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赐的贞节牌坊
“少夫人，官府来人，唤你去领旨！”
谈话被突然闯进门的小厮打断，书房二人脸色俱是一变。
“官府如何能传皇家旨意？”楼晚吟心一下悬了起来。
她刚刚查探到了一点眉目，立时便有官府上门，怎么想都太过蹊跷。
“奴才不知，只是，瞧着他们带了一样极大的板子，上面罩着红布。”小厮努力回忆着刚刚所见，“您快去瞧瞧吧，老夫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楼晚吟只得放下手中书籍，往前厅走去，行至门口，她微微一顿，“严公子不去前厅看看？”
严彧端详着手里的书信，语调毫无起伏，“池家之事，外人不便干涉。”
他抿了抿唇，又看向楼晚吟，“真有万一，自会救你。”
这他喵的，她人还没去呢，怎么就开始咒她了！
前头催得紧，楼晚吟也来不及多思虑，只得跟着小厮一路往前厅小步跑去。
“兹池晏天纵英才，国之栋梁，楼氏新妇，性情和顺，蕙质兰心，二人伉俪情深，鹣鲽之许，体察池晏英年早逝，天妒英才，甚怜楼氏寡妇孤儿，赞其冰清玉洁，为夫守志之德，特赐贞节牌坊，以作楷模！”
木板上红布掀起，刺目的颜色，借着烈日耀的人眼花。
自官差到了，便乌泱泱聚拢在门口的民众，熙熙攘攘，惊呼称赞，不绝于耳。
楼晚吟正跪在正门中心，背着光，仰着头，瞧着那硕大的匾额，在众人纷纷扰扰的议论中，被官差举着长长的杆子，高悬于颅顶之上。
……滚你大爷！
她原本还有点那点期望，盼着找到真相，解除婚约，现如今这匾额一支，池府少夫人的名头便定死在她头上，靠！这皇帝有病吗？没事给一个商贾之妇，赐什么贞节牌坊？
“谢圣上恩典！”
裴琴心倒是开心的紧，立时领了旨，派人请官差往侧院吃茶点。
楼晚吟瞧着裴琴心喜笑颜开的样子，知晓现如今裴琴心是最大受益者，这顶名头扣下来，便是天子认了楼晚吟池家少夫人的名头，贞节牌坊乃是圣上诰命，有了官家身份，再敢冒犯，那便是捋天子虎须。
她心里堵着气，想回房间睡一觉再做图谋，刚拐角便撞见严彧握着一本书，踱步而来。
“恭喜。”
他声音仍是没什么起伏，楼晚吟却只觉得这人阴阳怪气的很，转头便想走。
“夫人何去？”
严彧大脑奔过数条风流公子搭讪名句，勉强支棱了一句中听的。
“你不开心？与我说说。”
楼晚吟一愣，站定了脚步，挥手屏退身边的丫鬟，“严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齐转身往书房走去，直到身影湮灭在后院竹林，一道黑影才微微一闪，往外奔去。
“严公子是聪明人，想来也能猜出其中关窍，池府本已摘脱皇商的身份，然池晏身死前两年，重拾朝廷买卖，如今出了事，便是有荣华加身那也该是池晏的，而不是给我。”
楼晚吟一步迈入书房，挑着眉抬头看严彧的反应。
“思来想去，这一道旨意，倒不像是恩赐，”楼晚吟顿了顿，“更像是，补偿。”
严彧微微一笑，那点剪瞳便如秋水荡漾，晕了一圈圈涟漪，“对了一半。”
他抽了一本书，随意翻阅，他翻书习惯食指中指夹着，翻页时极容易在页脚留下褶皱。
“夫人本是最大嫌疑人，少夫人之名既是护身符，亦是催命令。”
“若想翻案，一举成事倒也罢了，举凡有任何龃龉，数罪并罚，还添了一桩，欺君罔上！”
楼晚吟越听心中越沉，不仅是为着自己日后可能要面对的命悬一线，更是忧虑这隐匿在背后的人，似是算准这一步步的发展。
“你是说，这背后之人，很可能是……”她食指往上指了指，脸上满是忧思。
区区一家富户，怎么出点事还能扯上皇帝，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严彧轻轻摇了摇头，“牌坊选定一事，繁节累牍，各地官员拟定，层层筛选，再由皇后过目，把贞德之女的轶事印制成册，分与后宫观摩，圣上不过最后朱批一挥罢了。”
楼晚吟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皇帝……
