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相逢

    如芸再见到程慎的时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了他，以前他都在人群里被簇拥着，好似浑身都是光辉，如芸怕被那光折射到眼睛，所以总是不自觉的回避着关于他的一切。可今天这一见，虽然他还是在人群簇拥中，可他身上的光辉却似是全都不见了一样，那逼人的光不知是散去了，还是被收敛起来了，如芸终于真正看清楚了他。

    靖国公是沙场历练的老将，身材高大，气势十足，如芸曾在宫中见过几次，程慎在身高上随了他的父亲，可是相貌却和如芸见过的国公爷并不相似。程慎的眉毛并没有很粗，并不是所谓的剑眉，而是让长安城姑娘们流连的那种温和的，并不锋利的眉，他的眼睛却让如芸感觉和之前见到的他有些不同，之前那种漫不经心的，光彩照人的水晶，换成了深邃的、望不见底的寒潭。

    靖国公的病逝于这个眼前的少年意味着什么，如芸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她细心观察了这一行人，最让她惊喜的还在后面，如芸在靖国公身后不远处看到了久未谋面的大表哥，这会儿他正看着她笑。

    不知道现场诸人是怎么看如芸的，她的尖叫声伴随着急速的跑动，心中的欢喜怎么都藏不住，她依稀都能感觉到之前她打量的正在和长乐公主寒暄的靖国候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她也顾不上了，如芸几步冲到了大表哥面前。

    好像还是小时候，他们出去玩不带着她，如芸偷偷跟出去，被大表哥他们发现了，这时候大表哥就会将她举起来，笑骂她是个小机灵鬼。现在，大表哥也正举着如芸在一行几百人面前转圈圈。

    如芸起初还没觉得什么，等她的笑声结束后她好像又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笑，这才惊觉是在众人眼前失了礼，不由朝那笑声望去，是靖国候。

    可他的眼中并无任何嘲笑的意思，也是满含欣喜，如芸松了口气，赶紧让大表哥放她下来，带着他去拜见长乐公主。大表哥比如芸自在多了，他毫无尴尬之意，走到长乐公主跟前，依礼拜道：“臣刘之承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安。”

    长乐公主叫了起，她打量着大表哥说道：“你和你表妹怎么长的一点也不像，不过你的到来可是让她欢喜坏了。我可从来没见她这么笑过，你们想必有很多话要说，稍后就不要跟过来了，让如芸带你去看看她这一年生活的地方。”

    大表哥有些怜惜的看了眼如芸，应诺后就拉着如芸往人群外走去。如芸却一直在想长乐公主刚才的话，她没笑的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吗？可她明明记得以前外祖母老是叮嘱她，不能笑的太放肆，一个小姑娘，怎么能那样笑。她是什么时候不会笑的呢？

    如芸被大表哥拉着走了好远才回过神来，她有些不还意思，对大表哥说：“我们好像走远了，我住的地方应该往那边走。”如芸指着相反的方向就要拉着大表哥往前走，谁知被他往回一拉，顿在了原地。

    如芸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大表哥，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关心，有些无措的低下头去，她不想在外面哭出来，只能躲着不看他，她太久没见到亲人了，哪怕像他们这样一丝的关怀，都有些承受不住。明明她都能够上阵杀敌了，她都能独当一面，庇佑城中的百姓了，可她在他们眼前还是如此脆弱，只一个眼神，大表哥还未开口说一句话，如芸就难过的想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