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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之死

    剑锋一变,径直划向攻来的严希霸,随即变招。快,快得一念之间。剑刺入李震中胸膛,又极快地抽出。正好迎上卓不凡,反手一剑,像灵蛇吐信,轻点即走。快得眨眼,恰到好处地堵住了严希霸的退路。

    一瞬间,战局突转。

    血,溅了出来,李震中扑到。

    卓不凡弃剑,双手捂着脖子,仰面倒下去。

    严希霸死灰色的双眼,仰望天空,仿佛云天深处是家。

    太快了,也许只是一念之间。

    扑上前的二人,怔在了当场。这不是追杀,是赴死。

    放眼江湖,谁敢争锋?

    赵陨想不到一转眼,三个一派之主就惨死剑下。心头大惊,乱了方寸。清秋的天光剑毫不吝啬地猛劈下来。

    赵陨吓得面无血色,慌忙回剑来挡。“喀嚓”一声,赵陨剑断。剑断的一瞬间,赵陨及时缩头,剑光划破头皮。顿时,赵陨血流满面。

    魂不附体的赵陨仓促间后跃,狼狈不堪。

    清秋没有追,大战在即,喘口气很重要。结痂的伤口又在流血了,染湿了胸襟。

    “他们杀了三派掌门人,你们还在等什么?”

    “难道等人家来灭门吗?”

    满面是血的赵陨,宛如地狱厉鬼般厉喝道。

    群豪激怒,齐刷刷地拔出了兵刃,大有一拥而上之势。

    “五岳剑派行走天下掌刑罚聂无二在此,休得胡来。”

    渊源深厚的武林世家,口口相传,方知五岳剑派,方知行走天下掌刑罚的人。

    “没错,是他。”

    “错不了,武功这么厉害。”

    “真有五岳剑派?”

    “北海剑派是不是也是真的?”

    ……

    嘲杂声一片。

    “即使是真的,三派掌门难道就枉死了?草菅人命,就算有五岳剑派,我辈能任之?”

    赵陨在别人帮助下,擦干了脸上的血污,责问道。

    喘过气来的清秋缓缓道:“你想杀人灭口,掩盖你血洗邱府的恶行。”

    “我令天下,言出必行。此令从查证到行文,再到成令,都是多人协同完成。令出江湖,谁有异议?”

    “无凭无据的黄口小儿反咬一口,你们信他还是信我?”

    赵陨这么多年的盟主岂是白当的。

    “我何须分辩?信我者,一起上,杀了他们为邱家报仇。不信我者,可壁上观;也可同尔等对抗。那休怪赵某无情了。”

    雄安邱家,家大业大,亲朋好友何其多?这些人在盟主的召唤下,早已迫不及待地挥舞兵器,入场了。

    血战在即。

    “清秋,你上来看看凡儿。”

    叶流善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怯怯地说道。

    清秋冷眼扫了一眼欲围上来的众江湖人,跃上马车,掀帘而入。

    叶凡毫无血色的脸,白得可怕。略有好转的伤势,因长途的奔波又恶化了。尽管垫得那么柔软,盖得那么温暖。

    叶凡伸手轻轻磨娑清秋略显疲惫的脸庞。

    一开始就知道,没有未来,没有结局,偏偏情难自禁。我不想死。可我不死,你就得死。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我做不到,不要怪我,好吗?

    “其实叶流善不是我爹,是我师父。”

    清秋在听。他知道吕少洋兄弟与明从善是一伙的。因为明从善一介村医,如何能知吕少扬还有个哥哥?吕少洋怎么会这么凑巧就赶到了客栈?更何况吕少洋俩兄弟会为了这些名贵药材而谋财害命?如果一切是奔红楼而来,就顺理成章了。这是清秋在邱府养伤想到的。

    “他是明派的明从善,也许你根本没听说过明派。”

    清秋有点心疼,仍然在听。

    不错,明派是最近才混入江湖。明派人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为已任。正因为如此,才能在短短两年混入江湖,不致湮灭。

    “惊弓之箭知道哪一箭射不死我,旨在试探你是不是红楼守护者。”

    叶凡说的有点多,有点气喘。

    清秋在出神。更在心痛,心痛世事的残忍。我都知道,你别说行吗?清秋好想打断她的话,让她保留更多的精力,活得更久一点。可她不说,也许死难瞑目。

    清秋好想问,你爱过我吗?可他不敢问。也许一切都不重要了。

    爱又如何?

