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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正真和傅天鹤

    清晨,秦三十缓缓睁开眼睛,身上浑厚的内力比之前更上了一个档次,感受到体内的意势带来的洗礼,就好像身体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剑刃。

    收起内力,秦三十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现在天已经微亮,由于入秋的清晨比较寒冷,让一旁躺着睡觉的春兰,娇躯微微蜷缩。

    张素清也在蜷缩着睡觉,昨日消耗的太大,让她还处于疲劳的状态,补充着睡眠。

    阿黑在一旁舔着唐绝伦的脸,后者只是皱起英俊的眉毛。

    看样子没什么问题。秦三十走向唐绝伦,再次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没有什么毛病了。

    “喂,唐绝伦,快醒醒。”秦三十在他耳边轻轻叫起来,见他没有反应,剑眉一皱:“准备赶路了,不要耽搁太久。”

    一个大嘴巴子刮过去,清脆的耳光声传来,唐绝伦的脑袋打歪在一侧,仍没有醒。

    越来越着急的秦三十左右开工对着唐绝伦扇起了大嘴巴子,直到将他英俊的脸打得通红,秦三十才恋恋不舍的收手。

    打唐绝伦嘴巴子的感觉真爽。

    不过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得让唐绝伦赶紧醒过来,以防不测。他也是个不错的帮手,不能没有他的协助。

    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觉悟,不要旷工睡懒觉。

    有些焦急的秦三十,忽然看见一旁的阿黑又凑到唐绝伦旁边,小舌头舔舐他的脸。

    星目中倒映出来的唐绝伦和阿黑的身影,越来越深邃……

    本来昨日处于昏迷中的唐绝伦,感觉到一股股温暖的内力滋润自己的身体,去除了体内的阴气和血气而异常舒服。心神也跟着放松,享受着体内输送进来的内力带来的温暖,谁知道就在这时,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好像击中了他的面门,让他的心神被强制拉取收回。

    意识猛地恢复,唐绝伦诈尸般地坐起,吓得秦三十将手中的阿黑丢了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唐绝伦起来环顾一下四周,感受到了脸上湿乎乎的感觉。便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凑到鼻子下闻了闻:“怎么一股怪味。”

    “这是我的秘药——回魂汤,用来稳固心神恢复人的意识的。”秦三十咳嗽了一下说的:“秘密配方,有点怪味正常。”

    “怎么骚哄哄的?”唐绝伦闻了闻手指,皱起眉毛。

    “其中有好几种秘密材料调在一起的,味道不好也正常。”秦三十心虚地望向一旁:“还是先把兰儿和素清妹妹叫醒,然后赶路吧。”

    唐绝伦感受这个秦三十口中的回魂汤的味道,不由得一阵干呕,骚味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秦三十将春兰搂在怀里,给她渡送内力驱寒。初恋女孩感觉被自己被搂在一个温暖的怀中,一股暖流涌进身体为她驱散寒意,漂亮的大眼睛慢慢睁开,看到了一张剑眉星目的脸。

    “秦郎。”春兰慵懒地嘟囔一声,小脑袋蹭着秦三十的胸膛,像温顺的小猫一样可爱。

    秦三十宠溺地掐了掐她滑嫩的小脸,轻声细语:“亲爱的兰儿,别再睡了,该起床赶路了。”

    春兰乖巧地点点头。

    跟这边的温馨不同,张素清本来看见苏醒的师兄,心里十分开心和激动,想扑在他怀里撒个娇。谁知道钻进唐绝伦怀里的时候,一股骚哄哄的味道传来。

    张素清一脸嫌弃地将唐绝伦推了出去。

    “师妹勿嫌。”唐绝伦抹了一把脸:“这是秦三十的回魂汤,效果十分不错,能让人心神明亮,用以恢复意识,提神醒脑,就是味道不太好,有点骚味儿。”

    她怎么不知道秦大哥有这个东西,有的话,为什么昨晚不用。张素清漂亮的脸蛋缓缓扭向秦三十。

    “密不外传,密不外传。”秦三十正了正色,戴上斗笠:“先赶路吧,莫耽误的时间,极乐教还不知什么时候追杀过来。”

    他当然不能讲秘药是阿黑所产的事告诉他们,尊贵的青宗弟子怎么会接受狗尿洗礼的事情呢?秦三十赶忙转移话题,抱起阿黑。

    唐绝伦和张素清也没有多想,和春兰戴上黑纱斗笠,四人一跃而起,向远方的遁去。

    剑州南部,一座规模很大,但是坐落在略微偏僻的地带,精致的两条石柱上方的横石上,刻着两个大字——青宗。

    里面堪称古老陈旧的大殿里,一个穿着白袍干净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和着茶,一脸不苟言笑,花白的胡子和因为经常皱眉形成的竖纹,让人看着就觉得像一个严厉的老师。

    而另一侧,同样坐着一位穿着背后带有阴阳八卦的白袍老头,跟他的气质完全相反,看起来温和慈祥,很是面善,让人容易亲近。

    两人没有说话,默默地品茶。

    这时,一个穿着肃静白袍,国字脸上顶着黑眼圈的男子快步走进来,冷俊的脸看着喝茶不苟言笑的老人,对其抱拳鞠躬:“师父。”

