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吾梦中好习武
“提气……行气……纳气……”
清早，夏氏木工铺门还没开，洗漱完后夏星烛便在门堂里打拳。只见他扎马吸气，跺脚、扭胯、抖膀，出拳同时吐气快速发出“嘁”地一声，拳出笔直，竟发出“咝”声破之音。整个动作干净流畅，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招一定练了上千次。
然而，这是他第一次练拳。
之所以做得这么标准，那是因为在昨晚那些个护院梦中，他们被师父自小打磨姿势，传授练体之法，他看着有趣也在旁边练了起来。师父不同，教的练体方法不同，无非是金刚桩功，长虹拳，伏波打三种，在他看来，其中根本道理大差不差，只是都和人体经脉、骨骼肌力、吐纳这些医道常识有关，他没这个基础，没法看透彻。
梦境里的时间和现实相差极大。
尽管只一夜，可他在所有人梦境中经历的“跟练”至少有三千多次。
让他没想到的是，醒来后尝试一下，那感觉竟和梦里没区别，一模一样的流畅有力，可以明显感觉到上千次修习后体内形成的“气感”。
这些护院的师父都说，三年筑基，也就是打基础，之后三年，快一点每季开个脉门，慢一点一年也能开一个，等第七年开始，速度可以保持在每月开一个脉门。人体窍穴七百二，其中脉门四百十一，根据各家练体法子不同，通常十年勤耕不辍能开至少六十四，可跻身江湖一流行列，来去如风，飞檐走壁，双手拔树不在话下。
脉门往后开越发简单，正因如此，越发行气岔了，走火入魔。
为此，通常在脉门开满一定数量后，就开始养中气，也就是不断温养锻炼气海、尾椎、鸠尾这三个穴位之一。这是徵朝练体之法中会自生元气的三个地方。这三个地方越强大，出来的气越壮实凝练，越不容易走火入魔，出手也越发强劲。
夏星烛一夜用“随心万象普化”之法惩戒六人，蟠棠开花十三朵。
他醒来后练了这么一圈，感觉驾驭气轻车熟路，于是一道脉门一花瓣，消耗了八十一花瓣，把三套练体拳法要开的窍穴全开了。
开完之后，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通透。
“看来练体真的可以让人精力旺盛，做事顺利，不错不错……就是体内窍穴打开，元气流通加大，饭量也大了起来，得好好干活、多多赚钱了啊。”早饭一口气吃了三碗面还不够，又吞了三个肉包子才觉得垫底。
吃完顿觉浑身充盈，心情愉悦，然后开门，做生意……
“让开让开让开……”
哪晓得一开门，街道上便闪过一道马队，搅得热闹大街鸡飞狗跳，烟尘滚滚。街道两旁百姓弄得一阵灰头土脸。不远处有个孩子当街袅袅，菜农埋怨，也不知附近有无大人在，结果马队一来，其父忽然从旁边冲出将其抱走，接着就被自家孩子尿了一声。
“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意随着马队远去，只剩下街道两边人怨声载道，沿街麻雀也被弄得一阵扑棱棱飞起，落下后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这天杀的方三，一早就作妖！”
“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一早便带着乡勇团去惠山打猎，公器私用，还有王法吗？”
“王法？你瞧瞧，花满楼凶案发生十天左右了，如此闹市，这么多人都看着，到现在凶手画像都没出，可镰匪呢，一捉一个准。乡勇团多厉害啊，这就是王法。”
“你爹若是方老爷，也就不会在这卖菜苦养家了，剩下时间大把，不出去遛狗斗鸡花天酒地，难不成还窝家当和尚吃斋敲木鱼吗？”
“那不一定，我要家里有钱，我肯定娶十个婆娘，打猎有啥好玩的！”
