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闯江湖何必委屈自己
弩箭连扫，化作道道长线直击身影，可每每就差那么一点。
身形很快消失，女人扔掉空了的旋机弩，四下扫视喊了两句，却不见回答，当即意识到不妙，立即跳蹿下去寻找，可哪里有人？
就连那长剑小子也不见了。
“该死，小小惠山县怎还有如此高手，江湖神煞榜就这么小么……”
夜很深，这样的打斗在蛙鸣虫吟处处的夏日，翻不起一丝波浪。
黑暗中，一道身影扶着墙藏匿前行，边走边回头看，似乎警惕什么。
附近巷子内，同样有一道身形在走着。
“哇……”一口鲜血吐出，她连忙擦了擦嘴，跳入一户人家。
她前脚刚走，后脚几只乌鸦飞来，啄着地上的血液，紧接着，一道削瘦的身形不疾不徐，缓缓走来，看着地上血液，发出一声低沉哼笑。
远处屋顶之上，夏风吹着，还有些余热未尽。
少年摘下纱笠，头发也散了下来。
他坐在屋顶上，喘息不已。
一道身影跳蹿成片屋檐来到了他跟前，单膝跪下：“卑职来晚，还请少主降罪。”
“降罪？”佟观鹿瞥向这人，身姿健硕，一身紫衣，梳着简单的发髻，腰间配着长刀，他皱眉道：“来了几个。”
“加上卑职，一共四个。”
“呵……到处都是他耳目，我出来走走都不行吗？”
“少主……您误会了，卑职等人受上面吩咐来惠山县查些事，纯属公差。至于您的安危……上头没有让我们插手的意思，惠山县小地方，神煞榜一流高手都没多少。以少主您的实力，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差事要你们出动。”
“这是机密……”
“给点提示呢。”
“找个人——少主，别让卑职为难。”
“不说了，忙你们的去吧，我的事你们别插手。”
“是，少主，那卑职告退，这些还请您拿着——”
他拿出一只钱袋，双手捧上。
“不用，赚钱得靠自己……”
“寻常人漂泊江湖是身不由己，赚钱纯为生活所迫。您闯荡江湖，是为尝个新鲜，游戏经历增个趣味，何必委屈自己？再则……总要吃喝拉撒睡的……”
佟观鹿想起这几日晚上睡屋顶，睡树梢，睡破屋的梁，内心复杂。
以前书中阅读这些故事时，总觉得潇洒逍遥，放荡不羁，可直至屋顶一觉醒来，浑身衣服都被晨露湿透、浑身黏糊糊的、风一吹又冷时，他才明白，书里都是骗人的，真正的江湖远没有那么精彩，有的只是人情世故、柴米油盐罢了。
“你闯过江湖吗？”佟观鹿问道。
“卑职生在江湖雨里，长在江湖风里，在江湖摸爬滚打，点灯十年。”
“原来如此……”佟观鹿拿起钱袋道：“算问你借的，我脾气……”
“卑职知道，从不白拿人东西。”
“还有件事，你看着剑鞘，价值几何。”
这人拿过来扫了眼，不禁道：“这工……比府邸里的都好，上头说过，这种东西卖的不是料，是本事。本事是天份加磨砺，论钱的话就俗了。这能遇到，有钱不一定买到。”
“这是我赊的。”
“这……”
“回头还要赊些给家里带过去——他这个人有些怪，只刻门神营生，不刻其他的赚钱。我和他是朋友，他卖我面子。只是没道理让朋友吃亏，给什么我又摸不准……”
“少主放心，这件事交给属下来办。”
入夜之后唯独方邸还没有彻底睡着。方家大房和方三少白天补觉，睡了一天，那些晚上做噩梦的护院们也和原本值夜的护院换了班。只有管家和方老爷白天要忙的实在太多，实在撑不住，早早地便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今夜，所有方家人依旧做梦了。
和往日不一样的是，唯独方老爷安睡到了天亮。
梦里，方老爷依旧被李大牛的冤魂骚扰，只是开始没多久，一位衣着古甲，手拿古手戈与大盾的将军前来，将李大牛冤魂赶走。
之后，一夜无梦。
此刻夏星烛把方邸的事草草了掉，立刻进入了别的梦境之中。
首先是李家亲戚的——自从李大牛冤魂骚扰后，李家亲戚不安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门神显灵，于是也来店里请了门神像回去。下午的纸条让夏星烛意识到，这个人既然能给自己纸条，肯定就在自己附近，和自己接触过，对自己有一定观察和了解。
这么说来，一一排除的话，也就李家这些亲戚和对门面馆了。
对门面馆明显不可能，人家根本对这事儿不感兴趣。
所以只能从李家亲戚下手。
然而进入梦境后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件离奇的时，不光是一个，而是好几个李家亲戚，都收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纸条，也不知是谁放进来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们之所以梦到，也是通过纸条意识到了麻烦事，却又不愿惹麻烦，避之不及。
纸条内容都和他收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这些亲戚反应都是，李大牛是被人害的，为什么他们会收到这纸条，难道是让他们去找到凶手报仇吗，可送纸条的人又是谁？