    转身又对面善的人拱手:“傅掌门。”

    傅天鹤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眯眯地打量这个国子脸男子,欣慰的笑道:“不错,维生又有些许长进了,丹田比上回老夫来见你的时候更浑厚许多,心神也坚韧了不少。”

    “谢傅掌门赏识,小辈上次听从傅掌门的教诲,一直修炼丹田,且每日只睡两时来锤炼心神。”唐维生恭敬地拱手:“相信不过多久,便能追上大师兄,盖过他的风头。”

    傅天鹤听完哈哈大笑,拍着腿对唐维生点头。

    “本掌门的弟子,何时须用你来教了。”不苟言笑的唐正真瞥了一眼笑的合不拢嘴的傅天鹤,淡淡地说道:“你混玉观的门道别带这来,要不本掌门就把青宗的功法传授给你的混玉观,让你弟子学习剑法,荒废自身功法。”

    “老夫只是看维生有趣,便戏弄一番而已。”傅天鹤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支着大牙:“没想到维生心这般实诚,完全按照此法修炼,不过效果也不错。”

    唐正真冷哼一声,对于这个总是忽悠自己弟子的糟老头子表示不满后,转头对唐维生点头:“维生,何事?”

    “您吩咐弟子的事情都已经办好了,许多弟子按前几年一样被遣散到外部以及北部地区。”唐维生拱手:“同时,弟子发现绝伦师兄和素清师妹结识了两个神秘的人,身份不明,在昨日便没有了踪影,不知前往何处。”

    唐正真喝了口茶,这两个弟子可是他的心头肉,最看中的孩子,自然多关注他们的行踪,以防不测。就好像听到了结识两个神秘人一样,他就怕两个弟子单纯善良,遇人不淑,被歹毒之人迫害,那他这么护犊子的人怎么可能接受。

    尤其是张素清,唐正真把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弟子当闺女来养的,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这要出事了,他都能一路追杀这两个神秘人到天涯海角。

    不过在弟子和外人面前,他还是要保持众生平等的态度,不会偏向任何人,都一视同仁,树立公平无私的形象。

    “知道了。”唐正真喝了口茶掩饰心中的顾虑,淡淡地说。

    一旁的傅天鹤突然挑起雪白狭长的眉毛,对着唐正真说道:“老夫好像从你身上,感觉到一丝不安的气息。”

    “胡说八道,本掌门怎么可能会感到不安。”唐正真声音拔高:“青宗弟子各个被本掌门培养成俊杰人物,出去游历大可放心。本掌门对唐绝伦和张素清没有顾虑。”

    该死,这个傅老头主修内功和心神,对于其他人的情绪和气息捕捉异常敏锐。

    大意了,没有闪。

    “傅掌门多虑了,师父不会忧虑,绝伦师兄和素清师妹不会出事的。”唐维生在下方幽幽地说道:“毕竟师父都把本宗的亲传功法——狂风荡息剑法,传授给绝伦师兄了,他们二人能有何事?”

    唐正真惊愕地看着脸上写满幽怨的唐维生:狂风荡息剑法是青宗压箱底的功法,只传授给宗门的下一任宗主或者备选人,其他人无权习得。

    不过他比较喜爱唐绝伦这个大师兄,长相好看且天赋异禀的弟子深受他心,便私自将功法传授于他。

    这件事应该只有唐绝伦和张素清知道,唐维生怎么知道的?

    一定是唐绝伦这个大嘴巴到他面前炫耀了!

    “咳咳,维生啊。”唐正真喝了一口茶水,不苟言笑的脸露出难看的笑容:“师父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弟子明白,因为绝伦师兄天赋高且还异常努力,他越强我们就得愈加努力。我们都应该以这位师兄为标杆,突破自身超越他,证明自己的实力,这是你经常说的。”唐维生从幽怨转换为委屈:“师父让绝伦师兄变强,就是激励弟子更加努力超越他。弟子都懂,所以这事没跟别的师兄弟说,自己烂在肚子里。”

    傅天鹤感受到整个大殿都充斥着幽怨和委屈,好像有很多小鬼魂在他身边徘徊,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那啥,维生懂为师的用心良苦就好。”唐正真看着委屈得能哭出来的唐维生,实在不敢再看他,就扭头瞪着偷摸捂脸笑的傅天鹤。

    “没事的话,弟子就退下了。”唐维生幽幽地说,继续释放着小鬼魂:“毕竟弟子还得修炼心神和内功,剑法可以搁置一段时间,反正就那一招。”

    傅天鹤终于绷不住了,仰头哈哈大笑,对着唐维生说道:“维生干的好,多锻炼心神和内功,到时候老夫把混玉观的大罗八卦掌传授给你,老夫可不是吝啬之人。”

    “多谢傅掌门。”唐维生默默地瞟了一眼偏心的师父:“连小辈这样外宗的弟子都能习得混玉观压箱功法,不得不说傅掌门旷达不羁,独有大侠风范。”

    唐正真听了这些话差点气血翻涌,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护了多年的犊子,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大肆夸赞别宗掌门不说,还要学习别宗的功法,真是奇耻大辱。

    不就是压箱底功法嘛!