“瞧你这点出息，我家要有钱肯定买田买地，耕犁锄头锅碗瓢盆全换金的！”
一个疯老头忽然跳进来，拍手跺脚指两人狂笑：“等你们家有钱再说吧！听得我直想拉泡屎给你们两谢顶增增肥力！”
一切吵闹终在笑声哗然中散掉，街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对于方家，夏星烛已没什么好感，热闹看看就成了，看完后他坐回桌前，按照订单上的顺序，开始画门神，刻门神。开了脉门后，也把刻刀和毛笔的五色门给开了。如此一来，他只刻刀与毛笔都比平日更加流畅，平日要半个时辰才能粗刻好的，如今半个时辰已能精刻好且完成抛磨上蜡了。
“老板，我想请你帮个忙。”一个颇为中性的声音走了进来。
夏星烛正专心雕刻呢，也没抬头，只嗯了声，便道：“我这里……”
“规矩我懂，不给人做除桃符和门神像以外的事。我想在这请尊门神，交个朋友，顺带帮我把剑鞘雕琢下……不过，我没钱。”
“我小门小户，可没本事被人白嫖。”夏星烛语气平淡道。
抬起头来看，这人一身青布长衫，皮带束腰，头戴纱笠，手中拿着根直木杖。
直木杖应该是手杖剑，这东西一般人用不来，会这样用的通常只有一类人，那就是“游侠”——官府不许百姓私藏刀兵，包括剑，枪，弩这些东西，但为了防止意外，比如盗匪，比如农田里的野兽，便不把梢棒，弓箭，弹弓，朴刀算在内。这几种能藏匿的威力不大，威力大的不好藏匿，剑这种东西用精很难，却比较好藏，尤其是当手杖来藏，行走江湖的游侠不会携带重物，就喜欢这种灵巧方便的。
夏星烛不喜欢游侠，这些人都是游手好闲死要面子的江湖人。
一身江湖气重不说，年纪小的还比较嚣张，异想天开，说白了就是中二，其务实程度远远不及走镖的镖师。
本事差的爱多管闲事，本事好的会接各种见不得光的活。
说是“侠”，其实更接近“杀手”或“混黑的”，比起地痞青头，唯一的好就是不扰平民，有时还能打抱不平帮一帮普通人，但也只是如此，仅此而已。
“你帮我一个忙，便是我朋友，以后我也会帮你。”这人不依不饶道。
夏星烛笑了：“你是不是还想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这……我暂时想不出来。”对方被说得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就站在那半晌，没有离开，也没有继续靠近。
店内气氛陷入一阵尴尬，街上人来人往，更显此地平静。
好一会儿，他才道：“这样，我把拳谱宝典压在这儿，等有钱了再来取……”
“你瞧，出门右转走到头就是当铺。这当铺啊，分死当和活当。你活当一下，要个时间，拿收据和钱来，这样不就行了？”话没说完，夏星烛直接把人家希望给掐灭了。
那玩意儿对他来说，根本不值钱。
“这怎么行？其中经秘不就外泄了吗？”他急道。
“那说明有价值啊……哦，合着你把这东西一个不是道上也不是练家子的人，于他而言毫无价值，对你来说尽赚，哪有这种好事？年纪不大，如意算盘不错，可都当人家是傻子，只有你想得到的好处人家想不到么？”
“啊这……那你怎样才肯……”
“我开店就是为了赚钱，当然是钱啊。”
“你年纪也不见得大，怎么老是钱钱钱的，俗……”
“我俗，因为我是凡人，活在世间，要吃喝拉撒，俗是没办法。哪像你这样的大侠，来去如风，神功大成，都不需要拉屎放屁的，多厉害啊。”
“你……”他握紧拳头好久，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言罢，他似乎放弃了，走到门口坐在门槛上，仍旧没离开的意思。
“你这样让我怎么做生意？店里有椅子，茶水自己倒。”夏星烛瞥了眼，内心好笑，低头继续忙活说道。
“谢谢……”
“不客气。”
就这样坐了许久，夏星烛手里一单活恰好忙完了，起来伸个懒腰，准备继续弄，瞥眼间相到了那根手杖上，不禁脸色有些变。