没错，夏星烛也是这么想的。
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么想，也许就是送纸条之人的目的。
纸条是今天收到的，不是昨天也不是前天，正好是方家出了事之后……夏星烛就在想，是不是有人意识到了方邸出事其实是有人搞鬼，然后猜测搞鬼之人是李大牛相关的人，送纸条来进行试探——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也太可怕了，短时间内就把李家亲戚和他都查了个遍……问题是，这人送这个消息的目的呢？
“害李叔的不是方家，是镰匪，是升平教……”
“升平教是什么，我倒是从没听说过。”
“李叔胸口究竟有什么，管家看到之后要砍几刀将其毁掉……”
“还有，姜七郎说，在花满楼见到过李叔，他虽说的时间，本该是李叔回来的日子，李叔怎么会去花满楼那种地方呢，走的路子也不对啊……”
一个接一个问题出现在脑海，这让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过了的夏星烛，发现整个事情其实并不简单，但最让他疑惑的是，方家对于李叔的死，并没有感到愧疚，好像明明知道他不是镰匪，却又觉得“没死错”，这就很古怪。
直接问方家，他没这么本事，方家也不一定会说。
“梦境拷问？”
虽然觉得不错，但结合这些天的情况思忖了下，完全不行。
关于李叔之死方家的直接参与者，基本已经被他折腾个遍了，心神虚弱，元神涣散。若非有他的手段加持，这些人根本连梦都做不了。这些人在梦境状态中的表现也是摇摇欲坠，偏偏想要恢复过来，又非一日之功。
且知道事情真相的好像只有方老爷，管家和三房。
“真相大白固然好，可人死不能复生，急于求成也没用。查，这件事肯定得查到底。李叔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这样对他身后名不公平。”
路漫漫其修远，夏星烛知道凭自己力量，去人海茫茫调查清楚这么一件水头极深的事，难度非同小可，只能一步步来，调整心情，去做其他的事。
那么当下还有两件事要做，惩治魏泼皮，和看看藤藦是什么人。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在魏泼皮的梦里，竟藏着意外收获。
……
身形很快消失，女人扔掉空了的旋机弩，四下扫视喊了两句，却不见回答，当即意识到不妙，立即跳蹿下去寻找，可哪里有人？
就连那长剑小子也不见了。
“该死，小小惠山县怎还有如此高手，江湖神煞榜就这么小么……”
夜很深，这样的打斗在蛙鸣虫吟处处的夏日，翻不起一丝波浪。
黑暗中，一道身影扶着墙藏匿前行，边走边回头看，似乎警惕什么。
附近巷子内，同样有一道身形在走着。
“哇……”一口鲜血吐出，她连忙擦了擦嘴，跳入一户人家。
她前脚刚走，后脚几只乌鸦飞来，啄着地上的血液，紧接着，一道削瘦的身形不疾不徐，缓缓走来，看着地上血液，发出一声低沉哼笑。
远处屋顶之上，夏风吹着，还有些余热未尽。
少年摘下纱笠，头发也散了下来。
他坐在屋顶上，喘息不已。
一道身影跳蹿成片屋檐来到了他跟前，单膝跪下：“卑职来晚，还请少主降罪。”
“降罪？”佟观鹿瞥向这人，身姿健硕，一身紫衣，梳着简单的发髻，腰间配着长刀，他皱眉道：“来了几个。”
“加上卑职，一共四个。”
“呵……到处都是他耳目，我出来走走都不行吗？”
“少主……您误会了，卑职等人受上面吩咐来惠山县查些事，纯属公差。至于您的安危……上头没有让我们插手的意思，惠山县小地方，神煞榜一流高手都没多少。以少主您的实力，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差事要你们出动。”
“这是机密……”
“给点提示呢。”
“找个人——少主，别让卑职为难。”
“不说了，忙你们的去吧，我的事你们别插手。”
“是，少主，那卑职告退，这些还请您拿着——”
他拿出一只钱袋，双手捧上。
“不用，赚钱得靠自己……”
“寻常人漂泊江湖是身不由己，赚钱纯为生活所迫。您闯荡江湖，是为尝个新鲜，游戏经历增个趣味，何必委屈自己？再则……总要吃喝拉撒睡的……”
佟观鹿想起这几日晚上睡屋顶，睡树梢，睡破屋的梁，内心复杂。
以前书中阅读这些故事时，总觉得潇洒逍遥，放荡不羁，可直至屋顶一觉醒来，浑身衣服都被晨露湿透、浑身黏糊糊的、风一吹又冷时，他才明白，书里都是骗人的，真正的江湖远没有那么精彩，有的只是人情世故、柴米油盐罢了。
“你闯过江湖吗？”佟观鹿问道。
“卑职生在江湖雨里，长在江湖风里，在江湖摸爬滚打，点灯十年。”
“原来如此……”佟观鹿拿起钱袋道：“算问你借的，我脾气……”
“卑职知道，从不白拿人东西。”
“还有件事，你看着剑鞘，价值几何。”