    ”罢了罢了。”唐正真无奈地摆了摆手:“等绝伦和素清回来,你独自来找为师即可。”

    唐维生珍重地点点头,阴沉的幽怨一消而散,脸上绽开了像花一样的笑容。连忙说了好几遍多谢师夫,然后转身就走,生怕赵正真反悔。

    “给为师记住!好好修炼剑法和意势,别去修炼内功和心神,等剑法练大成再说。”唐正真对着跑出去的唐维生大喊:“好好睡觉养足精神,别听傅老头子瞎叭叭!”

    “弟子明白了!”远处传来欢快的声音。

    看着傅天鹤贱兮兮的笑容,唐正真生怕不理智地给他一剑,坐在一旁努力平复心情。

    傅天鹤懒洋洋地翘着腿,一悠一悠的,像是个老顽童一样。

    过了许久,唐正真凝视着一旁悠腿玩的老顽童,突然开口。

    “老傅,你知道那个秦三十吗?”

    傅天鹤的腿猛地停住,眼神稍微恍惚一下,便恢复了平静,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听说过,一剑刺死公孙南的小少侠,有点胆色。”

    “是啊,现在敢对极乐教动手的人,江湖上没有几个。”

    “那也只是匹夫之勇而已,现在还不是被极乐教到处追杀,悬赏金都涨到了一千五百两白银。”

    “可是他就敢做得出来。”唐正真低沉地说道:“虽是匹夫,虽为年少轻狂,但有此侠德仁义之心,也着实让人敬佩。”

    总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傅天鹤,此时再也没有懒洋洋的劲儿和笑嘻嘻的神情,而是一脸凝重,与刚才判若两人。

    “老唐,你要明白眼下的情况。”傅天鹤喝了一杯茶,明亮的眸子看向外面:“在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要自触霉头,把那些话藏在肚子里好了。”

    唐正真一脸苦笑,摇了摇头。

    “我们二人的教训还不够吗?安心稳于现状吧,再怎么努力都是我们两派在自我安慰罢了。被踩在头上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就像昆仑宗和铸剑堂一样。”傅天鹤明亮的眼神平淡似水,深处却藏有不甘:“武林大势已定,所有人也跟着被定了下来,不得翻身。”

    唐正真从未想过一直被极乐教压迫着,剥削着。他想过反抗,为了坊市的行业和宗门弟子的生活。

    可被现实给了当头一棒,自从上次的武林大比之后,所有人都被极乐教的名声震慑住了。极乐教也顺利扩大了优势,将战力提升了一个档次,笼罩在南部的大手更大了。

    那时四宗是最黑暗的时候,即使在公孙扬名死去之后,他的儿子公孙屠也横行霸道,大肆收刮钱财和女侠资源。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越来越无力,都好像老了十几岁。尤其是铸剑堂,基本上已经像极乐教妥协了,对于对付极乐教的话题一概不参与。

    唐正真和傅天鹤心中不服,那又有什么办法,凝聚不了四宗的心,光靠这两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而且只是他自身一人还好,可他还有一群弟子,那些都是他当孩子一样对待的弟子,如果失败了呢,不都得跟着自己陪葬。

    其他三宗也都忌惮这个,没有人会不知道极乐教恶毒的手段,必定会对宗门大为动手。

    他隐藏锋芒,得过且过。

    直到现在,他得知了这个秦三十刺杀了公孙南的时候,赵正真有些激动,那好像是照进黑暗的唯一一束光明,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极力想与极乐教抗争到底的自己。

    “此子虽然勇气可嘉,替天行道,但是却招惹了能将他置于死地的麻烦。”傅天鹤捋了捋胡子:“可惜了,这个江湖上,又要少了一名侠肝义胆之人。”

    气氛随着话音落下,沉寂下来,甚至大殿里的空气都让人能感到窒息。

    “不过还未传出消息。”唐正真开口打破死寂:“就证明极乐教没有得手,现在这个秦三十还活着。”

    “可是又能苟延残喘多久呢?”傅天鹤冷笑一声,负手而立:“连青锋门都不会大张旗鼓杀死公孙南,他这样无依无靠的小辈也敢如此,必定会被极乐教追杀至天涯海角,横竖都是一死罢了,只是时间问题。”

    “老唐,我知道你对极乐教恨之入骨,可是现在大局已定。”傅天鹤低垂着摇了摇头:“就算是青锋门,面对极乐教都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更别说其他势力了,江湖中没有能撼动极乐教的人。这个秦三十固然是可惜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

    唐正真沉默片刻,盯着傅天鹤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果然人老了,脾气就开始倔了。别人一说自己不爱听的话,就容易发火。”

    傅天鹤看着他,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老傅,来赌一把。”唐正真缓缓给他倒了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赌什么?”傅天鹤挑了挑雪白的眉毛。

    “我们就赌……”唐正真看着桌子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思索片刻。

    “就赌秦三十这样的人,会平安无事,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