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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回 白龙驾辕

    这日,娲皇座下四大护法瑞兽之一的“白泽”竟出现在了钟山上,它的到来引起了六合八荒非同小可的轰动。

    白泽是神域著名的瑞兽,浑身雪白,能说人言,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当年公孙轩辕巡游至东海遇到了它。

    见此兽能人言,达于万物之情,问天下鬼神之事,曰:“自古精气之物,游魂为变者,人间有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

    后来由白泽言之,公孙轩辕令人以图绘之,以示天下,自此地界妖族展露在天地之间,于是对白泽既恨且怕。

    这头白泽正是当年那只瑞兽,轩辕人皇圆劫飞升继位天帝之后,白泽便离开了他,辗转去了昆仑,现今又溜达到了这里,夜阑为天女时就常常与它一起玩耍,见到故友自是开怀。

    白泽又岂是普通的瑞兽,除非当世有“圣者”显世,才会奉书而至,这是诸神皆知的道理。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自从人皇玄帝时期,絶地天通,斩断天梯,凡人无缘登天,天人不得私自下凡,人神更无法自由交流,以此捍卫天地尊卑秩序,巩固神权,仙凡划界而居,互不侵扰,这人间便很难出现僭越天帝的人皇。

    现如今突然多了一位不受天命所控的神通大能,自是大大出乎天族预料,终于惊动了天界。

    天族诸天官即刻殿议,神域也专程派遣了使者殿前听议,最终论定:“山神乃各方山海护法神灵,为四海神州的表率,唯恐山神意志不坚,受妖邪媚惑,借护天龙威,妄增逆神之力,如不阻止,此消彼长,将动摇天道正统,累及三界根本,邪魔妖神必须铲灭!”

    此刻的天界才与兵主魔尊大战不久,秩序方见起色,但天将依旧稀缺,拥有真正神力的更是寥寥无几。

    那高高在上的众仙之首“轩辕帝君”,望向代神掌罚的神域使者,沉寂半晌,面无悲怒哀伤之色,谕牒洪示:“传本尊玉霄令,魁部武神同北方雷公将军下界招降罪神,携雷部一万天兵助阵,如有反抗,严惩不贷。”

    “卑职得令!”

    神域使者擢一副黄金面具,看不出神色情绪,却指了一下身后跟随的武将,突然道:“且慢,山神毕竟盘古龙系,一方玺印可号令四海八荒的龙族,以防不测,五极战神可巧带来了神域圣鼎‘东皇钟’……”

    话无须说尽,意思十分明显,他要身后这位勾陈上宫的五极战神一同跟去宣谕。

    武曲星君望了一眼轩辕帝君,不知该当如何,神域使者似有笑音破出:“怎么?帝君不舍?身为天帝就要遵从职权,否则何以领导众仙?”

    轩辕帝君听言依旧无语,只对下属微微点首,武曲星君认领天谕,带着五极战神一众天将,拱礼退下。

    ……

    好日临门,五更锣响,夜阑由临江轻扶,享先祭祀,供奉轩辕氏,以及天地祖先,而后精心打扮,穿上贝冠吉服,放下珍珠掩面,静候青鸾吉辕的到来。

    玉溯城张灯结彩,街巷万丈花道迎傧,一声龙啸长鸣,红霞拨动,自天外飞来一辆吉辕:

    白龙套驾,青鸾盘桓,蚌舞鲛乐,唢呐震天,那立于白龙上的红衣新郎,英姿天纵、气场万丈,如天门中落下的星辰,深渊美眸在飞扬的发丝间炯炯有神。

    人神同欢的场面简直盛况空前,任谁参与其间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激动感,俺滴个老娘亲吔!这阵仗声势、这颜值气韵……

    别说是天神来迎亲的,就算是鬼王来抢亲,那也认哪!

    毕竟读书不多,德性容易跟着五官跑嘛。

    龙辕自天际缓缓落下,变成一顶浮翠流丹的奢华吉轿,八只青鸾盘旋落地,变成八位帔纱挽绫的飞天仙娥,轻飘飘地扛起吉轿,白龙则幻化成一匹雪白无瑕的独角兽,昂首嘶鸣,驮着山神自远处驶来……

    行至夜阑的房前,赞仪者唱道:

    蛟龙吉辕耀门庭,青鸾盘旋铺席毡。

    今逢好日迎嫁娶,乾坤献礼拜神坛。

    “躬请良人,踏青毡!入喜轿!锣鼓奏乐!”