这人拿过来扫了眼，不禁道：“这工……比府邸里的都好，上头说过，这种东西卖的不是料，是本事。本事是天份加磨砺，论钱的话就俗了。这能遇到，有钱不一定买到。”
“这是我赊的。”
“这……”
“回头还要赊些给家里带过去——他这个人有些怪，只刻门神营生，不刻其他的赚钱。我和他是朋友，他卖我面子。只是没道理让朋友吃亏，给什么我又摸不准……”
“少主放心，这件事交给属下来办。”
入夜之后唯独方邸还没有彻底睡着。方家大房和方三少白天补觉，睡了一天，那些晚上做噩梦的护院们也和原本值夜的护院换了班。只有管家和方老爷白天要忙的实在太多，实在撑不住，早早地便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今夜，所有方家人依旧做梦了。
和往日不一样的是，唯独方老爷安睡到了天亮。
梦里，方老爷依旧被李大牛的冤魂骚扰，只是开始没多久，一位衣着古甲，手拿古手戈与大盾的将军前来，将李大牛冤魂赶走。
之后，一夜无梦。
此刻夏星烛把方邸的事草草了掉，立刻进入了别的梦境之中。
首先是李家亲戚的——自从李大牛冤魂骚扰后，李家亲戚不安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门神显灵，于是也来店里请了门神像回去。下午的纸条让夏星烛意识到，这个人既然能给自己纸条，肯定就在自己附近，和自己接触过，对自己有一定观察和了解。
这么说来，一一排除的话，也就李家这些亲戚和对门面馆了。
对门面馆明显不可能，人家根本对这事儿不感兴趣。
所以只能从李家亲戚下手。
然而进入梦境后没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件离奇的时，不光是一个，而是好几个李家亲戚，都收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纸条，也不知是谁放进来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们之所以梦到，也是通过纸条意识到了麻烦事，却又不愿惹麻烦，避之不及。
纸条内容都和他收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这些亲戚反应都是，李大牛是被人害的，为什么他们会收到这纸条，难道是让他们去找到凶手报仇吗，可送纸条的人又是谁？
没错，夏星烛也是这么想的。
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么想，也许就是送纸条之人的目的。
纸条是今天收到的，不是昨天也不是前天，正好是方家出了事之后……夏星烛就在想，是不是有人意识到了方邸出事其实是有人搞鬼，然后猜测搞鬼之人是李大牛相关的人，送纸条来进行试探——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也太可怕了，短时间内就把李家亲戚和他都查了个遍……问题是，这人送这个消息的目的呢？
“害李叔的不是方家，是镰匪，是升平教……”
“升平教是什么，我倒是从没听说过。”
“李叔胸口究竟有什么，管家看到之后要砍几刀将其毁掉……”
“还有，姜七郎说，在花满楼见到过李叔，他虽说的时间，本该是李叔回来的日子，李叔怎么会去花满楼那种地方呢，走的路子也不对啊……”
一个接一个问题出现在脑海，这让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过了的夏星烛，发现整个事情其实并不简单，但最让他疑惑的是，方家对于李叔的死，并没有感到愧疚，好像明明知道他不是镰匪，却又觉得“没死错”，这就很古怪。
直接问方家，他没这么本事，方家也不一定会说。
“梦境拷问？”
虽然觉得不错，但结合这些天的情况思忖了下，完全不行。
关于李叔之死方家的直接参与者，基本已经被他折腾个遍了，心神虚弱，元神涣散。若非有他的手段加持，这些人根本连梦都做不了。这些人在梦境状态中的表现也是摇摇欲坠，偏偏想要恢复过来，又非一日之功。
且知道事情真相的好像只有方老爷，管家和三房。
“真相大白固然好，可人死不能复生，急于求成也没用。查，这件事肯定得查到底。李叔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这样对他身后名不公平。”
路漫漫其修远，夏星烛知道凭自己力量，去人海茫茫调查清楚这么一件水头极深的事，难度非同小可，只能一步步来，调整心情，去做其他的事。
那么当下还有两件事要做，惩治魏泼皮，和看看藤藦是什么人。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在魏泼皮的梦里，竟藏着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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