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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性弱点

    末了,姜瑾仍不示以真面目,只说是白公曾有恩于他,此番冒死前来只为报恩,并让英娘莫要为恶。

    言之凿凿,声有戚戚然,英娘不疑有他,只当姜瑾是她父亲接济过的人之一。

    原来周硕等人囚于数十里之外。

    受了英娘的指使,手下看守之人假装喝了黄液后,无意中泄露了一二。

    “头家说了,回头将官银融了,那便是赌坊的资产。”

    “嘘,小声点。”

    “此处荒凉,不曾有人烟。又不是第一次劫质,怕他个鸟。”

    “头家真大方,一人赏了一锭,这四锭先放我这。”

    偏不说是哪家赌坊。

    似乎醉意上来想解手,起身时那几锭官银掉落仍不自知。

    夜里,趁着看守不严,给了周硕等人逃跑的好时机。

    流匪假装追赶不上,呐喊着却渐渐落后,直至周硕等人跑远。

    英娘于暗处,长吁一口气。若是谋财害命,官家怕是不死不休,本就不知如何处置周硕等人,姜瑾的到来,亦是给了英娘之顺水推舟有了合理的托辞。

    再想起姜瑾所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更是黯然。

    按下不表。

    周硕此番本是押解官银回城,丢了官银等于丢了半个前途。

    官家一行人见脱离险境,原是喜悦,转而惆怅苦恼地望着周硕。

    “大人,此番前途事小,稍被有心人挑唆,咱们被罗列罪名是大。”

    其他人纷纷附和,话里话外无不影射县丞本就与主簿不和,若是有意说成里通外合故意弄丢官银,少不得连累家人。

    周硕知道他们想表达的是什么。

    追回官银的希望极其渺茫,戴罪立功便不成立。

    周硕叹气道:“余何尝不想替诸位留个前程光景?但此番一无证物,二无人证,又不知吾等为何所累,何人所害,万般皆是绝途。”

    其中一官差欲言又止,众人知其示意干脆跑了。

    然跑和尚不跑庙。

    周硕是文职,之前未曾经历这般,沉吟不已:“徐冲,先前流匪可曾如今日般强悍?你可得如实说来。”

    想必周硕亦知晓县衙快班与县兵出工不出力的事迹。

    那徐冲参与过剿匪,摇头如实道先前都是触之即溃,哪有流匪,分明是流民为求自保而聚众。

    周硕怒道:“让你们平日懈怠,今日遇到有组织的响马便都歇菜。”

    徐冲说道息怒,继而言道,众人栽跟头一乃有人通风报信漏了路径,二来不排除是衙里对头作妖陷害,否则今日流匪组织缜密不似过往般土鸡瓦狗。

    不如先发制人,县里总归就数家赌坊,一一查处,总归有眉目。

    大伙儿瞬息明了所谓眉目便是栽赃。

    但立刻有人反驳,每一批官银均有批号,此路不通。

    徐冲抬手一翻,先前流匪看守所掉那四锭官银,正是被徐冲顺手牵了。

    “我等被假冒流匪之人劫质,一同听到乃赌坊之人扮之。”

    周硕喝道:“余并不知尔等所为,刚才大家商量何事来着?”

    周硕身为主簿,为了脱罪,无奈睁只眼闭只眼让下属胡作。

    众人心照不宣,齐声笑道:“并无商量,想必主簿大人听错了。”

    官差大喜,此番有眉目便好说,众人只觉阴霾挥洒,事不宜迟,尽快赶路。

    却说姜瑾眼见离县城近了,旁儿是一臭水渠,让牛仨把假面与他。

    姜瑾将从英娘那拿的一锭官银擦了干净,裹在假面里,顺手就着臭水揉了揉,确定不留痕迹后,丢之于此。

    嘱咐牛仨同样脱下草鞋拿于手上,两人涉水走了一段,方始上了田垄。

    又是脱了精光,将粗布衣反穿改正穿。

    牛仨恍然大悟,难怪出发时鬼哥让他布衣里外翻转,虽说此等样式的布衣寻常可见,但鬼哥缜密,此番天衣无缝不由令人佩服。

    不留任何证据。

    “鬼哥,你说会不会被人认出咱们俩?”

    “赌坊里最不缺傻大个,与我俩何干?大牛,我丑话先说了,咱啥都没做,眼神你可别胡乱闪烁。”

    “鬼哥,那匪首明明能安排人去栽赃,为何你不让?”

    “换你是官差,你认为死贫道还是死贫僧合适?”

    牛仨搔头,随便找个替罪羔羊,既能脱罪,又能以财产充公将功补过,自然是死赌坊最好。

    明白过来后,牛仨大呼鬼哥神人也,故意留下四锭官银,此为第二道安全锁。

    若是先前第一道安全锁是那被匕首所刺的官差,可万一他撞枪口上而被缄口从而不做人证、不交物证,那放了周硕等人,他们为了活命推卸责任,则会去构陷赌坊。

    第三道安全锁则是县丞之子溺水而亡的事,只需推波助澜,便可隔岸观火。

    牛仨还有一事不解:“鬼哥,咱们冒这么大险,可并无解决实际问题。明日庆福赌坊怕是要你两只胳膊了。”

    姜瑾拿出贴身藏着的原主所签欠赌坊之借条,撕碎让牛仨张口,一把塞了进去:“吞下去,敢吐出来看我不打你。”

    牛仨哭着脸咽了下去后,问道撕了借条,那赌坊那边还有人知道这事,可咋整?

    “咋整?他庆福赌坊的头家自身难保,须得担心他自己咋整。”

    “可,可你欠钱的事很多人知道。”

    “可有借条?”

    “吞了,没了。”

    “没了便是没欠钱。大牛,如若别人问起呢?”

    “那,那自然是没欠钱。”

    牛仨不知原来无赖可以赖皮到如此出神入化:“那咱们接下来做啥?”

    姜瑾快步走着:“做啥?我家婆娘呢?”

    牛仨赶忙跟上,你家婆娘被赌坊扣押着呢。

    “对方无故羁押良民,那你说咱们接下来做啥?”姜瑾道。

    牛仨道:“去赌坊抢人!”

    “抢你个傻憨。丢了人,自然是去报官。”姜瑾没好气,给牛仨逗乐了。

    牛仨哑口无言,鬼哥一切都计划好了。

    姜瑾却是想起齐晓霜被对方扇耳光羞辱的情景,原来不是自己当初冷血,而是形势比人强;原来不是不想打回去,现如今便要对方百倍偿还。

    若不是他有奇遇,明日便得给赌坊做成人棍。

    丁民受屈,自是呼天抢地;但他姜瑾知道,受屈先得受着,恶人须得恶法磨,哪有公道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