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游
扭开塑料小药瓶，熟练地将两颗白色药丸抖进杯中，再顺手抄起一柄金属勺子，把药丸捣碎成粉末，最后再用剪刀剪开盒装牛奶，一边倒入一边均匀搅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警惕的目光时刻留意着门外动静，方晴此时的神色不由得复杂起来。
搅拌持续了一分钟，确保捣碎的药丸残渣彻底溶解干净，方晴这才端起杯子，变脸似的换了一副慈爱的笑容，缓缓走出房门。
“来，小杰，快把牛奶喝了……”
见儿子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刷手机，方晴直接端着牛奶走到他面前，递了过去。
方杰接过杯子，露出一脸苦色:
“妈，今天不喝了行不行……”
“不行！”
他话音未落，就被方晴一语扼住。
跟往常一样，母亲又是一副嗔怒之色，方杰明白，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无论如何都是犟不过她的。
他只能苦着脸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将牛奶灌进喉咙里去。
“看你这幅样子，倒像是我在逼你喝药一样的……”
方晴笑着调侃一句，接过空杯子拿去厨房冲洗。
“妈，这牛奶有点苦！”
方杰砸吧着嘴，感受到牛奶在味蕾间残留的苦味。
方晴背对着他在水槽旁躬身冲洗杯子，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听到儿子对于牛奶的异议，她有些不高兴地念道:
“有可能是在储存过程中，与包装盒接触，牛奶中的那个……蛋白，在灭蛋白水解酶的作用下分解，破坏了蛋白质的结构，所以才造成了牛奶发苦的情况……你放心，妈上亿度查过了，专家都说这种情况很常见，不影响正常饮用的……”
听见母亲突然从嘴里蹦出这么一段专业的解释，方杰不禁一愣，随即笑道:“行呀妈，你这学习能力都快赶上我了！”
“呵呵！什么学习不学习能力的……”
方晴将冲洗好的杯子用抹布擦干，转过头冲儿子笑道:
“你忘了，这亿度不就是你教我用的嘛！”
方杰一拍脑袋，模仿着母亲的口吻道:“哎哟！妈您瞧我这记性！读书都快读傻了，上次就教了你那么一会，没想到你还真学会了？太厉害了我的妈呀！”
“少跟我贫嘴了！”
方晴站在厨房门口冲儿子笑道，“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不快去睡觉！”
方杰被方晴一路赶着进了房间，背后仍飘荡着母亲的唠叨:
“早点睡，别玩手机，听到没？”
“知道了妈……”
方杰以应付的口气说着，随手关上房门。
眼见儿子进了房间，方晴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她想起刚才儿子说牛奶苦的事，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暗流。
被发现了吗？
还好我提前准备了一套说辞，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方晴吁了口气，神情仍旧有几分紧绷。她关上客厅的灯，快步走进自己房间，随即掏出手机，打开网络视频监控软件。
儿子房间的实时影像，当即出现在方晴的手机屏幕里。
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睛死死盯住手机，见视频中的儿子并没有按照她的嘱咐上床睡觉，而是坐到书桌前在一个小本上埋头写些什么，方晴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又在写日记了？
方晴在心里面念叨。儿子记日记的习惯很早就养成了，到如今已坚持了两年多，光是写完的日记本就多达五本。
儿子的日记通常都写得很长，他会把自己每天的经历、心情，乃至一些琐碎的小事都“记录在案”，通篇下来往往五六页之多。
方晴很想知道儿子今天的日记都写了些什么，但安装在儿子房间的针孔摄像头视距固定，因此也只能等到明天儿子上学后，自己再抽空回来看了。
在方晴眼中，儿子的性格总体来说是比较开朗的，但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毕竟青春期嘛，谁又没做过“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事呢？
通过偷看儿子的日记，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方晴其实早就了然于心。
儿子在日记中体谅母亲辛劳的言词，经常令方晴当场感动得落泪。
其实如果没有那个病，儿子的成长和心理健康都是没问题的。他甚至比大多数同龄人更加乖巧懂事，他理解母亲的不易，也明白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刻苦学习，以及在与母亲日常相处中尽量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逗她开心，以此来缓解母亲身心上所背负的重担。
可是自从儿子患上那个奇怪的病症以后，方晴就一天比一天忧心。
