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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一勺五花浓奶下去

    弘治十八年、

    八月初二早、

    明孝宗驾崩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了。

    紫禁城内十四岁的少年皇帝——正德皇帝,正在奉天殿殿外的广场上,骑着一个有两个轱辘的“铁马”。

    (此时年号还未变为正德,只是为了方便写作。)

    在正德皇帝的身后,则是跟了几个气喘吁吁的宦官。

    “你们几个也太慢了,叫你们也骑个铁马和我一起征战沙场也不肯。”正德皇帝说道。

    “陛...下,陛下慢点,龙体要紧,龙体要紧啊!”这群宦官中的头子、臭名昭著的大太监——刘瑾则是跟在身后提醒正德皇帝要小心点。

    正德皇帝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后面刘瑾的提醒,也顾不上几处还未痊愈的擦伤,继续骑着“铁马”,将紫禁城的广场幻想成漠北的战场。

    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骑着高头大马,御驾亲征,将暴元余孽剿灭。

    “诶呦!”一声尖锐的惊呼声响起。

    紫禁城的广场虽然和漠北一样又大又平,但是不代表它真的和漠北一样没有边界。

    沉溺于幻想世界的正德皇帝,直接撞在了紫禁城内的一处石艺上。

    所幸的是十四岁的正德皇帝反应还算迅速,并没有实打实的撞上,第一时间就弃车而逃,没有大碍,只是增加了几处小擦伤。

    那声哎呦也不是正德皇帝的声响,而是心系皇帝的刘瑾的惊呼之声。

    “陛下,这铁马罪该万死,咱家这就将它千刀万剐。”刘瑾搀扶着摔在地上的正德皇帝的同时,对着铁马大骂了几句。

    “这铁马有何过错,不过是一死物罢了,朕无大碍,只不过这铁马,又要去调养生息几日了。”

    正德皇帝看着被撞得七扭八扭的“爱马”,不由得心痛了一阵,好像真的是爱马在战场上受了伤一般。

    正德皇帝的御用铁马被盖上一块黄布,被几个小黄门抬起,抬出紫禁城,向京城的角落走去。

    走出地安门,小黄门在内城绕了个大圈,从宣武门出了京城。

    城外与城内不同,城外全是一些三教九流之徒,不是商贩、就是工匠,都是大明的贱籍。

    几名小黄门又走了大约五十米,就到了一个挂着写有《食》字破布的小铺子。

    小铺子里,有一对男女在招呼着客人,也不知这男女是什么关系。

    男的约莫十五六岁,可双手已经充满老茧、虎口微微发黑。

    食铺内有一口大锅,锅中倒满了寻常人家一年都难见一次的油,散发出令所有穷苦人口水涌动的香味。

    油锅前有一个少年掌厨,不断的用长筷子翻炸着几个长条装的膨化面条。

    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看这盘子,又大又圆,你看着油条,又长又宽。”

    “沐儿、六号桌的三根油条两个麻样好了,你再去挖一碗豆腐脑端上去。”

    “六号桌的老刘喜欢豆腐脑里多放点葱,别忘了。”

    看着油锅中的几块面食炸的差不多了,少年将三根油条和两个麻样出锅,装在一个大大白白圆圆的盘子上,又将装有油条的盘子端放在了油锅一旁的桌子上。

    那个被少年称呼为沫儿的女孩,在少年的呼唤下,活力十足的小跑到了少年身旁,

    “夫君,来了来了。”

    女的看上去就小了,最多十一二岁,从她的言语之中,可以知道,她是这名少年的妻子。

    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女儿不值钱,十来岁卖了换钱都不少见,嫁出去的就更常见了。

    对于老百姓来说,赔钱货早早处理掉,可以止损。

    几名搬运“铁马”的小黄门也不急,在附近等了大约一两个时辰后,直到吃早食的人终于走光了,小黄门们才抬着伤痕累累的“铁马”从后门进入了这家小店铺的后院。

    少年是食铺的摊主,早就发现了这几个小黄门,待最后一个吃早食的客人走后,直接关上了大门,走入了后院。

    早在小黄门们抬着一块被黄布盖着的东西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少年就知道这些小黄门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了。