……
清早，夏氏木工铺门还没开，洗漱完后夏星烛便在门堂里打拳。只见他扎马吸气，跺脚、扭胯、抖膀，出拳同时吐气快速发出“嘁”地一声，拳出笔直，竟发出“咝”声破之音。整个动作干净流畅，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这招一定练了上千次。
然而，这是他第一次练拳。
之所以做得这么标准，那是因为在昨晚那些个护院梦中，他们被师父自小打磨姿势，传授练体之法，他看着有趣也在旁边练了起来。师父不同，教的练体方法不同，无非是金刚桩功，长虹拳，伏波打三种，在他看来，其中根本道理大差不差，只是都和人体经脉、骨骼肌力、吐纳这些医道常识有关，他没这个基础，没法看透彻。
梦境里的时间和现实相差极大。
尽管只一夜，可他在所有人梦境中经历的“跟练”至少有三千多次。
让他没想到的是，醒来后尝试一下，那感觉竟和梦里没区别，一模一样的流畅有力，可以明显感觉到上千次修习后体内形成的“气感”。
这些护院的师父都说，三年筑基，也就是打基础，之后三年，快一点每季开个脉门，慢一点一年也能开一个，等第七年开始，速度可以保持在每月开一个脉门。人体窍穴七百二，其中脉门四百十一，根据各家练体法子不同，通常十年勤耕不辍能开至少六十四，可跻身江湖一流行列，来去如风，飞檐走壁，双手拔树不在话下。
脉门往后开越发简单，正因如此，越发行气岔了，走火入魔。
为此，通常在脉门开满一定数量后，就开始养中气，也就是不断温养锻炼气海、尾椎、鸠尾这三个穴位之一。这是徵朝练体之法中会自生元气的三个地方。这三个地方越强大，出来的气越壮实凝练，越不容易走火入魔，出手也越发强劲。
夏星烛一夜用“随心万象普化”之法惩戒六人，蟠棠开花十三朵。
他醒来后练了这么一圈，感觉驾驭气轻车熟路，于是一道脉门一花瓣，消耗了八十一花瓣，把三套练体拳法要开的窍穴全开了。
开完之后，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通透。
“看来练体真的可以让人精力旺盛，做事顺利，不错不错……就是体内窍穴打开，元气流通加大，饭量也大了起来，得好好干活、多多赚钱了啊。”早饭一口气吃了三碗面还不够，又吞了三个肉包子才觉得垫底。
吃完顿觉浑身充盈，心情愉悦，然后开门，做生意……
“让开让开让开……”
哪晓得一开门，街道上便闪过一道马队，搅得热闹大街鸡飞狗跳，烟尘滚滚。街道两旁百姓弄得一阵灰头土脸。不远处有个孩子当街袅袅，菜农埋怨，也不知附近有无大人在，结果马队一来，其父忽然从旁边冲出将其抱走，接着就被自家孩子尿了一声。
“哈哈哈哈……”
嚣张的笑意随着马队远去，只剩下街道两边人怨声载道，沿街麻雀也被弄得一阵扑棱棱飞起，落下后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这天杀的方三，一早就作妖！”
“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一早便带着乡勇团去惠山打猎，公器私用，还有王法吗？”
“王法？你瞧瞧，花满楼凶案发生十天左右了，如此闹市，这么多人都看着，到现在凶手画像都没出，可镰匪呢，一捉一个准。乡勇团多厉害啊，这就是王法。”
“你爹若是方老爷，也就不会在这卖菜苦养家了，剩下时间大把，不出去遛狗斗鸡花天酒地，难不成还窝家当和尚吃斋敲木鱼吗？”
“那不一定，我要家里有钱，我肯定娶十个婆娘，打猎有啥好玩的！”
“瞧你这点出息，我家要有钱肯定买田买地，耕犁锄头锅碗瓢盆全换金的！”
一个疯老头忽然跳进来，拍手跺脚指两人狂笑：“等你们家有钱再说吧！听得我直想拉泡屎给你们两谢顶增增肥力！”
