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宣战
死亡骑士的喃喃冷语不夹杂着任何感情，毕竟于他而言，洛安大陆上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努力去活着的那些人，努力不断提高自己能力互帮互助的冒险者们，努力维护城市和平与安定的戍卫士兵乃至只是为了维护自己权威和地位的达官贵族们，所有人类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
他们是已死之人，他们平等地漠视着世界上所有依旧活着的任何事物，并且不留余力地毁灭他们。
这就是死亡骑士的意义。用死亡平息一切，引领世界走向终焉。
“......”
当听到“圣树已经枯萎了”的时候，少年第一时间感到的并不是失落，悲伤，犹疑和不可思议。
他并没有觉得那是来自死亡骑士的欺骗，是他精心编制的谎言，是他想麻木少年意志的手段。
流淌在少年心中的情绪更像是一种愤怒。这明明是死亡骑士对于利帕尼圣树的鄙夷与践踏。
厌恶和反感神圣光辉的死亡骑士，从来不认为圣树是能拯救人类的存在，也从来不认为创世之主赐予人类辉煌的结晶是某种高尚的垂怜。
他们始终认为圣树会枯萎，黄金种子会失去力量，不死族的污染将吞没世上的一切。所以他们冷冷叹息出的那句“枯萎”，无非也只是出自一种，想要撕碎和烧毁圣树的疯狂。
那是某种恐吓，那是某种蔑视。这是开战的宣言。从此刻起，不死族就将开始对圣树展开全面进攻，摧毁脆弱的人类防线，并借由不死族污秽之血的污染影响圣树，从而让圣地最后的庇护在此终结。
于是，利帕尼将迎来和奥安一样的命运，成为第二座“大墓地”。
像瑞克·修尔那样的叛律者，也会在不死族的影响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屈从于死亡的意志，并影响到神界中黑夜王国中两股势力的碰撞。
整个洛安大陆的命运，都将在此刻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对于受黑格斯之命莅临人界的库尔斯克们，他们的使命也在此遭遇致命的威胁......
【呼。】
那好像是某种呼吸。某种沉重到足以凝滞空气的呼吸。
少年循着气息本能地望向身边，很快发现了这呼吸奔涌着的主人。
那是帽檐缓缓垂着，一言不发的德莱阿古。
他捏碎了传承密器【黑月】。如血水般粘稠的【黑月之血】在他的手心流淌，渐渐攀上他的躯干，侵染上他的肉身。逐渐，他的整个身子都被这种如泡沫般细密的连结，缠绕和交错感染得蜷缩和扭曲，黑月之血像一条巨蟒一般伴他上下游走。
逐渐，连他的脸也都看不清楚了，他就好像一袋咖啡粉被泡在了沸腾涨泡的热水中，整个身子铺张着热浪沉入水的下方，而后身体部位的一切又如水珠因子一般不断瓦解，向着周遭辐射而去。
那是一种完全无法分辨的表情。像是在哭，像是在笑，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打着哈哈，像是在诚恳肃穆地进行着祷告。千面白相，在他一人身上涌出无数泡影。
【无名的死亡骑士......你应该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那身影淡淡说着。
【屠杀和感染，如果这就是你们不死族赖以生存的方式，我们无需过问，我们也可以纵容你们的暴行。这本身并不妨碍我们的任何目标，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对你们赶尽杀绝，不留情面。】
【但愚蠢的你们意图做的......是跨越过红线，侵犯神明栖息之地。】
【你们所犯下的罪行是对黑格斯大人的亵渎，是对黑夜圣域的蔑视。利帕尼早已臣服于黑夜意志之下......它将被改造为黑格斯大人的圣地。所有的圣树人民都将改教并成为黑格斯的信众。这里已是黑格斯之领土。】
【我们无法容忍任何对黑格斯大不敬之人。我们手中的匕首，短刀和飞刃......也都是为了护佑伟大的百相之神而铸就。任何违背祂之意志者......定会受尽极刑而四分五裂。】
【这是我等最后的警告，也是我等无可逾越的底线。不死族无法安息的魂灵啊......地狱的光景，我等也都曾望见过。】
【我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被谁所拯救。】
被谁所拯救？
少年听到这里，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所谓的冥界之主，难道和黑格斯......
