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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座山,有棵树

    “不要杀我!!!”黑暗中他猛地睁开眼,大叫一声挣脱开来。

    目中所见,是一片旷然的屋内,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他瞳孔紧缩,瞪大眼四下张望,大口喘息着,浑身湿透。直到旁边传来颤巍巍的声音:“老爷……您……您醒啦?”

    扭头看去,原来是管家……还有周围许多家丁佣人,都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出去!都给我出去!出去!!!”方老爷看到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他房里,便想到了刚刚的情形,内心无比不安,当即大声呵退,甚至将枕头扔出。

    待家丁们散去,屋内只剩管家一人。

    “老爷,天微凉时便听到您房里传出惨叫。我以为您出了事便开门进来,却发现您只是做噩梦,却怎么叫都叫不醒。”顿了顿,管家看着仍旧惊魂未定的老爷,也知此刻说什么他都听不进,于是名人拿来准备好的安魂汤。

    安魂汤喝下,温热从脚底升入天灵,方老爷总算心定了下来。

    管家揣着手,看着老爷那仍旧苍白虚弱的脸色,道:“老爷,许是宅里进了些脏东西,要不……去请个道人来瞧瞧?”

    方老爷哼了声,摆摆手:“一次噩梦就要去请道人作法,那别人会如何看待我方家?我方默奇好歹是读书人出身,童生时考的便是‘不语怪力乱神’,到时让同窗又怎么看?再则,这人杀错了吗?我做甚亏心事了?”

    “人是没杀错,但手段……”

    “人死如灯灭,未有余焉。”方老爷不悦,起床洗漱,此刻日光透窗照来,身上暖洋洋的,颇为舒服,他声音有些低沉:“门把住了吗。”

    管家脸色一正,皱眉肃道:“把住了,前晚的事一点风声都不会漏。”

    “兹事体大,谁若走了风声,那便直接打死吧。”

    “是。”

    彼时度朔山牌楼,巨大门框内光芒涌动,一道流光落在前面。

    夏星烛望着前方有些熟悉的海浪,四下看了看自己,不禁嘟囔道:“这就回来了?原来元神受到惊吓便会析出心神,析出过多会涣散,识海便支撑不下去,梦境自然也无了……就是没想到这方默奇这么能撑。”

    他转过头去,回望撑天漫地的蟠棠,上面已开了五朵花。蟠棠花形似桃花,色如灼霞,一花内四外五共九瓣,一瓣代表吸收了一缕心神,五朵代表四十九缕心神。

    在这花之间,还长了一颗果子。果型如桃,呈扁圆之貌,这便是蟠棠果。但这果子实在太小,只是刚刚长出,真还不够一口的。

    查完这些变化后,夏星烛便手按照门楼柱上,找到自己的那扇门……

    仿佛快速穿过漫长隧道,他感觉到了沉重与疲惫。尽管知道是梦,醒来还要面对那更加沉重的现实,但一想起梦中所做的一切,心里也勉强痛快了些。睁开眼,定睛扫向四周,他才惊愕地发现,这竟是他店里。

    如记得没错,自己应该是昏倒在了方邸,怎又会在自己店里头醒来?

    “李婶!”

    夏星烛忙掀开被子抓上衣服往楼下跑。

    店里头没有人,一片清冷。外面天已大亮,他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整条街的热闹,各种吆喝声扑面而来。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头,扯着一张斑驳黄黑牙齿的口,拿着糖葫芦引着群小孩子跟随喊着“天惶惶啊地慌慌,谁家住个夜哭郎,一哭二亡三出丧;天惶惶啊地慌慌,西边丧人西边笑,东边藏人东边闹,最是无用夜哭郎”。

    他一遍遍唱着,后面小孩也跟着喊。

    “兀那小子,过来过来……”对门面馆的老板在门口晒太阳,对夏星烛招手。

    等他走过去,老板一通说,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乎一整天,还说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被方家请来的大夫治好后,便带棺材回去了。夏星烛一听便要往地禄村赶,当即被老板拦下,让他吃了面再走。夏星烛一则说没钱,老板说不要钱,以物换物。