一切吵闹终在笑声哗然中散掉，街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对于方家，夏星烛已没什么好感，热闹看看就成了，看完后他坐回桌前，按照订单上的顺序，开始画门神，刻门神。开了脉门后，也把刻刀和毛笔的五色门给开了。如此一来，他只刻刀与毛笔都比平日更加流畅，平日要半个时辰才能粗刻好的，如今半个时辰已能精刻好且完成抛磨上蜡了。
“老板，我想请你帮个忙。”一个颇为中性的声音走了进来。
夏星烛正专心雕刻呢，也没抬头，只嗯了声，便道：“我这里……”
“规矩我懂，不给人做除桃符和门神像以外的事。我想在这请尊门神，交个朋友，顺带帮我把剑鞘雕琢下……不过，我没钱。”
“我小门小户，可没本事被人白嫖。”夏星烛语气平淡道。
抬起头来看，这人一身青布长衫，皮带束腰，头戴纱笠，手中拿着根直木杖。
直木杖应该是手杖剑，这东西一般人用不来，会这样用的通常只有一类人，那就是“游侠”——官府不许百姓私藏刀兵，包括剑，枪，弩这些东西，但为了防止意外，比如盗匪，比如农田里的野兽，便不把梢棒，弓箭，弹弓，朴刀算在内。这几种能藏匿的威力不大，威力大的不好藏匿，剑这种东西用精很难，却比较好藏，尤其是当手杖来藏，行走江湖的游侠不会携带重物，就喜欢这种灵巧方便的。
夏星烛不喜欢游侠，这些人都是游手好闲死要面子的江湖人。
一身江湖气重不说，年纪小的还比较嚣张，异想天开，说白了就是中二，其务实程度远远不及走镖的镖师。
本事差的爱多管闲事，本事好的会接各种见不得光的活。
说是“侠”，其实更接近“杀手”或“混黑的”，比起地痞青头，唯一的好就是不扰平民，有时还能打抱不平帮一帮普通人，但也只是如此，仅此而已。
“你帮我一个忙，便是我朋友，以后我也会帮你。”这人不依不饶道。
夏星烛笑了：“你是不是还想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这……我暂时想不出来。”对方被说得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就站在那半晌，没有离开，也没有继续靠近。
店内气氛陷入一阵尴尬，街上人来人往，更显此地平静。
好一会儿，他才道：“这样，我把拳谱宝典压在这儿，等有钱了再来取……”
“你瞧，出门右转走到头就是当铺。这当铺啊，分死当和活当。你活当一下，要个时间，拿收据和钱来，这样不就行了？”话没说完，夏星烛直接把人家希望给掐灭了。
那玩意儿对他来说，根本不值钱。
“这怎么行？其中经秘不就外泄了吗？”他急道。
“那说明有价值啊……哦，合着你把这东西一个不是道上也不是练家子的人，于他而言毫无价值，对你来说尽赚，哪有这种好事？年纪不大，如意算盘不错，可都当人家是傻子，只有你想得到的好处人家想不到么？”
“啊这……那你怎样才肯……”
“我开店就是为了赚钱，当然是钱啊。”
“你年纪也不见得大，怎么老是钱钱钱的，俗……”
“我俗，因为我是凡人，活在世间，要吃喝拉撒，俗是没办法。哪像你这样的大侠，来去如风，神功大成，都不需要拉屎放屁的，多厉害啊。”
“你……”他握紧拳头好久，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言罢，他似乎放弃了，走到门口坐在门槛上，仍旧没离开的意思。
“你这样让我怎么做生意？店里有椅子，茶水自己倒。”夏星烛瞥了眼，内心好笑，低头继续忙活说道。
“谢谢……”
“不客气。”
就这样坐了许久，夏星烛手里一单活恰好忙完了，起来伸个懒腰，准备继续弄，瞥眼间相到了那根手杖上，不禁脸色有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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