【无意冒犯您的神，我向您道歉。但我们确实需要第二座大墓地，同胞。】
死亡骑士将剑锋插入土地之下，双手紧握着剑柄。寒气从早已死去的苍白眼眸中飘散而出。
【奥安的尸骨不足以让不死族完全复苏。主人筑成血肉需要更多的死者。即使能通过不断攻陷小村庄和哨站来缓慢扩充势力，但我们已无法继续等待。如果人类及时做出反应......此次突击将变得毫无意义。】
【黑格斯远在神界。你们在人界铸成教堂并传播教念的效率很低，你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为那位神提供支持。而如果将利帕尼拱手相让......不死族会承诺，在大墓地内为你提供一处很大的，可供活人礼拜的监牢，囚犯数量可以再商量。】
【我相信，这是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决定。我们不需要用战争的方式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拿下利帕尼......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死亡骑士的镇定令人咂舌。即使德莱阿古已进入全力备战的终极形态，展示出无可抵抗的至高威胁，他却还能如此理性和冷静地这般谈吐，试图用利益和效率规劝德莱阿古，让他站到不死族这一边。
而这样说的效果似乎非常有用。一瞬间，少年感觉自己身边的压迫感减弱了。那冷冷的死气不再如胶似漆地贴近在身上，反而正缓缓舒张开来。
杀意的威胁气息，不再如鹰眼一般锐利锁定在心脏之上。
难不成......德莱阿古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他要和不死族一起去拿下利帕尼然后分赃？
开什么玩笑......
“听着，德莱阿古！别被他三言两语就哄骗上当了！你应该没那么傻。”
少年冷冷盯着死亡骑士。奥安一切痛苦的罪魁祸首......大墓地产生的源头，无数生灵都曾倒在他的冰霜巨剑之下，尸首分离。
他的所有话都不会有丝毫的可信度。他的所有目标都只有杀害更多的人并感染更多的不死族。
归根到底，他只是个冷漠和虚伪到不可救药的杀人魔，且永远都是。
“米歇尔有说过。为神界的夜魔们提供支持的，正是不死族在人间所感染的【叛律者】信众。夜魔们得以在黑夜圣域发挥势力并吞并领土，正是因为不死族不断啃食血肉铸就的阴魂之力。”
“而我猜测，这阴魂之力又与冥界之主有着某些勾连......这随天灾而来的不死族，正贪婪挖掘着有关【死亡】的一切潜力，来同时威胁人间和神界，甚至未来连冥界都会涉及。”
“他们在下一步大棋，纵容他们，甚至和他们合作，将会带来无法挽回的恶果......”
【叛律者。你已经见过瑞克·修尔了吧。他可是在神界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身影缓缓抽搐着，有如一幕破裂的镜子不断缝合和拼接，又不断崩碎和裂解。
【我们的神从来没有把夜魔当成可敬的敌人。他始终不觉得夜魔会威胁到他的统治。然而......或许他在指引我们通过你的呼唤来到人间时，就已经料定......】
【叛律者，以及铸就他们的不死族......会是你们——】
【镜子】抬起如鳞片般闪着微光的手臂，指向少年，杰式卡，还有米歇尔。
随后，又反过来指着自己。
【还有我们。最难缠的对手。】
【而战争......无论在何处，从未休止过。】
【我还以为我们达成统一了，库尔斯特。】
死亡骑士轻轻摇了摇头。他皮笑肉不笑地甩出一张阴沉而诡异的脸，重新拾起符文巨剑。
【我早就知道你是谁。我也早就知道......我们的谈判一定会破裂。神界正发生的一切，我的主人非常清楚。他也很清楚，黑格斯必定会战败。】
【不死族会吞没一切。它的浪潮......没有人可以抵挡。】
【就好像风暴，火山喷发和地震。天灾......是创世意志的化身。】
“创世意志？”
少年有些恍然地抛出这句话。那一瞬间，米歇尔的眼神不由得瞄了他一眼。
【正是创世意志。一切，都将在毁灭中重生。】
两只缝合怪巨兽，从土壤之中破土而出，嘶喊着冲刺而来。
他的身后，是无穷无尽，望不到边际的不死族大军。
逃窜的流民和奋勇作战着的冒险家们，在那一瞬间被踩踏成了肉酱，四分五裂。
血腥味，刺鼻漫天。
努力去活着的那些人，努力不断提高自己能力互帮互助的冒险者们，努力维护城市和平与安定的戍卫士兵乃至只是为了维护自己权威和地位的达官贵族们，所有人类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
他们是已死之人，他们平等地漠视着世界上所有依旧活着的任何事物，并且不留余力地毁灭他们。
这就是死亡骑士的意义。用死亡平息一切，引领世界走向终焉。
“......”