    不爱又如何?

    可清秋深爱过。他甚至还没想好怎样面对;更没想好未来没有她,该怎么办?

    他的心开始发慌了,莫名的烦躁,掺有对未来的恐惧。

    “如果你不是红楼守护者,他们会杀了你。如果你是,凭师父的医术,能治好我。”

    叶凡的脸上布满了泪花,何忍心离开?她不敢去想清秋的无助,更不敢去说那些决绝的话。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天真烂漫,一如孩童的清秋,怎么忍心再去伤害?

    叶凡加快了语速,仿佛感觉到了死神的召唤!

    “你要小心百年李家。好好保重,不要辜负了我。”

    她不想死;她还年轻;还有好多好多的事等着她去做。可她不死,清秋就死,明派就亡。百年李家,是个多么恐怖的存在啊!她却不知道百年李家的阴谋更可怕。

    死神往往是残忍的,现实往往是残酷的。遭受了这多折磨,忍受了这多痛苦,却还是要放手。

    岂是一句天意弄人可解?

    清秋有恨。

    天不公,命不公,人不公,世事不公。

    空有长生,枉负一生本事,却救不了叶凡。

    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无能为力。

    清秋有恨。

    与天斗,与命斗,与人斗,与世事斗。

    空有斗志,斗不过人性贪婪,枉费红颜性命。

    生,何欢?

    死,何惧?

    叶凡无力地右手,缓缓地滑落。

    佳人香消玉殒,清秋眼睁睁地看着。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何处诉说?何人愿听?命运以红楼为饵,令佳人玉殒。情真抑是情假?不问亦不敢问。江山多娇,美人如画,是否英雄迟暮?一瞬间,清秋仿佛已入垂暮之年。

    天生,我未生;天老,我未老;却为情而老。

    清秋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凡安详的脸,你无憾了,我呢?你走的倒洒脱,却留我在俗世流浪。

    清秋哭了。

    哭出了所有的不幸;所有的不愤;所有的苦难。

    哭出了所有的不满;所有的辛酸;所有的怨气。

    号啕大哭。

    哭声惊动了所有流血不流泪的江湖人。

    他哭得这样伤心,会是邱府灭门的凶手吗?这样软弱,能血洗邱府?如此的重感情,能狠心杀了邱府满门?

    冷血,无情,残忍,会是这个哭得如此伤心的人吗?

    恶贯满盈的汪洋大盗,为了生存痛哭流涕,他们见过。死不悔改的嗜血魔头,为了生存疯狂杀戮,他们见过。见过人世百态,何曾见过为情痛哭的灭门凶手?

    惊疑不定,犹豫不决,就因为清秋一哭。

    哭够了的清秋擦干眼泪,轻轻地走下马车,对着明从善道:“你把她送回家安葬。告诉百年李家,他们没找错人。”

    明从善木然地点了点头。爬上马车,驾车而去。

    众江湖人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来。走一个死人,一个毫无武功的人,碍不了什么事。只要清秋不走。江湖群雄还不至于对一个悬壶济世且毫无武功的明派人出手。

    经历此战的明从善,眼睁睁地看着相依为命的徒儿惨死他乡,毅然决然地改变了初衷。从而也开创了明派史无前例的辉煌。

    “我已了无牵挂,你走吧!”

    聂无二不知道悲愤的他是要屠戮江湖,还是要战死江湖。以清秋的实力,能在他死之前最少杀死一半的江湖人。

    一半的江湖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更有多少武林绝学再无传人,从此失传。

    更可怕的是无辜的人为无辜的事,枉送性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决策不仁以众生为刍狗。无所牵挂亦无所依,五岳剑派欢迎你。”

    有五岳剑派庇护,谁能奈何?谁敢奈何?

    清秋最后看了一眼聂无二,猛地一转身,疾刺赵陨。眨眼间,赵陨左右的俩人忙挥舞兵器,奔清秋左右肋插去。

    清秋不顾,一心要杀赵陨。几乎同时,左刀右剑刺入了双肋,而清秋也刺死了赵陨。他不顾刀剑之痛,也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已退了回来,返身如飞而去。

    “不要……”

    岳不⼀话未完,赵陨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快得眨眼,根本来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