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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渡江时的小风波

    五年前叶家的惨案,沈君之是听说过的,据说当时叶家只有两个人幸免于难,原来就是夏青青和她的姑姑。难怪夏青青小小年纪医术这么了得。

    不过令沈君之更没想到的是,杀害叶家一家的杀手,居然和追杀自己的人是一个组织的。沈君之甚至隐隐觉得,九皇子的失踪和叶家灭门这两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想让我怎么做?”沈君之问道。

    “带我一起走,我要查出真相,为叶家二十一条人命报仇!”夏青青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此刻她双拳紧握,眼睛通红。

    沈君之见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夏青青。

    夏青青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将那些杀手的尸体丢进了火海,然后就站在燃烧着的木屋前,看着大火一点一点地将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摧毁。

    火势熄灭的时候,天都亮了。夏青青看着眼前黑黢黢的废墟,心中默念着:姑姑,青儿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你也能安息了。

    回过头,却看见沈君之站在自己身后。原来自己站了一晚,沈君之就陪着自己站了一晚。

    沈君之听到动静,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因为我,让你最后的一点回忆也没有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还应该感谢你。房子烧了便烧了吧,就当我将这些回忆都送给姑姑了。”

    听夏青青这么说,沈君之突然有一种夏青青变得不一样的感觉。不过想来也合理,任谁在年少时遭遇了这样的灭门之灾后,还能保持曾经的天真。但即便如此,夏青青并没有被仇恨扭曲了心境,她仍然保持着一颗助人为乐的心,这是多么的可贵。

    “你有何计划?”夏青青问道。

    沈君之心中早有想法,此时便仔细说给夏青青听。

    因为九皇子在肃阳现身的传言,沈君之一开始便打算去肃阳。而且一个月后,在肃阳会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新的武林盟主,到时候所有武林人士都会前往,更加方便沈君之打探消息。

    夏青青在深林里生活的五年中,虽然没有去寻仇,但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过,她不断地打探消息想要寻找真相,虽然没有得到当年之事的消息,但是江湖里大大小小的事,倒是门儿清。

    以前,江湖里并没有什么武林大会和武林盟主一说,各个门派之间虽谈不上和和气气,但也都是恪守门规,大家都维持着一个平衡的相处模式。但是就在叶家被害前一年开始,各门派之间的争斗突然多了起来,而且很多矛盾都是毫无缘由,来得莫名其妙。当时有个小门派名为无极门,门主叫做任元赫,任元赫带着自己的亲信,一直游走在这些起冲突的门派中做调解,后来竟然凭借此事在江湖中有了名望,从无名到了人人敬仰。

    在叶家被灭门的三个月后,任元赫联合当时威望较高规模较大的门派,号召所有武林人士,成立了武林盟。任元赫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第一届的盟主。当时听到这些消息后,夏青青就在想,当时江湖里那些莫须有的矛盾,会不会就是任元赫挑起的,目的就是为自己成为武林盟主铺路。

    “我听说那个任元赫的威望高的很,恐怕这一次的盟主之位仍然是他的囊中之物。也不知办这什么武林大会,意义在哪。”夏青青吐槽道。

    沈君之笑了笑说:“有些事情,还是要走走过场的。不过任元赫凭借自己独创的无极刀法在江湖高手排行榜中一直稳居第二,再加上这些年树立的威望,这江湖中,还真没有一个能与他一争高下的人。”

    听到沈君之这么说,夏青青不禁疑惑:“既然任元赫排名第二,那排名第一的人,为何不与他争上一争?”

    “排名第一的是大家公认的剑宗沈若飞,可惜他已经失踪很久了。”

    夏青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着这个沈若飞失踪这么久,竟然还能排在首位,可见此人的武功定是无人能及。等等?沈若飞?姓沈?沈君之也是用剑的,难道说……

    “这位沈前辈跟你……是……”

    听见夏青青吞吞吐吐的发问,沈君之直接回答道:“他是我爷爷。”

    夏青青怔住了,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安慰沈君之,沈若飞失踪的事情,还是该惊叹沈君之居然是剑宗的孙子。

    “没事的,我相信我爷爷他还活着,我此行除了寻找九皇子的下落,也想找寻爷爷的踪迹。至于我的武功,虽然得到些爷爷的真传,但是功法比起他来还是差很远。”