    于是夏星烛拿出了一块小桃符递过去,老板拿着笑呵呵,说两清。

    “你不会心疼吧?”老板似开玩笑问道。

    夏星烛轻笑摇头,这东西他雕了十二块,每块都不同。于他而言,最贵是木料,桃木还算便宜的,贵的还是崖柏木料,那东西不容易得到。

    好工,好料,好题材,三个具备,东西才有价值。

    很快面便被端了上来,他一顿狼吞虎咽,老板坐在桌边抽着烟道:“今早吹了些风声,说方老爷梦游,也有说方老爷被恶鬼缠身的,大伙儿私底下说是亏心事做多了。任何年头死人都不奇怪,前些日子,县西头的花满楼光天化日发生凶案,都死了几个。可见,意外跟前,穷富平等。有道是逝者已矣,人生无常……”

    夏星烛一顿,看了看老板,道:“受教了。”

    匆匆吃完面,他催着双腿走出东市,朝地禄村跑去。

    所谓村,皆以农田为基础建成,平日里百姓要耕作,自然不可能像县里头那样立坊街,房子都不高,一座挨着一座成一条巷,整个村也不过三五条巷,多不过三十户。

    从东市出来往村里走,路越发狭窄粗糙。

    正值夏初,田里长满了苍翠的稻禾,好似漫无边际的农田一片青,一只蔓延到郁郁繁茂的惠山脚下。农民们戴着草帽,扛着锄头,拔完草后便在田耕上擦掉鞋底的泥,边弄边聊。村入口处,孩子们吵闹着,互相追逐,基本都是男孩,女孩们有的跳着皮筋。不过也有男孩放风筝,捉黄鳝,也有女孩待在门口晒着干菜或衣服,亦或缝缝补补绣绣做女红。

    三个小孩本是一起玩的,一个忽然转身,将身后跟着的孩子推开。

    “不要跟着我们,你爹是镰匪,你是小镰匪。”

    “我不是,我爹也不是,你别瞎说。”

    “全村人都知道了,你还赖!”

    “你撒谎,没证据乱说,信口雌黄,血口喷人,就是个没教养的胖子!”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个血口喷人、信口雌黄的没教养胖子、死胖子、死大胖咂!”

    吵架两孩子一个是李庆弓无疑,另一个少年比较胖的则是同村张小五。

    两少年没说几句便掐了起来,互相抬手抓住对方胳膊往前推。按理说两人体魄相差不大,力气也当差不多,可只是短暂僵持一下,张小五就把李庆弓生生往后退了起来。李庆弓眼看角力不过,当即出脚踩住张小五脚尖,同时扭转身体侧过去,松开手。

    这是摔跤里常用的基础技巧,在徵朝称之为“拔牛尾”。

    张小五本就朝前推的力道落空,重心前倾,脚还没发移动调整,眼见要扑倒,却突然转身,从扑倒变成仰面摔,同时手一把抓住李庆弓。

    这招是摔跤里的“背抛绣球”,一个不注意,就要被拽倒。

    李庆弓反应很快,一把攥住张小五的腕,借着势头朝前一个翻滚,当下就把张小五胳膊也拧了一轮。

    “虎父无犬子,这下张小五要惨叫了……”

    不远处走来看着的夏星烛见此感叹,然而事情却大大出乎了他意料,面对这般摔跤技巧,张小五忽然咬牙,愣是把刚刚翻身落地的李庆弓给反拽回来。

    李庆弓显然也未料到,直接被摔了个仰面向天。

    不等他反应过来,张小五站起来,一脚踩在他腰肚上,李庆弓怎么都无法使力起来,见他这副模样,张小五拍拍衣服灰尘,得意非常。

    夏星烛感觉很不对。

    想要挣脱李庆弓这样娴熟的技巧压制,张小五的力量少说也得有李庆弓两倍,但两人体格差不多,仓促之间又怎么可能做到?

    “洞真重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