但是，这么多工序，她怎么揪出幕后之人！
这边楼晚吟焦头烂额，裴琴心却喜不自胜，她原是极好强的，如今得了皇家庇佑，又是京城一片，唯一有这牌坊的，思及前几日被族人相逼，她愈发想出口恶气，便着人挑了黄道吉日，邀全族上香，告知祖宗这门喜讯。
池府正大肆操办着，楼晚吟躲在书房想从旁找出头绪，就见丫鬟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少夫人，楼夫人来找！”
楼晚吟一怔，细细的长眉蹙了起来。
原身对于家庭的记忆实在称不上美好，母亲是小员外纳的姨娘，偏生低俗粗鄙，很不得宠爱，原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争一争，偏生养了一个庶女，让重男轻女的母亲极为气愤，从小非打即骂，直到这姨娘又生了儿子，才停止折磨，只把这女儿当做一个佣人一般。
女儿被池府扣了这么些时日都没动静，如今却又来闹什么？
“老夫人可知晓了？”楼晚吟抚了抚眉。
“这几日忙着祭祖一事，此事尚未传到她耳中。”丫鬟面上恭顺，心里却对门口那小员外的姨娘颇为鄙夷，瞧着眼前这所谓的少夫人也有些同情，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牌坊下来，连半点再嫁都无可能。
楼晚吟匆匆往门口赶去，“那便不要通传，无端惹老夫人心烦。”
管家先一步把人领到偏院，倒是省了楼晚吟的麻烦，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道尖锐嚷嚷，声音之响，犹如哨子精一般。
“我如珠如宝养大的丫头，平白被你们扣下守寡，仗着池府家大业大，如此强占少女，你们今日拿不出说法来，断不能绕过去！”
楼晚吟见那后院门户半掩，后退了两步，蓄力，疾奔而上，一脚蹬在门口，撞得震天响。
瞧着一屋子人呆若木鸡，盯着门口半天未能回神。
“要多少钱，麻烦直说。
谈话被突然闯进门的小厮打断，书房二人脸色俱是一变。
“官府如何能传皇家旨意？”楼晚吟心一下悬了起来。
她刚刚查探到了一点眉目，立时便有官府上门，怎么想都太过蹊跷。
“奴才不知，只是，瞧着他们带了一样极大的板子，上面罩着红布。”小厮努力回忆着刚刚所见，“您快去瞧瞧吧，老夫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楼晚吟只得放下手中书籍，往前厅走去，行至门口，她微微一顿，“严公子不去前厅看看？”
严彧端详着手里的书信，语调毫无起伏，“池家之事，外人不便干涉。”
他抿了抿唇，又看向楼晚吟，“真有万一，自会救你。”
这他喵的，她人还没去呢，怎么就开始咒她了！
前头催得紧，楼晚吟也来不及多思虑，只得跟着小厮一路往前厅小步跑去。
“兹池晏天纵英才，国之栋梁，楼氏新妇，性情和顺，蕙质兰心，二人伉俪情深，鹣鲽之许，体察池晏英年早逝，天妒英才，甚怜楼氏寡妇孤儿，赞其冰清玉洁，为夫守志之德，特赐贞节牌坊，以作楷模！”
木板上红布掀起，刺目的颜色，借着烈日耀的人眼花。
自官差到了，便乌泱泱聚拢在门口的民众，熙熙攘攘，惊呼称赞，不绝于耳。
楼晚吟正跪在正门中心，背着光，仰着头，瞧着那硕大的匾额，在众人纷纷扰扰的议论中，被官差举着长长的杆子，高悬于颅顶之上。
……滚你大爷！
她原本还有点那点期望，盼着找到真相，解除婚约，现如今这匾额一支，池府少夫人的名头便定死在她头上，靠！这皇帝有病吗？没事给一个商贾之妇，赐什么贞节牌坊？
“谢圣上恩典！”
裴琴心倒是开心的紧，立时领了旨，派人请官差往侧院吃茶点。
楼晚吟瞧着裴琴心喜笑颜开的样子，知晓现如今裴琴心是最大受益者，这顶名头扣下来，便是天子认了楼晚吟池家少夫人的名头，贞节牌坊乃是圣上诰命，有了官家身份，再敢冒犯，那便是捋天子虎须。
她心里堵着气，想回房间睡一觉再做图谋，刚拐角便撞见严彧握着一本书，踱步而来。
“恭喜。”