    “我还什么也没说。”夏青青小声说道。

    沈君之笑了笑,语气温柔道:“是我想说。”

    “哦。”夏青青有些无语,这个沈君之难不成会读心术?可他的眼睛分明还看不见。想到这里,夏青青怀疑地把手放在沈君之眼睛前晃了晃。

    夏青青看见沈君之笑了,便知道他察觉到自己在干什么,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傻极了。

    “那个……”夏青青转移话题,“我倒有个主意。你说江湖中无人抵得过任元赫,那我便试试做这第一人!”

    夏青青这话着实惊到了沈君之。“我刚才说,他可是江湖高手排行榜的第二名,就算你我联手都未必打得赢他,你要与他争夺这武林盟主之位?”

    夏青青笑了,“自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武林大会是我引出那些凶手的好机会。”

    “你有什么计划?”沈君之问道。

    “计划谈不上,眼下这烟熏火燎的环境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那些人也很可能还会来,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个地方我与你细说。”

    二人将残局收拾妥当,便离开了这片森林。

    夏青青到玉京城里租了一辆马车,然后驾车到城门外接上了沈君之。二人向着码头方向奔去。

    渝国有一条贯穿全国的江,名为墨江。墨江由西向东,横穿了湘州,锦川和秦洲,秦洲再往北走,便是肃阳,所以要去肃阳,必须经过秦洲。玉京城坐落在锦川,锦川和秦洲的分界线恰好以江水为界,所以夏青青和沈君之的首要任务就是渡江。

    谁知刚到码头附近,夏青青便瞧见了码头上有一队人在盘查坐船的人。从着装看来,似乎和那天在玉京城内的人一样,看来是同一批人。沈君之招惹得这伙人,势力真是不小,竟然把手伸到了渡船上。

    夏青青将沈君之扶下马车,并告知了目前的状况。

    “昨晚那伙人应该是刚找到我们就被我们全部杀了,所以他们没有机会将消息传回去,瞒过眼前这些人应该问题不大。”夏青青分析道。

    “你说得不错,可我这一身伤还有身上的毒,恐怕会暴露。那些人肯定不会对你起疑心,不如你我分开行动,待……”

    “不行!”夏青青未等沈君之说完就拒绝了沈君之的提议,“分开行动更冒险。我们赌一把。”

    说罢夏青青便搀扶着沈君之走到了等待检查的队伍里。

    队伍有些长,虽然排队的人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检查非常排斥,但是看到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反抗。排在夏青青前面的,似乎是哪家镖局的镖师,大概有十五人,最中间的是个少年,那少年虽也身姿挺拔,但是和周围镖师们比起来,显得文弱了许多,他穿着的也不是镖师的服装,手中拿着一把纸扇,看起来倒像是哪家的公子。而且这队人虽然人多,但却未见押运的货物,也不知他们到底保的是什么财物。

    这些镖师大概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面对盘查也都未表示异议,轮到那位少年的时候,少年却开了口。

    “我说,你们既不是官府的人,也不见搜查文书,凭什么在这里检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哪里来的强盗,借机打探我们身上有没有值钱的财物,好据为己有?”

    随着少年的质问,周围的其他人也小声附和了几句,引起了一阵骚动。夏青青借着骚动,变了变声附和道:“就是,哪来的强盗,凭什么盘查我们!”

    或许制造一些骚乱,也能制造出机会来。

    听到大家突然叫嚷起来,开始不配合检查,一直坐在码头边,监督检查的一个中年男子提起手中的长刀,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看着少年,冷笑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刀架在了少年脖子上。“凭这个,可以吗?”

