又开始了。”兰里不屑地看着王国·维,冷笑一声,“你一个粗鄙的士官,怎么能知道国库的难处?自从开始帮助建设河中地区的桑德大路,国库就已经吃不消了。还有最近与黑群岛那帮蛮夷的黑米贸易,现在我们一直在亏损!更别说我们在伏龙岛管理处的债务了。再这样下去,要是守备军工资发不出,你来贴补上?”

    “谁知道你有没有克扣一些政务经费?之前也有过一次,要不是你自己有点资源,我早就可以把你关进大牢了!我话撂在这里,要是不增加军费,军队就罢工!”王国·维也是一幅死不退让的样子,这可难住了汀尔。

    “这该如何是好……”汀尔两边都不敢动。增加了军费开支,那么国库就没钱了;削减军费开支,那么王国·维也不干,要闹罢工,万一搞不好造反了……

    波尔曼尼此时提出了个建议:“要是黑米贸易百害无一利,为什么不停掉?”

    “黑色群岛那帮贪婪的混球,依靠着这个贸易吸我们的资金。要是我们停了这个贸易,他们很可能会造反。”派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先皇在的时候,为了安抚这群混蛋,搞了个黑米贸易想要缓解矛盾,但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加好吃懒做!”

    汀尔听罢,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给我停掉黑米贸易,要是黑群岛那帮人想要造反,就让风车堡的帕奇伯爵出兵征伐他们。安抚这些虫豸是毫无意义的,必须出重拳。节约下来的资金,投资到军队上,但是新编的士兵将作为国防部队,由波尔曼尼全权统领,在战争时期配合王国·维的攻势,以增强军队实力。”

    兰里和王国·维两人听罢都虎躯一震。

    兰里原先听得非常痛苦,后来听到国防部队那块,却是暗自窃喜。相反的,王国·维则脸色铁青,这明摆着是在削弱王国·维独揽军事大权的空间。

    波尔曼尼听后也没故作推辞,直接单膝跪地:“我将会做到最好!”

    这不就是汀尔在变相提拔自己吗!原先自己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空有一腔热血和能力。而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自然对汀尔是感激涕零。

    “有人反对吗?很好,没人反对就立刻执行!另外,对史塔克迈耶的寻找不要停止,费拉德,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费拉德微微点了点头,予以肯定。

    “还有别的事情吗?”

    在看到众人没有做出反应后,汀尔大声宣布散会,几人拿着各自的私人物品,离开了议政厅。

    而汀尔和兰里两人留到了最后。

    “说吧,有什么事情。”

    “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废物。”兰里对汀尔的态度有了一丝转变。

    “有事就快说,我可没时间听你扯皮。”汀尔有些没好气地吐槽,说着便准备离开。

    “不,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一些兴趣。”

    “什么兴趣?”汀尔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看着兰里阴晴不定的脸。

    “把王国·维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