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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回 我要下凡

    一场暗潮汹涌的惊吓,使烈焰台上的气场好似翻江倒海。

    还好只听到沧海腻歪歪的小情调:“尊主忙完了?累不累啊?坐下来歇会儿吧!”

    自古鸟儿胆子小,这话可一点都不假。

    歇你个十八层地狱!听你个黑白无常!

    嬴小燕心底一顿狂喷,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肝上,鬼影绰绰。

    烛曌尚未回应,就发觉另外三位默不作声地倒退数步,大有转身逃跑的架势。

    尤其为首的嬴玄,惊出了一身白毛冷汗,他吞嚼口水,在避无可避的目光中,怯气地叫了声:“尊主大人。”

    烛曌对他点点头,见其神态慌张、言辞敬畏,不解道:“你们?这是在听鬼故事吗?”

    嬴玄此刻脸皮由青转绿,由绿转灰,心颤声不输山门石鼓,他又退了一大步,回言道:“没、没,就是给他们讲、讲讲梁祝的故事而已。”

    烛曌微微蹙眉,感觉自个此刻若咳嗽一声,就能把对方吓得跳崖。

    讲梁祝怎么会吓成这样?

    伯奇迎声附和,也算是善良地解了围:“是啊是啊,孃孃对话本不满意,正在讨论剧情呢。”

    斜眼瞅见嬴玄猛使眼色制止自己,小东西即刻会意,忍笑收声。

    烛曌不愿追问下去,只当他们不是做贼心虚吧。

    他转身面对沧海问话:“我已忙完,要一同回去吗?”

    还好尊主不追究,幻老三连舒三口浊气,方才缓过神来,可脚底一打滑,下方便发出碎石掉落的声响,扭头一看:

    我滴个乖乖咧!

    身后就是烈焰台的崖檐边界。

    边界下面是一浪拍一浪,浪得没完没了的白砂滩,虽不太高,却相当于在自家门口崴了脚,若传出去,可就太丢鸟脸了。

    好在沧海早把《龙涎饮》忘到了九霄云外,他只在意眼前的烛曌。

    “尊主若不累,咱溜溜弯吧,顺着盘龙道走回去?”

    烛曌顺从点首。

    溜个球,快走吧小祖宗!嬴小燕抹了把汗,暗揣心思。

    见没旁的事,众位立马肃礼践行,走了没两步,明空山主突然转头回首,吓得嬴玄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现原形。

    发现尊主只不过要吩嘱自己几句话,大意是让他再去阴司将那小鬼岩生提来而已,最后颇有深意地盯了他一眼,这才再次转身离开。

    老家巧儿心脏骤停:尊主的眼神……明显是啥都知道了。

    离开了烈焰台,沧海与烛曌闲步慢行,走走停停,又被冰浪的泠泠脆响引去了目光。

    “这‘冰推声’可真好听,就是品性不好,欲拒还迎!”

    烛曌整理一下被对方拉扯的衣袂,提起嘴角“嗯”了一声:“你还懂欲拒还迎呢?”

    沧海憨痴傻笑,放了手:“那是!”

    烛曌自然地拂去对方发间的白砂粒:“累吗?”

    沧海负着双手,改为倒退前行,他只是觉得这样同尊主讲话很舒服,看得还清楚。

    “不累,听了半宿故事,累的是三哥……他拟定的桥段,你可听过?”

    “子燕同我提过,他想选化蝶那一世筑梦,怎么,不满意吗?”

    “怎么说呢?就是感觉结局不好。”沧海显出难伺候的模样。

    “变成蝴蝶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好吗?”烛曌声音很轻,夜风吹得也很温柔。

    “如若得遇良人,闲赋曲、乐炊烟,恐怕这样的自在才是桂竹最想要的,那样的乱世,捻土为香、同窗三载……已属当世最高调的奢华,情深缘浅,也不是人人都能奢求到的。”

    沧海不能理解“情深缘浅”有啥美好:“难道说百世沉沦,只为一世缘浅?不值当啊,这样怕也化解不了宿命之毒。”

    烛曌浅浅一笑:“那你想怎样?”

    “你告诉过我,筑梦最易谱写结局,却最难左右开端,每个灵魂的第一世,都是因果开始的地方,百世孽缘皆出于润玉初世的‘血月之祭’,我们这次不筑梦了,我们化劫如何?”

    化劫,对于一个非亲非故的亡魂,着实是天大的恩赐,而“初世应劫”仅次于改写《天命箓》,不能波及历史进程,也不能摆布世道人心,变数太多、难度太大,所耗气运也非一世可聚。

    烛曌直视眼前人,未曾丝毫犹豫:“好,我来办。”

    沧海感觉尊主今日十足十的好脾气,又明知故问:“下凡好玩吗?”

    烛曌嘴角平顺,看不出神情:“问这个做甚?”

    “随便聊聊不行吗?”

    “噢是这样啊。”明空山主不再理会他,自顾自转身前行,似乎已经开始分心筑梦化劫的事。

    沧海连追数步:“喂~尊主大人,你能不能先不要这么专心正事,别不理人哪,赏脸聊两句呗。”

    “你聊,我听着。”

    我想跟你下凡,可我没脸说……沧海心里犯着嘀咕,明显有些失落:“我自个聊什么?”

    “想什么就说什么。”尊主说完,又开始掐指爻算。

    “你在算什么?”

    “算一算下凡要待多久。”烛曌简短回应。

    沧海怨妇一样:“下凡事宜统归大姐预测,日子也是由她选定,用得着您老亲自测评吗?没几步就回去了,尊主大人这么着急要在路上解决?”

    烛曌突感气氛不对,抬头觉察对方好像在生闷气,于是捉弄人的小心思跳了出来。

    他认真地眨眨眼,“嗯”了一声,顺着对方的野路子,支起了招:“可不么,本尊特别着急!”

    沧海证实了猜想,反而色厉内荏的情绪垮了下来:“这次要去多久?”

    烛曌笑出了好看的新月弧度,回道:“十年。”

    “噢十年?你干脆别回来了。”

    时间对幻境来说根本不算长,可听着咋还那么令人焦躁呢?

    “呃算了,也管不了你!那注意身体、早去早回,别在人间瞎溜达,平白染了俗气。”

    老气横秋的警示,被沧海说得底气全无,能咋办呢?要怪还得怪方才自己发的白莲善心。

    尊主这么一走,他又得孤单很久,整个幻境数他最闲,连巫灵奇兽也在帮幻灵局传递三界消息。

    现下的沧海刚刚解禁,那也不代表他可以随意乱跑。

    起因无外乎上次那起乌龙冤案,使沧海平白受了天界刑罚。

    待一个甲子醒来,他便被护成了大粽子。

    闲时,听憩息在明空山的妖修们七嘴八舌讲“玄鸷国”的变故,也是嫩脸发烫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