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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突然有了孩子?

    “哗!”

    兜头一盆凉水,泼的角落人影浑身一颤,她衣服上挂着数十道寸长的伤痕,染着皮肤里渗出的血色,在柴房污脏的角落里,直把一件袄子糊成抹布一般。

    楼晚吟浑身痛的厉害,眼皮像是被粘稠的血液黏住了一般,用了些气力才勉强撕开一道缝。

    “呸!贱蹄子装什么死!”

    面前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妇女,把鞭子舞的虎虎生威,朝空气中一击,便是“啪”一声巨响!

    “识相点便速速招认!老娘没空给您在这水磨工夫!”

    那妇人似是不耐烦的紧,说话间,鞭子就要挥下来,卷着风声,呼啸犹如千钧之力!

    楼晚吟下意识怀抱着身子,立时往旁边滚去,这鞭子沾上人身上,怕是半层皮都要下来!

    “李婶子,夫人让你带人去祠堂!”

    门口突然一叠声的喊了起来。

    楼晚吟抱着头,听着鞭子在空中挽了一个花,面前的脚步声似是渐渐远去,柴房门口窸窸窣窣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她耳边传。

    “……族长也来了,几家男丁,都在祠堂……”

    “这样子……我带她收拾一下……唉,这都什么事啊!”

    “快些吧,夫人顶不住了……”

    意识恍惚间,楼晚吟被人按着沐浴,上药,换衣,梳妆,已然清醒了大半,只是她仍闭着眼,装作神志不清的样子,梳理着脑海中的思绪。

    她本是一家外贸公司的财务总监,因着加班过劳死,穿越到了如今这个小员外的庶女身上。

    这原身也是命苦,意外卷入一桩凶杀案,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偏生死者乃是京城第一富豪池家嫡系独子池晏,为求爱子丧命真相,池老夫人越过官府直接把人扣下审讯,至今已然十日有余。

    可糟心的是,她根本没有那晚的记忆!

    事发突然,楼晚吟心下不安,眼睛眯缝着,趁人不备,随意抓了一支簪子塞在了袖中。

    一番折腾,等到人到祠堂的时候,天色已然有些黑沉的迹象。

    “夫人,人来了。”

    下人一声通报,霎时,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楼晚吟身上,全然是毫不掩饰的讶异和探寻。

    祠堂正中坐着一个长髯花白,身形佝偻,唯有眼睛精光四射的老头,正是池家现任族长,他无甚德行,与之上一任族长,池晏之父更是差之千里,只是年岁最大,得了这个位置。

    “这便是你口中,”族长端茶吹了吹茶叶,半眼不瞧人,“池晏新寡的夫人?”

    旁边两排列位,一字排开,俱是按照辈分排下的各族男子,气氛森严,各怀鬼胎。

    而祠堂之下,正中站着,穿着深紫交领三重曲裾,腰板直的宛如风中白杨,瞧着气质夺人,雍容华贵的很,正是池家老夫人,裴琴心。

    楼晚吟被拖着站定在裴琴心背后,一头雾水,看着裴琴心的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她漏掉了哪段记忆了,怎么上一秒还在抽她,这会她就成池晏的老婆了?

    “是!”裴琴心撒谎撒的面不改色,“她与晏儿早定下终生,虽未有夫妻之名,但已行夫妻之实,若是没有这桩意外,两人已是新婚燕尔。”

    “若是这般,为何我从未听闻池晏身边有过此女?再者,她原是池晏之死最大的嫌疑人,疑罪未脱,如何能入池家家门?”

    族长嘴角勾了点奸猾的笑意,“裴夫人,可别为了一点家产,信口雌黄,闹到官府,可不好看哪!”

    忽的一阵夜风吹过,祠堂外树影摇动,长明的海灯被吹的摇曳。

    电光火石间,楼晚吟嘴角微微一勾,随即像是整个人都脱了力一般,病恹恹地垂着头,众人瞧着,只觉得这姑娘受了什么天大的苦楚,娇弱的很,吊不出半些精神。

    “原是我迂腐糊涂,计较这丫头小门小户,不许晏儿与她来往,因而晏儿一直背着我与她见面,那日凶案……”

    楼晚吟察觉到裴琴心微微偏头极快地扫了一眼,那一眼像是淬了毒,满是阴狠怨怼。

    倏忽,她又恢复了端庄自持的声调,“她与晏儿俱是被贼人所害,晏儿为了护她周全,才会遭此毒手。”

    族长见撬不出裴琴心的话锋,那绿豆般的眼珠乌溜一转,定在楼晚吟身上,瞧着这个少女从进屋就安静异常,犹如疾风中的弱柳,分外惹人怜惜。

    “听闻这丫头,乳名晚吟?晚吟,与池晏如何相知相许,可否透露一二?”

    裴琴心不动声色地往旁移了一步,挡在了楼晚吟身前,手指细微的发抖。

    “族长,咱们的事……”

    “我与池晏……”

    身后的少女的声音如同山涧清透的泉水,奔腾而下的一瞬,激的裴琴心心头一跳。

    “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楼晚吟猛地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声音陡然升了一个调,凄楚的如同冬日失孤的野兽,她一把抱住裴琴心的腿哭喊。

    “夫人,让我随池晏去吧!这世间若是没了池晏,每时每刻只让我生不如死!”

    “便是担了他新妇的名头,又有何用,我只愿那日出事的是我!”

    这声嘶力竭的哭喊,配着楼晚吟那仿佛当场就要断气的演技,让众人心头俱是一震。

    门外树影摇晃的愈发猛烈,那影影绰绰的月光之下,似是站着活人一般。

    族长蹙起了眉,方才那话确为试探,若是楼晚吟一一回答,那便八成是串通好的,他自有方法再诈,只是如今,瞧着这丫头痛哭流涕,倒像是真的因着情郎出事,恨不能当场身死,心下惊疑不定。

    裴琴心只怔忪一瞬,立时转身抱着楼晚吟哭喊起来。

    “我苦命的儿!若是你去了,娘还有何颜面再见晏儿!咱们要守住家宅,保住池家一分一厘,不让歹人登堂入室,方能告慰晏儿在天之灵!”

    楼晚吟微微偏头,松开袖子里刺穿掌心的长簪,捂着一手汩汩的血,她怕疼的紧,以往打针总是哭的泣不成声。

    她盘算着,正想再哭诉两句便装晕,耳边裴琴心轻轻吸了口气,突然喊了一声。

    “便是不为自己,也想想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