    早已等在屋内的女子,身着独一无二的吉服嫁衣,胸前佩戴的九珏璎珞,是当年娘亲留下的“彩玉”,她将其改造成一款项饰,权当娘亲为女儿添的嫁妆,项饰奢华而艳丽,随着身形转动,光瑞斑斓,玉珏之间相互碰撞出泠泠之音,犹如天籁。

    随着锣鼓喧天的唢乐声,新妇被临江扶出了门,她垂眸娇羞的轻移莲步,脚下的“传席青毡”一直通向吉轿。

    吉轿旁传来马儿兴奋欢悦的嘶鸣声,想必上面坐着的就是自家的山神夫婿,那想看又害羞的小模样,不经意间映入了新郎的眼帘,山神笑而不语,目送着媳妇入了吉轿。

    喜堂布置在豫樟神台,因两位是天上神明,故以神坛见礼。

    赞仪者唱道:

    宗族旺门出佳偶,九州笙磬聚神仙。

    坛前契约琴瑟意,日月同辉喜连连。

    “新人诣香案前,跪,皆叩!”

    “致苍天,上香,叩!”

    “致后土,上香,叩!”

    “致泰皇,上香,叩!”

    “敬乾坤、九州、四海,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升,平身,复位!”

    “致宗门亲族,跪,皆叩!”

    “升,拜!升,拜!升,拜!”

    “升,平身,复位!”

    “敬神灵万物,跪,皆叩,读祝章!”

    霄明、烛光领着数十个唱颂小儇立于右侧拜神的祭道上,将事先唱熟的祝章颂毕,那可是老族长亲自撰刻龟甲的吉章贺表。

    临江盯着孩子们唱了三月,大祭司处事严谨,不容唱错一字,说那样不吉,一群年少纯真的娃娃们,奶声奶气唱颂着祝福,氛围瞬间令新人和宾客感动无比。

    煌煌兮东方,昭彰兮霞暮,

    玉溯兮华光,笑漾漾兮满堂。

    煌煌东方兮比翼,

    昭彰霞暮兮连理。

    影俏窈窕兮永贞,

    彼姝笑靥兮心意。

    磐石兮永固,黄道兮华胥,

    山海兮普庆,红簇簇兮坤宇。

    磐石永固兮并蒂,

    黄道华胥兮遇彼。

    昊穹结缨兮合卺,

    终古交慕兮夫妻。

    ……

    赞仪者又唱道:

    “复敬神灵万物,升,拜!升,拜!升,拜!”

    整个过程,冗长亢累,总称吉礼为三跪、九叩、六升拜。

    最后赞仪者唱:

    “升,礼毕,良人入青庐,初夜春宵!”

    一句正经的唱礼,却引来了一群不正经的窃笑。

    繁缛的拜堂仪式后,由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烛影执绣球红绸再次引新妇上了吉轿,而后由八只青鸾仙娥先行,抬回了钟山之巅的冰凌洞。

    烛影一门心思要随吉轿入喜房,却被那死皮赖脸的小白龙,一把搂进了喜宴堂:“喂喂喂,真没品过女人滋味啊,如此色急的入喜房度春宵吗?”

    烛影听他嘲笑也不反驳,直言道:“是了是了,饥渴了上万年,终于心想事成,骗了个顺心随意的悍妇回家,还不快些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吗?”

    敖洸冷嘲道:“嘚嘞,怪不得传言说咱老龙家统统都是淫货,祖宗,我以为你是个例外,谁承想却是个深藏不露的。”

    烛影今日心情极佳,看在东海龙王甘心当坐骑的情分上,此时他胡扯啥都不甚在意,只是期望快些放自己离去:“是了是了,都是大**,有我与你为伍,龙王可释怀些?”

    “哈哈哈,还行吧,本王身心甚悦。对了,你这雏龙装得倒欢愉,可要本王教你几招刚猛霸道的阴阳之术?省得在新妇面前漏怯。”

    烛影先是愣了片刻,随后抬腿就是一脚,正正踢在龙腚上:“之前凶剑为何不把你这里戳个窟窿?让你还有工夫淫贱本君。”

    正待他俩嘻嘻哈哈调笑对方,城主“登顿”身边的蒙将军跑了过来,愁眉直言道:“山神大人,城主与大祭司请您立刻出门看看。”

    果然,世间的欢乐总是短暂的,山神与龙王一前一后快步奔出了喜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