医生给开的药看来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自从儿子坚持服药以来，犯病的次数就比以往少了很多。
方晴作为孩子的母亲深感欣慰，自己默默付出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她就方杰那么一个儿子，儿子就是她的命根，不管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病把儿子毁掉。
“小杰，妈真的没有办法，你千万不要怪妈……”
方晴对着视频中儿子的影像喃喃低语，对于偷偷窥探儿子房间这件事她其实有着深深的负罪感。她知道这么做是一种非常卑鄙的手段，但她又不得不这么做，儿子必须时时刻刻在她的监控下，她才能放心。
儿子今天的日记似乎写得比以往更多了些，他伏案写作，一直到凌晨过了，这才合上本子，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终于躺上床去。
方晴持续观察一会，见儿子平躺在床上慢慢没了动静，不禁松了口气。时间不早，她也准备去洗漱一下，歇息了。
可就在她准备撂下手机的当口，视频中儿子的影像，却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方晴刹那间瞪大了眼睛，神情紧张地盯住屏幕。
借着窗外街灯投射进来的光线，方晴看到原本陷入沉睡的儿子竟毫无征兆地从床上惊坐而起，脸上挤出一个相当诡异的怪笑。
“这是……”
方晴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儿子睁着眼睛，神色古怪，嘴里嗫嚅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还时不时地打着手势。
看上去……好像在跟某人进行交谈？
是梦游吗？
方晴不太确定。因为根据前几次儿子的症状表现来看，如果是梦游的话，面部表情应该会有些呆滞才对，眼睛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炯炯有神！
更何况儿子在日常与人交谈时，并没有打手势的习惯啊！
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似乎真的在跟谁对话似的，一问一答，显得相当有条理。
方晴越看越惊悚，此刻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寒。
她很想知道儿子到底在说些什么，可安装在儿子房间的摄像头并不具备收音功能，她只得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一边留意着监控视频中的实时影像，一边侧脸将耳朵贴近儿子的房门。
警惕的目光时刻留意着门外动静，方晴此时的神色不由得复杂起来。
搅拌持续了一分钟，确保捣碎的药丸残渣彻底溶解干净，方晴这才端起杯子，变脸似的换了一副慈爱的笑容，缓缓走出房门。
“来，小杰，快把牛奶喝了……”
见儿子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刷手机，方晴直接端着牛奶走到他面前，递了过去。
方杰接过杯子，露出一脸苦色:
“妈，今天不喝了行不行……”
“不行！”
他话音未落，就被方晴一语扼住。
跟往常一样，母亲又是一副嗔怒之色，方杰明白，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无论如何都是犟不过她的。
他只能苦着脸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将牛奶灌进喉咙里去。
“看你这幅样子，倒像是我在逼你喝药一样的……”
方晴笑着调侃一句，接过空杯子拿去厨房冲洗。
“妈，这牛奶有点苦！”
方杰砸吧着嘴，感受到牛奶在味蕾间残留的苦味。
方晴背对着他在水槽旁躬身冲洗杯子，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听到儿子对于牛奶的异议，她有些不高兴地念道:
“有可能是在储存过程中，与包装盒接触，牛奶中的那个……蛋白，在灭蛋白水解酶的作用下分解，破坏了蛋白质的结构，所以才造成了牛奶发苦的情况……你放心，妈上亿度查过了，专家都说这种情况很常见，不影响正常饮用的……”
听见母亲突然从嘴里蹦出这么一段专业的解释，方杰不禁一愣，随即笑道:“行呀妈，你这学习能力都快赶上我了！”
“呵呵！什么学习不学习能力的……”
方晴将冲洗好的杯子用抹布擦干，转过头冲儿子笑道:
“你忘了，这亿度不就是你教我用的嘛！”
方杰一拍脑袋，模仿着母亲的口吻道:“哎哟！妈您瞧我这记性！读书都快读傻了，上次就教了你那么一会，没想到你还真学会了？太厉害了我的妈呀！”
“少跟我贫嘴了！”
方晴站在厨房门口冲儿子笑道，“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不快去睡觉！”
方杰被方晴一路赶着进了房间，背后仍飘荡着母亲的唠叨:
“早点睡，别玩手机，听到没？”
“知道了妈……”
方杰以应付的口气说着，随手关上房门。
眼见儿子进了房间，方晴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她想起刚才儿子说牛奶苦的事，心头不由得涌起一股暗流。
