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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只鸡

    湘水之畔,连寨而居,汇而成群——连波寨。

    江湖上,武林中,人人敬仰的连城不伊,年轻有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寨前,靖王的二千骑射军,持弓以待。

    为首的是靖王曾经的先锋,如今的将军——成岸。身经百战,无所畏惧,却杀人成性。

    湘江上,二艘战舰严阵以待。

    “连波寨主连城不伊暗通青阳旧部,通敌买国。靖王有令:尔等束手就擒,听候发落。否则,格杀勿论!”

    铿锵有力,响彻整个连波寨!

    寨内,众人早已集结。寨门开处,连城不伊纠众而出,怒喝道:“狗官,无凭无据,岂能血口喷人?”

    成岸轻蔑地笑了笑,道:“靖王说你通敌,你就通敌。既然你要证据,就给你带上来。”

    成岸手一挥,一个军士带着一个三十开外,獐头鼠目的汉子上前来。

    连城不伊心中一沉,冷着脸看向了似曾相识的汉子,心中怒气更甚,吼道:“他是我半年前赶出寨子的应华,岂能做数?”

    成岸冷哼一声,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书简,道:“连城不伊,这可是你写给青阳郡主的信,还敢狡辩?”

    信,不错,是写给青阳郡主的;应华也是连波寨长大的。应辰要不是老年得子,凭他的武功修为,也不至于在连波寨混了一辈子也混不上个职位;更不至于不到五十就被应华气死了。而今,整个连波寨也要葬送在他手中了。

    连城不伊不知道,就算没有应华,也会有李华、张华、……等等华来的。正如成岸所讲,靖王说你谋反,你就谋反,还用费尽心思找证据吗?证据只不过是逼你反的一种手段,就看你如何应对;是否能找到说上话的人了。可惜,连城不伊还是太年轻了,岂会想到?

    冷静,沉着,从容地分析局势,对于一个掌门来说,非常重要。敌人激怒你,就是要你失去清醒的头脑,做出错误的选择,从而达到敌人的目的。

    有些错;特别是掌门的错,那可是数以百计的生命作为代价。年轻,有冲劲,很好。但是,朝局,不是草莽江湖。

    绝对的实力与绝对的势力相遇,到底谁会胜出呢?

    “应华,你嗜赌成性,不仅输掉了你爹一生的积蓄;还输掉了你爹的前程。你甚至不惜与外人合谋,气死你爹。今天,难道你要害死整个连波寨?”

    连城不伊冷着脸说道。

    应华向后退了退,不敢直视连城不伊。但他更不敢得罪成岸。连波寨三百多口人,岂是他敢胡编乱造?即便连波寨没了,他也不可能活下来。秋色山庄庄主秋向南的母亲连城槿,正是连城不伊的亲姑姑。只不过连城槿大家闺秀,不入江湖,鲜少人知而已。

    应华嗜赌,更怕死。但在成岸的军营里,死,也许是一种奢求!

    成岸望向了应华。

    应华吞了吞畏惧的口水,显得异常的坚定,向前一步,道:“我只是据实相告而已。”

    “应华,你去死吧!”

    不待众人反应,连波寨大长老已怒发冲冠,身形暴起,一掌劈来。

    “放箭。”

    成岸果断地喝道。

    顿时,箭如飞蝗。

    暴起的大长老猝不及防,且去势已老,怎能换招,被射成了刺猬一样,从空中跌落下来。

    连波寨众弟子慌忙应变,挥起兵器,抵挡毫无死角的箭雨。

    连城不伊瞬间明白了,靖王要下死手,就是灭寨而来。如果自己束手就擒,尚还有一线生机。

    信,是写给青阳郡主的,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中,就是买国通敌的证据。

    年轻有为的连城不伊,正值意气风发之时,本想将连波寨发扬光大;没想到一场横祸,却是这般结局。

    靖王本想杀鸡儆猴;要是秋色山庄不做这只鸡,连波寨也不做,那他上那里去找只鸡来杀了给猴看?总不会乱杀无辜吧?靖王做不出来。但是南郡王妃的死,总要有人来承担。连波寨,这只鸡他是做定了。连城不伊没有秋向南老谋深算,也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岂能想到靖王就是冲着他全寨性命而来?

    连城不伊不怕死。在大局下,他不能怕死。全寨三百六十八口人,诛九族,那将是三四千人的命!既便是枉死,也只能枉死。但他希望,成岸能止杀。

    “连波寨可灭,连波寨人可死。但连波寨众族人,还请将军善待!”

    这是他能为九族性命唯一能做的事了。事以至此,连城不伊放弃了徒劳的挣扎,一瞬间,扎成了刺猬,密密麻麻。

    连城不伊圆睁着双眼,紧紧盯着成岸,不曾倒下去。

    连波寨众弟子见掌门不反击,也不敢反击,只是找位置躲避与防御。然,掌门留言,坦然受死。众弟子也恍然大悟,连波寨众不死,那九族定然跑不掉。这群官兵,哪怕是二万,能奈掌门何?掌门要走,岂是官军能留下?连波寨众上下一心,才能有如今的辉煌。连城不伊不愿连累九族而死,连波寨众岂能苟且?

    马上的成岸望向三百多口插满了箭的尸体,长叹口气。我成岸嗜杀,那是对敌人。可这是大定帝国的子民啊!

    九族,更不能诛了。他明白连城不伊的死;更能看出连城不伊死前祈求的眼神。

    成岸上前,右手轻轻覆盖连城不伊的脸,轻轻说道:“你放心上路,连波寨所有的族人,没一个人敢动!”

    连城不伊直挺挺地倒下去了,他可以瞑目了。

    三百四十八名寨众,没有一个人逃走;更没有一个人反抗。这是大定帝国的子民;这是屠杀!成岸甚至怀疑自己的决择。可怀疑与将令,他只能服从;只能做好所能及的事——不再牵连无辜之人。他们的死,是大定帝国的骄傲。正因为大定帝国有了他们,才能更繁荣,更兴盛,更能问鼎四海八荒。虽不能载史册,却也能流芳后世!

    绝对的实力,在绝对的势力面前,显得多么的渺小。

    成岸走了!

    江湖再无连波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