当听到“圣树已经枯萎了”的时候，少年第一时间感到的并不是失落，悲伤，犹疑和不可思议。
他并没有觉得那是来自死亡骑士的欺骗，是他精心编制的谎言，是他想麻木少年意志的手段。
流淌在少年心中的情绪更像是一种愤怒。这明明是死亡骑士对于利帕尼圣树的鄙夷与践踏。
厌恶和反感神圣光辉的死亡骑士，从来不认为圣树是能拯救人类的存在，也从来不认为创世之主赐予人类辉煌的结晶是某种高尚的垂怜。
他们始终认为圣树会枯萎，黄金种子会失去力量，不死族的污染将吞没世上的一切。所以他们冷冷叹息出的那句“枯萎”，无非也只是出自一种，想要撕碎和烧毁圣树的疯狂。
那是某种恐吓，那是某种蔑视。这是开战的宣言。从此刻起，不死族就将开始对圣树展开全面进攻，摧毁脆弱的人类防线，并借由不死族污秽之血的污染影响圣树，从而让圣地最后的庇护在此终结。
于是，利帕尼将迎来和奥安一样的命运，成为第二座“大墓地”。
像瑞克·修尔那样的叛律者，也会在不死族的影响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屈从于死亡的意志，并影响到神界中黑夜王国中两股势力的碰撞。
整个洛安大陆的命运，都将在此刻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对于受黑格斯之命莅临人界的库尔斯克们，他们的使命也在此遭遇致命的威胁......
【呼。】
那好像是某种呼吸。某种沉重到足以凝滞空气的呼吸。
少年循着气息本能地望向身边，很快发现了这呼吸奔涌着的主人。
那是帽檐缓缓垂着，一言不发的德莱阿古。
他捏碎了传承密器【黑月】。如血水般粘稠的【黑月之血】在他的手心流淌，渐渐攀上他的躯干，侵染上他的肉身。逐渐，他的整个身子都被这种如泡沫般细密的连结，缠绕和交错感染得蜷缩和扭曲，黑月之血像一条巨蟒一般伴他上下游走。
逐渐，连他的脸也都看不清楚了，他就好像一袋咖啡粉被泡在了沸腾涨泡的热水中，整个身子铺张着热浪沉入水的下方，而后身体部位的一切又如水珠因子一般不断瓦解，向着周遭辐射而去。
那是一种完全无法分辨的表情。像是在哭，像是在笑，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打着哈哈，像是在诚恳肃穆地进行着祷告。千面白相，在他一人身上涌出无数泡影。
【无名的死亡骑士......你应该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那身影淡淡说着。
【屠杀和感染，如果这就是你们不死族赖以生存的方式，我们无需过问，我们也可以纵容你们的暴行。这本身并不妨碍我们的任何目标，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对你们赶尽杀绝，不留情面。】
【但愚蠢的你们意图做的......是跨越过红线，侵犯神明栖息之地。】
【你们所犯下的罪行是对黑格斯大人的亵渎，是对黑夜圣域的蔑视。利帕尼早已臣服于黑夜意志之下......它将被改造为黑格斯大人的圣地。所有的圣树人民都将改教并成为黑格斯的信众。这里已是黑格斯之领土。】
【我们无法容忍任何对黑格斯大不敬之人。我们手中的匕首，短刀和飞刃......也都是为了护佑伟大的百相之神而铸就。任何违背祂之意志者......定会受尽极刑而四分五裂。】
【这是我等最后的警告，也是我等无可逾越的底线。不死族无法安息的魂灵啊......地狱的光景，我等也都曾望见过。】
【我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被谁所拯救。】
被谁所拯救？
少年听到这里，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所谓的冥界之主，难道和黑格斯......