他声音仍是没什么起伏，楼晚吟却只觉得这人阴阳怪气的很，转头便想走。
“夫人何去？”
严彧大脑奔过数条风流公子搭讪名句，勉强支棱了一句中听的。
“你不开心？与我说说。”
楼晚吟一愣，站定了脚步，挥手屏退身边的丫鬟，“严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齐转身往书房走去，直到身影湮灭在后院竹林，一道黑影才微微一闪，往外奔去。
“严公子是聪明人，想来也能猜出其中关窍，池府本已摘脱皇商的身份，然池晏身死前两年，重拾朝廷买卖，如今出了事，便是有荣华加身那也该是池晏的，而不是给我。”
楼晚吟一步迈入书房，挑着眉抬头看严彧的反应。
“思来想去，这一道旨意，倒不像是恩赐，”楼晚吟顿了顿，“更像是，补偿。”
严彧微微一笑，那点剪瞳便如秋水荡漾，晕了一圈圈涟漪，“对了一半。”
他抽了一本书，随意翻阅，他翻书习惯食指中指夹着，翻页时极容易在页脚留下褶皱。
“夫人本是最大嫌疑人，少夫人之名既是护身符，亦是催命令。”
“若想翻案，一举成事倒也罢了，举凡有任何龃龉，数罪并罚，还添了一桩，欺君罔上！”
楼晚吟越听心中越沉，不仅是为着自己日后可能要面对的命悬一线，更是忧虑这隐匿在背后的人，似是算准这一步步的发展。
“你是说，这背后之人，很可能是……”她食指往上指了指，脸上满是忧思。
区区一家富户，怎么出点事还能扯上皇帝，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严彧轻轻摇了摇头，“牌坊选定一事，繁节累牍，各地官员拟定，层层筛选，再由皇后过目，把贞德之女的轶事印制成册，分与后宫观摩，圣上不过最后朱批一挥罢了。”
楼晚吟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皇帝……
但是，这么多工序，她怎么揪出幕后之人！
这边楼晚吟焦头烂额，裴琴心却喜不自胜，她原是极好强的，如今得了皇家庇佑，又是京城一片，唯一有这牌坊的，思及前几日被族人相逼，她愈发想出口恶气，便着人挑了黄道吉日，邀全族上香，告知祖宗这门喜讯。
池府正大肆操办着，楼晚吟躲在书房想从旁找出头绪，就见丫鬟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少夫人，楼夫人来找！”
楼晚吟一怔，细细的长眉蹙了起来。
原身对于家庭的记忆实在称不上美好，母亲是小员外纳的姨娘，偏生低俗粗鄙，很不得宠爱，原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争一争，偏生养了一个庶女，让重男轻女的母亲极为气愤，从小非打即骂，直到这姨娘又生了儿子，才停止折磨，只把这女儿当做一个佣人一般。
女儿被池府扣了这么些时日都没动静，如今却又来闹什么？
“老夫人可知晓了？”楼晚吟抚了抚眉。
“这几日忙着祭祖一事，此事尚未传到她耳中。”丫鬟面上恭顺，心里却对门口那小员外的姨娘颇为鄙夷，瞧着眼前这所谓的少夫人也有些同情，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牌坊下来，连半点再嫁都无可能。
楼晚吟匆匆往门口赶去，“那便不要通传，无端惹老夫人心烦。”
管家先一步把人领到偏院，倒是省了楼晚吟的麻烦，还未进门，就听到一道尖锐嚷嚷，声音之响，犹如哨子精一般。
“我如珠如宝养大的丫头，平白被你们扣下守寡，仗着池府家大业大，如此强占少女，你们今日拿不出说法来，断不能绕过去！”
楼晚吟见那后院门户半掩，后退了两步，蓄力，疾奔而上，一脚蹬在门口，撞得震天响。
瞧着一屋子人呆若木鸡，盯着门口半天未能回神。
“要多少钱，麻烦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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