被发现了吗？
还好我提前准备了一套说辞，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方晴吁了口气，神情仍旧有几分紧绷。她关上客厅的灯，快步走进自己房间，随即掏出手机，打开网络视频监控软件。
儿子房间的实时影像，当即出现在方晴的手机屏幕里。
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睛死死盯住手机，见视频中的儿子并没有按照她的嘱咐上床睡觉，而是坐到书桌前在一个小本上埋头写些什么，方晴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又在写日记了？
方晴在心里面念叨。儿子记日记的习惯很早就养成了，到如今已坚持了两年多，光是写完的日记本就多达五本。
儿子的日记通常都写得很长，他会把自己每天的经历、心情，乃至一些琐碎的小事都“记录在案”，通篇下来往往五六页之多。
方晴很想知道儿子今天的日记都写了些什么，但安装在儿子房间的针孔摄像头视距固定，因此也只能等到明天儿子上学后，自己再抽空回来看了。
在方晴眼中，儿子的性格总体来说是比较开朗的，但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毕竟青春期嘛，谁又没做过“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事呢？
通过偷看儿子的日记，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方晴其实早就了然于心。
儿子在日记中体谅母亲辛劳的言词，经常令方晴当场感动得落泪。
其实如果没有那个病，儿子的成长和心理健康都是没问题的。他甚至比大多数同龄人更加乖巧懂事，他理解母亲的不易，也明白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刻苦学习，以及在与母亲日常相处中尽量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逗她开心，以此来缓解母亲身心上所背负的重担。
可是自从儿子患上那个奇怪的病症以后，方晴就一天比一天忧心。
医生给开的药看来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自从儿子坚持服药以来，犯病的次数就比以往少了很多。
方晴作为孩子的母亲深感欣慰，自己默默付出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她就方杰那么一个儿子，儿子就是她的命根，不管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病把儿子毁掉。
“小杰，妈真的没有办法，你千万不要怪妈……”
方晴对着视频中儿子的影像喃喃低语，对于偷偷窥探儿子房间这件事她其实有着深深的负罪感。她知道这么做是一种非常卑鄙的手段，但她又不得不这么做，儿子必须时时刻刻在她的监控下，她才能放心。
儿子今天的日记似乎写得比以往更多了些，他伏案写作，一直到凌晨过了，这才合上本子，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终于躺上床去。
方晴持续观察一会，见儿子平躺在床上慢慢没了动静，不禁松了口气。时间不早，她也准备去洗漱一下，歇息了。
可就在她准备撂下手机的当口，视频中儿子的影像，却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方晴刹那间瞪大了眼睛，神情紧张地盯住屏幕。
借着窗外街灯投射进来的光线，方晴看到原本陷入沉睡的儿子竟毫无征兆地从床上惊坐而起，脸上挤出一个相当诡异的怪笑。
“这是……”
方晴揉了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儿子睁着眼睛，神色古怪，嘴里嗫嚅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还时不时地打着手势。
看上去……好像在跟某人进行交谈？
是梦游吗？
方晴不太确定。因为根据前几次儿子的症状表现来看，如果是梦游的话，面部表情应该会有些呆滞才对，眼睛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炯炯有神！
更何况儿子在日常与人交谈时，并没有打手势的习惯啊！
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似乎真的在跟谁对话似的，一问一答，显得相当有条理。
方晴越看越惊悚，此刻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寒。
她很想知道儿子到底在说些什么，可安装在儿子房间的摄像头并不具备收音功能，她只得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一边留意着监控视频中的实时影像，一边侧脸将耳朵贴近儿子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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