    看到这架势,先前跟着附和的人立刻都闭了嘴,可那少年却是没有一丝害怕,他眼神坚毅,反问道:“你竟在光天化日下如此行事,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这伙人确实胆大妄为,青天白日的不仅敢这么拦人盘查,还敢明晃晃地拿着凶器威胁他人。

    夏青青不由得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发现今日码头上居然没有一个巡逻的士兵,该不会是这些人提前打好了招呼,官府把人撤走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难免让人不去联想。

    眼看面前局势紧张,这时从后方跑来一个老者,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少年身边,小声说道:“少爷,别惹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钱。

    “小孩子不懂事,还请这位爷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精致的布袋,便猜出这个少年不是一般家庭。他一手接过布袋放进了自己口袋里,另一握刀的手却并未拿下。

    老者倒也不慌,继续陪着笑脸又拿出来一块玉牌给中年男子看了看,然后说道:“还请您行个方便。”

    中年男子一把夺过玉牌端详了一阵。这块玉牌乃是上等和田玉制成,玉牌上刻着花纹,但是男子也看不懂,只看见玉牌最中央刻着一个“顾”字。男子思索了一会,将刀放了下来,把玉还给老者,然后冲着手下挥了挥手,说道:“让他们都过去。”

    夏青青着实好奇那块玉上到底刻了什么,让那个中年男子态度大转变,但是此刻还是先混过去最为要紧,于是低着头,扶着沈君之,紧紧地跟着最后几个镖师,想要蒙混过关。

    “站住!”中年男子一眼发现了异常,直接上手捏住了夏青青的肩膀。

    夏青青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大喊了一声:“哎哟。”

    “你没事吧?”沈君之急忙问道。

    “没事没事。”

    中年男子狐疑地看着眼前两个人,命手下的人仔仔细细检查这两人。

    他们找的是沈君之,所以对女子检查的相对没有那么严苛,对夏青青大概检查一番便奔着沈君之去了。

    看到沈君之的伤势,便问道这眼睛和腿都是怎么伤的。

    “腿是前些天陪我砍柴时摔伤的,我哥哥他从小眼睛就看不见。”夏青青抢答道。

    “瞎了?也哑了吗?问的是他,谁让你回答了?”中年男子恶狠狠地说道,他围着沈君之转了两圈,冷笑一声说道:“哥哥?我看你俩长的也不像啊!我劝你们,最好还是说实话。不然我这刀就要见血了。”

    “我说的本就是实话。”夏青青毫不惧怕地回答道,并且挡在了沈君之前面。

    中年男子阴鸷的眼神掠过夏青青直直地盯着沈君之,他的内心有些兴奋,因为他要找的人,似乎已经找到了。

    “从小就看不见吗?呵呵,正好,我们这有个很厉害的医师,让他帮你这个哥哥看看,开些药,说不定你哥哥的眼睛就能看见了。”说罢,他摆了摆手,他的手下立刻心领神会,上来两个人把夏青青押到了一边,另三个人遏制住了沈君之。

    夏青青没想到,这些人居然随时带着医师,看来他们为了找到沈君之真是煞费苦心。沈君之身上的毒,只要被这个医师一检查,他们两个暴露无遗。

    中年男子口中的医师很快来到了沈君之面前,他摘下了沈君之眼睛上的布条,准备查看。

    沈君之手中紧握着被布包裹着的木剑,但是因为不知道夏青青现在的状况实在无法下决心该不该直接出手。

    眼看那个医师的手就要触碰到沈君之的眼睛,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到一个人喊了一声:“老大,大理寺带了好多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就来了大约二十多人将整个码头围住了。那个医师收起了动作,退到了中年男子身后。

    夏青青如释重负,紧接着便冲着那些大理寺的人喊道:“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打劫了!”

    原本抓着夏青青的二人,被夏青青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伸出手将夏青青的嘴捂住了。

    大理寺带队的男子听到夏青青的呼喊,立刻命令其他人将这些可疑人员围住了。然后三步两步地走到夏青青跟前,一把将其拽到了自己身后。

    “把这些不要命的贼子统统拿下。”

    沈君之耳朵微微一动,这个带队之人的声音好生熟悉,像是父亲身边的亲信薛武。难道是父亲来了?

    “谁敢!”中年男子一声令下,他手下的人竟然统统亮出武器,似乎打算与大理寺的人对抗到底。

    “疯了!”夏青青小声骂道。这些人真是得疯了,真不知这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的势力,居然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敢拿刀对着大理寺巡捕,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哈哈,我等奉命追查刺客,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够阻拦的。”

    中年男子大放厥词。突然人群后方传来一阵雄厚的声音。

    “不知是奉的谁的命,居然连大理寺都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