【无意冒犯您的神，我向您道歉。但我们确实需要第二座大墓地，同胞。】
死亡骑士将剑锋插入土地之下，双手紧握着剑柄。寒气从早已死去的苍白眼眸中飘散而出。
【奥安的尸骨不足以让不死族完全复苏。主人筑成血肉需要更多的死者。即使能通过不断攻陷小村庄和哨站来缓慢扩充势力，但我们已无法继续等待。如果人类及时做出反应......此次突击将变得毫无意义。】
【黑格斯远在神界。你们在人界铸成教堂并传播教念的效率很低，你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为那位神提供支持。而如果将利帕尼拱手相让......不死族会承诺，在大墓地内为你提供一处很大的，可供活人礼拜的监牢，囚犯数量可以再商量。】
【我相信，这是一个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决定。我们不需要用战争的方式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拿下利帕尼......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死亡骑士的镇定令人咂舌。即使德莱阿古已进入全力备战的终极形态，展示出无可抵抗的至高威胁，他却还能如此理性和冷静地这般谈吐，试图用利益和效率规劝德莱阿古，让他站到不死族这一边。
而这样说的效果似乎非常有用。一瞬间，少年感觉自己身边的压迫感减弱了。那冷冷的死气不再如胶似漆地贴近在身上，反而正缓缓舒张开来。
杀意的威胁气息，不再如鹰眼一般锐利锁定在心脏之上。
难不成......德莱阿古这么轻易就被说服了？他要和不死族一起去拿下利帕尼然后分赃？
开什么玩笑......
“听着，德莱阿古！别被他三言两语就哄骗上当了！你应该没那么傻。”
少年冷冷盯着死亡骑士。奥安一切痛苦的罪魁祸首......大墓地产生的源头，无数生灵都曾倒在他的冰霜巨剑之下，尸首分离。
他的所有话都不会有丝毫的可信度。他的所有目标都只有杀害更多的人并感染更多的不死族。
归根到底，他只是个冷漠和虚伪到不可救药的杀人魔，且永远都是。
“米歇尔有说过。为神界的夜魔们提供支持的，正是不死族在人间所感染的【叛律者】信众。夜魔们得以在黑夜圣域发挥势力并吞并领土，正是因为不死族不断啃食血肉铸就的阴魂之力。”
“而我猜测，这阴魂之力又与冥界之主有着某些勾连......这随天灾而来的不死族，正贪婪挖掘着有关【死亡】的一切潜力，来同时威胁人间和神界，甚至未来连冥界都会涉及。”
“他们在下一步大棋，纵容他们，甚至和他们合作，将会带来无法挽回的恶果......”
【叛律者。你已经见过瑞克·修尔了吧。他可是在神界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身影缓缓抽搐着，有如一幕破裂的镜子不断缝合和拼接，又不断崩碎和裂解。
【我们的神从来没有把夜魔当成可敬的敌人。他始终不觉得夜魔会威胁到他的统治。然而......或许他在指引我们通过你的呼唤来到人间时，就已经料定......】
【叛律者，以及铸就他们的不死族......会是你们——】
【镜子】抬起如鳞片般闪着微光的手臂，指向少年，杰式卡，还有米歇尔。
随后，又反过来指着自己。
【还有我们。最难缠的对手。】
【而战争......无论在何处，从未休止过。】
【我还以为我们达成统一了，库尔斯特。】
死亡骑士轻轻摇了摇头。他皮笑肉不笑地甩出一张阴沉而诡异的脸，重新拾起符文巨剑。
【我早就知道你是谁。我也早就知道......我们的谈判一定会破裂。神界正发生的一切，我的主人非常清楚。他也很清楚，黑格斯必定会战败。】
【不死族会吞没一切。它的浪潮......没有人可以抵挡。】
【就好像风暴，火山喷发和地震。天灾......是创世意志的化身。】
“创世意志？”
少年有些恍然地抛出这句话。那一瞬间，米歇尔的眼神不由得瞄了他一眼。
【正是创世意志。一切，都将在毁灭中重生。】
两只缝合怪巨兽，从土壤之中破土而出，嘶喊着冲刺而来。
他的身后，是无穷无尽，望不到边际的不死族大军。
逃窜的流民和奋勇作战着的冒险家们，在那一瞬间被踩踏成了肉酱，四分五裂。
血腥味，刺鼻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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