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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府吊唁

    九手剑李道人确实不知详情,听邱放说出来,不免心头一沉。本想仗着明派撑腰,挫挫古岭邱家的威风。结果是折了明野,自己也差点折了。

    “邱掌门,多有得罪。今天能给条活路,日后当犬马相报。”

    九手剑李道人道。

    无刀王田基与吴钩剑李隐急忙随声附和。

    “犬马就不用了。你们带走明野父子的尸体,知道跟明派掌门明克怎么说吧?”

    九手剑李道人忙点头道:“就说明野仗势欺人,死得其所。”

    邱放一挥手,道:“走吧!”

    九手剑李道人、无刀王田基、吴钩剑李隐,带着明野父子尸体回明派了。

    邱放却倒下了。

    明派二长老明野岂是浪得虚名?明派人毫无武功,能在江湖立足,岂能是运气?

    愁云惨雾的邱家,只能办丧事。明野只身邀朋请友,就与明派无关。明野死了,邱家只能办丧事。

    依山而建的竹楼,浑然天成。竹篱笆围不住满园的翠绿,间杂零落的黄色走地鸡,俨然最美村居图。

    清秋在教女孩剑法。

    女孩姓白单名一个凡字,说道:“你授我剑法,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师父?”

    “你问多少次了,不是跟你说你我年纪相仿,怎能叫我师父呢?”

    这时,响起另外一个声音。

    “傻丫头,易先生看上你了。”

    白凡娇羞不已地一跺脚,道:“娘尽瞎说。”便跑上楼了。

    白凡的母亲明娜缓缓走了出来,清秋忙扶着坐下来。

    “易先生是好人,为何偏偏看中凡凡呢?”

    清秋沉思了一会,道:“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你的妻子吗?”

    “可以这样说。”

    “那我们是托了你哪位故人的福了。”

    清秋没说话。最痛的记忆放在心灵最深处。不想触碰,只想尘封。原以为忘记了,尘封了,远去了,却因为一个身影,又满怀希冀。一百多年的痛,依然那么清晰。肋下的伤疤依然存在,却没要自己的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更不知道是怎么过过来的。这一百多年来,只做了一件事——也是唯一的牵挂。将邱凌之子邱雄养育成人,再现邱府风光,不枉邱凌枉死。

    清秋长吸口气,缓缓地吐出。仿佛要吐出所有的郁闷,所有的伤痛,所有的不屈。战天斗地,与人相争,可能与无辜之人相争吗?难道仁慈也有错吗?天无情,地无义,命无常,清秋奈何?决策不仁,以众生为刍狗:清秋不仁,能以无辜之人为刍狗?

    清秋不争,叶凡死了。清秋不杀,邱凌死了。清秋恨,恨自己为什么优柔寡断?为什么不敢背水一战?为什么不敢大开杀戒?邱凌视死如归的勇气,永远在眼前萦绕。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当初不计后果,奋死一搏,也许邱凌不会死,叶凡也不会死。也许一切就不会这么糟糕。没有如果,不能后悔。清秋只能汲取教训,抓牢幸福。与无情的天争;与无义的地斗;更要与贪婪的欲望拼搏。

    明娜看着不语的清秋,仿佛感觉到了他的伤痛与无奈。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清秋紧紧抓住,脑中浮现叶凡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你要小心百年李家。好好保重,不要辜负了我。

    徒然心头一沉,叶凡的死有蹊跷。赵陨一干人为了利益要杀自己,可他们并没害过叶凡呀!伤重时奔波上十天,叶凡都不曾有过生命之危,怎么可能稍有起色,反而还不治呢?况且叶凡说过明从善能医好她。

    清秋的心头,笼上一层厚厚的乌云。

    百年李家?难道是囚禁乐乙的李家王爷之后?难道他们真的参破了不死神功?而些刻的白凡呢?可否有百年李家的身影?明娜?会是明派中人吗?

    明派?难道背后就是百年李家?

    这一百多年白活了,这么明显的线索,白白错过。

    清秋有点懊恼,但他真的放下了一百多年的执着——叶凡。可他不会放过害死叶凡的人。尽管过去了一百多年,但明派在,百年李家就在。只要一切都在,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清秋长吸口气,露出了微笑。

    “想起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明娜问道。

    恰好轻叩篱笆门的声音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也传到。

    “我们能进来吗?”

    两个青衣长袍的中年人站在篱笆外,恭敬地等待着。

    “进来吧!”

    清秋唤道。

    这栋竹楼在一百多年里,仍旧结实耐用,不染纤尘,就是他们的功劳——古岭邱家,也有人唤青衣邱家。

    一百多年前,邱凌之子邱雄为清秋一手养大,同时传授经清秋反复锤炼的君子剑法。

    邱雄扬名江湖,在古岭建府,开宗立派。而这个竹楼也是当时建造,上书红楼小筑。清秋嫌碍眼,便摘下了,从此无名。而邱雄严谕各代掌门人:掌门更迭必须通知红楼主人。一百多年了,从没变过。

    “什么事?”

    清秋漫不经心地问道。

    右边的青衣中年道:“第四代掌门人邱放过世了。”

    清秋略一思考,便道:“怎么死的?”

    “明派明野所杀。”

    清秋略皱眉头,沉吟片刻,望向明娜,道:“白夫人,白凡学艺时间不短了,也该到江湖上历练了。”

    明娜一怔,道:“邱家掌门死了,你带凡儿去,我不放心。”

    这时,白凡飞快地从楼上跑下来,撒娇道:“娘,让我去嘛!”

    清秋望向站立一侧的两个青衣汉子,道:“白夫人倚仗二位照顾了。”随即又冲着白凡道:“收拾下随身物品,我们现在走。”不待明娜说话,遂起身收拾去了。

    白凡十分开心地答道:“好的,师父。”

    又飞快地跑上楼了。

    明娜暗皱眉头,还是跟随白凡上去了。

    一会儿,清秋换了身白袍下来。

    青衣人牵来俩匹马。此去邱家不过十来里地,白凡在马上叽叽喳喳个不停,直到看到邱府门悬白纱,人穿白衣,才突然住嘴。

    清秋翻身下马,早有人过来牵马入棚了。

    厅中,朱漆棺木异样显眼。

    妇人的啜泣,男儿的哽咽,使得场面分外悲凄。

    颂经超渡的和尚几十人,夹杂木鱼声,声声入耳。

    “管事的出来下。”

    中气十足,整个邱府都在回荡。

    连颂经声都为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