    “又撞坏了?”少年指了指地上的那块黄布,向小黄门们问道。

    “你自己看呗。”几个小黄门已经和这个少年熟络了,带头的一人直接将黄布掀起,一个七零八落的自行车,出现在了少年面前。

    摊主绕着自行车走了几圈,说出了这段小黄门们早就期待的一段话:

    “看来今天下午又要加班了。”

    “老规矩,二十两维修费,但只用给我五两。”

    “明天上午就可以来取了。”

    小黄门其实一直瞒着少年,这维修费,小黄门一直是按四十两上报的,而他们的头目,是按一百两上报的。

    等到正德皇帝看见爱马的“汤药费”时,已经是三四百两银子了。

    而这些“弯弯绕”,王资其实比谁都清楚。

    几名小黄门心满意足的离开这间皇城根下的小食铺。

    摊主也没着急修车,慢慢悠悠的走回了食铺的厨房,开始准备中午的主餐了。

    “我一勺五花浓奶下去,全是科技与狠活。”说话的同时,摊主用勺子挖了点自制的“纯天然食品添加剂”,加入了大铁锅中。

    摊主又开始准备用自己的化工产品,给明代的食客们好好上一节名为《食品安全》的课堂了。

    入夜,少年和幼妻一起收拾起了食铺,收拾完食铺,两人又结伴洗锅刷碗。

    等到这些事情都忙完之后,少年又独自开始算账。

    “今天赚了……”

    “阿拉伯数字加英语、法语的混合就是好用,反正就我自己看得懂,交税都能少交点。”

    算好了账目,少年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走入了后院,走入了自己和幼妻的寝室。

    “夫君,洗脚……”沐儿端着一盆热水,蹲在王资面前,作势要给王资洗脚。

    拒绝了幼妻的想要帮忙洗脚的行为,少年坐在炕边搂着幼妻、泡着汗脚,想着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少年是一名穿越者,名叫王资,是一名后世化工专业大三学生,而且不是第一次穿越了,之前穿越成了大陆另一端的一名贵族资本家,最后还当上了革命之乡——法兰西公投出来的皇帝。

    称霸欧陆、粪土当年奴隶主。

    这一次,王资是在两年前的王资婚礼上穿越而来,自己和怀中那名十来岁少女的婚姻。

    王资早已在上一世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被下属暗杀、被枕边人投毒、与全欧洲开战、和子女反目……

    想来想去,人生何必那么复杂。

    一人、一店、一妻、再来上三三两两的孝顺孩子就行了,最后不都是入土为安?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王资是当了几十年的资本家、工厂主,抠抠搜搜和毫厘必争的性格以及用英语及法语混合记账的习惯,却实是难以改掉了。

    说出去可能没人相信,依靠科技和狠活,王资在城墙根下这间不大不小的小食铺,比京城里不少小酒楼都赚得多。

    王资泡脚泡到一半,怀中的沐儿将头扭过来,眼神中带有焦虑的向王资问道:

    “夫君,说实话,咱们每个月真的只能赚几钱银子吗?”

    “是啊,咱们这些城外的小铺面,能赚多少钱,抛去房租用度,最多每个月结余几钱银子,还要考虑那些吃人的小吏,时不时白吃白喝上几次,有的赚就够不错了。”王资答道。

    “这……”沐儿挠了挠她那颗头发乱糟糟的小脑袋,面色有些发愁。

    “夫君,这两年来,我估计咱们也攒了有几两银子了,要不我偷悄悄去找牙子,给你买个小夫人?”明明身边没有其他人,沐儿还是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在王资耳边说出了一个在她眼中极其大胆的计划。

    “?”

    .......

    这年头又没有什么生育知识课程,所谓的春官图什么的,也不是沐儿这种穷苦人家能接触的东西。

    直到现在,两人还是纯洁的“夫妻关系”,当然也不存在怀孕的可能性了。

    至于大明那不许纳妾的大明律?

    谁都知道,那无非是多吃拿卡时的借口,明朝哪个大臣、富豪没有养过几个小女人?

