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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进军

    郑卓先将那人的首级割下,又很认真地用他的衣服擦干了刀上的血迹,最后扒去了他的衣甲,全都卷成一卷,背在背上,瞥了眼郑林道:“咱们还蹲人么?还是直接回去?”

    郑林想了想,道:“有三个首级和问出来的话,已经够瞧的了。老校尉那等得也急,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好作回报。”说罢,拍了拍郑卓背上背的那一卷东西,道:“这些我背着吧,今日厮杀都多亏了你,让我也出些力气。”郑卓点点头,把东西取下,递给郑林。

    这两人拿着刀,转出村子,到了南边。这里有一片小树林,他们穿了进去,很快找到了五匹被拴在书上的马,其中两匹身上也都挂着一颗人头、一卷衣甲。郑林把自己背来的东西挂在一匹空着的马背上,提住这些马的缰绳,然后和郑卓各自骑上了剩下的两匹马,一路向西边而去。

    两人骑行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梁军前军的军营。梁军自两日前,留兵看住瞻广堡,大军直接往宁硕腹地开拨,每天都是穿戴甲胄缓缓而行,交相掩护,行数里就要扎下硬寨作为遮掩。所以这两日过去,也才走了二十多里。现在是下午时分,梁军的前军已经安下了营寨,正是二人眼前的这片。

    两人走到辕门,那门口放哨的人都认识他们,也没有过问,就放他们进去了。两个人进了军营,直奔中军而去,到了附近,不敢骑马,纷纷跳下马来,步行前进,直至中军大营门口。

    那门口外头五六步远,站着六名穿戴整齐的卫兵,这几人郑卓郑林都是认识的,但他们也不敢嬉皮笑脸,依旧是乖乖站好,躬身施了一礼道:“烦请通禀一声,俺郑卓、郑林,受命探了河北贼的消息来了。”

    站在中间的两名卫兵听了,点点头,转身一起走向帐篷,掀起帘子直接走了进去。郑卓郑林垂着手站在一旁,心脏紧张得“扑扑”直跳。

    原来,这两人虽说上阵杀敌算得上勇敢,但到底是村野出身,见了军中的长官就要害怕。而他们将要见到的那位老校尉郑克行,还偏偏不是一般的长官。此人当年随大军征战河北,颇有战功,被当时的梁王,也就是如今已经被谥号为梁宣王的那位,亲自赐了个“毅永校尉”的称号。后来,此人因为脾气暴,和上官处得不好,一怒之下辞官隐居,解甲归田。但不论是市井还是朝堂,此人的名号都依然是广为传唱的。如今梁国又要大举出兵河北,征虏将军孙长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这位老头又请出了山,私聘他在军中做了个参谋。

    而就在五天前,梁军被那个“宁硕主帅李兴甫”设下埋伏,折损了一千多人马。郑卓和少数几十个人拼死逃回,原先是要被问罪的。可那位老校尉郑克行,却拦下了孙长乐,说兵败之罪在于主将而非士卒,这些人能逃回来,足见都是好手,非但不应该问罪,还应该重用才是。

    郑克行这么一劝,真就劝住了孙长乐,还把这些人一起调配到他的麾下,听候调用。郑克行索性进一步提出,由他统领一支前军先行,既可以打听情报,必要时也能遮护后头的主力大军。孙长乐考虑一番后,也同意了他的请求,拨了三千步卒,五百马军与他。郑卓正是趁这时候,把郑林也一起捞了进来,成为了郑克行直属的军马,算是待遇优厚了不少。

    郑卓和郑林不知道的是,当他们于门外战战兢兢,等待老校尉接见时,那位老校尉郑克行,也正忧愁得不行。

    事实上,何止是今天,自从在孙长乐那得知了梁国中枢要求迅速进兵的命令后,这位战功赫赫的毅永校尉,就感觉到一阵厚重的乌云,正浓烈地笼罩在这支悬于河北的梁军头顶上了。

    按照郑克行的打算,就应该一步一个脚印,先打下瞻广堡,站稳跟脚后,再进入宁硕腹地,一个堡垒一个堡垒地破除下去,将宁硕人拖死累死和饿死。但这计划如今是决然行不通了。中枢的命令已经下达,只能求速战,不可打呆仗了。

    但这求速战,真的能胜么?郑克行的心中是打鼓的。瞻广堡北面是含山,南边是黄河,想要进入宁硕腹地,如果不拔掉这座城池,也得留下兵马围困它才是。为了困住此城,孙长乐不得不分出五千兵马,沿着瞻广堡的西、南、东三面挖掘壕沟、修筑木栅,驻守在旁边,以防止守军突出,切断大军的粮道。

    可这么一来,孙长乐的这支兵马,就只剩下两万三千能战的士卒了。过了瞻广堡不到十五里,就是绵城和戍右一北一南两座小城。郑克行领军先行,注意到这两座小堡垒炊烟稀少,周围也不见军营驻守,料想宁硕军并没打算认真驻守防御。可尽管如此,这两座小城的城墙虽然并不宽广,但却高大坚固,周围还备齐了木栅、壕沟。当年梁军攻克此处后,因为打算进一步向北进军,所以并没有把北地的堡垒全部拆除。郑克行盘算着,要想攻克这两处地方,只怕也要耗费不少时日和人命。他咬了咬牙,又分出一千多人来,分别看住两城,自己率领余部绕过绵城,沿着含山的东麓向北而进。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让他宽慰的事情。他接手的这支军兵,配备的五百马军大部分都是孙长乐直接从京城带过来的马队。他还问孙长乐要了好大一笔赏钱,认真发了下去,加上他的名声素来传得很大,许多士卒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如今对他都颇为敬重信赖,也乐为之所用。这两日来,撒出去的游骑虽然折损了不少,但也带回来不少消息,都说宁硕军的游骑也越发密集了,也渐渐能确定下来,他们的大军约莫在东北方向二十里到四十里之间。就在此时,却见帐篷的门帘被挑动起来,两名卫兵走入帐中,抱了一拳道:

    “老校尉,又有两个探马回来,说探知了军情,要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