    如果有人问起来,这些人会随便给自己的小女人按个陪嫁丫鬟、农奴、家中下人……的名号,再说是一不小心滑进去导致怀孕的,谁又能管得住这种变相的纳妾呢?

    大明的当权者,为了自己能有一个儿子继承家业,总能变出稀奇古怪的由头来让非法小妾合法化。

    王资现在也不担心自己有没有孩子,王资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

    生孩子这件事对于现在才十六岁的王资来说,并不是一件很着急的事情。

    “没必要,早早休息,我悄悄告诉,我有一种家传秘药,等你二十岁的时候,一定能让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的。”王资也学着沐儿说话的方式,在沐儿耳边低声说道。

    “夫君,不能现在给我吗?”沐儿听到王资有办法让自己怀孕后,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去。

    “不能。”为了转移话题,王资挠了挠小女孩的痒痒肉。

    “咯咯咯…夫君别闹。”小女孩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后,就在疲惫与幸福中,睡了下去。

    少年则是一个人将快要冰凉的洗脚水倒掉。

    王资看向月光,回想起这两年来的所见所闻,不由得感叹。

    “这世道,真的是人活的世道吗?”

    翌日早朝,刚刚登基不久的少年皇帝,无精打采的坐在龙椅之上,听着台下大臣们的杂音。

    在皇帝的脑子里,全是自己在漠北杀鞑子的幻境。

    幻境之中,正德皇帝一身金戈铁马,在鞑子阵中,如同一个朱家旋风,将鞑子绞杀殆尽。

    好生爽快。

    还没等正德皇帝在幻境中杀个痛快,一名大臣从群臣中走出,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陛下,臣等最近听闻陛下于宫中骑着一个奇异的铁马,还多次冲撞他人。”

    “不少成祖时期留下的摆件,都因此损耗。”

    “此举,有失礼,有失礼。”

    “还望陛下,以朝政为重,以百姓为重啊!”

    他一说完,大量文臣就一同异口同声的对正德皇帝说道:“以朝政为重,以百姓为重!”

    听着几乎大半个朝堂对自己骑铁马一事不满,正德皇帝心中火气越来越大了。

    年幼的正德皇帝,就差把不爽写在脸上了。

    退朝后,正德皇帝气冲冲的回到了乾清宫,钟鼓司掌印大太监刘瑾一眼就看出了小皇帝有些不痛快,也不多说什么,而是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方块,扭动摆弄了起来。

    正德皇帝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这小方块吸引而去。

    “这又是什么新奇物件?”正德皇帝向刘瑾问道。

    “回陛下,此乃鲁班魔块。”刘瑾在回答正德皇帝的同时,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魔方交给正德皇帝。

    等正德接过魔方后,刘瑾又掏出了一个还没有打乱的魔方,用手中的魔方,给正德皇帝演示起了这“鲁班魔块”的玩法。

    皇帝也是人。

    人嘛,就是学什么都慢,就学玩乐最快,连一碟茶的功夫都不到,正德皇帝就对着“鲁班魔块”爱不释手了。

    正德皇帝玩着玩着,就开始自言自语道:

    “朕还在东宫的时候,这些大臣们就天天劝诫父皇,”

    “当时朕就因此被搞得东不叫行,西不让去。”

    “现在朕都已经自称朕了。”

    “连在闲暇时光骑个铁马都不许。”

    “还是你们懂朕。”

    正德皇帝玩弄了一会手中的“鲁班魔块”,不得不说,正德皇帝还是很机敏的,很快就能复原出魔方的一面了。

    第二面,可却让正德皇帝头疼了好久。

    日上三竿,玩乐的时间总是那么的快。

    也不知是被魔方急的、还是天气太热,满头大汗的正德皇帝,抬头看向身边的几个宦官。

    “这鲁班魔块,和铁马、千里眼以及之前的物件,都是一人所作吗?”

    “朕想见见他,让他再给朕搞点这种新奇物件。”

    “朕都已经当皇帝了,朕不想再偷偷摸摸的玩这些朕喜欢的东西了。”

    刘瑾点了点头,转身就带着几名小黄门,准备去找王资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