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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杜伊诺哀歌•黎明祈祷诗

    “我最后一次看到的充满泪水的眼睛。”

    “越过分界线。”

    “这里,在死亡的梦幻王国里。”

    “金色的幻象会重新出现。”

    “我看到的眼睛,但从未看到的泪水。”

    “这是我的苦难。”

    “这是我的苦难。”

    “我再也见不到的眼睛。”

    “充满决心的眼睛。”

    “除了在死亡另一王国的门口。”

    “我再也见不到的眼睛。”

    “那里,就像在这里。”

    “眼睛的生命力会更长一些。”

    “比泪水的生命力更长一些。”

    “眼睛在嘲弄我们。”

    那些一波三折的幻影,重叠落向她沉重的眼睑,一束光化开的意像里,星潮和她游离的眼神飘向黑暗。

    “这是旧银河纪元人类生命起源的那颗蓝色惑星,一个叫托马斯•萨蒂纳斯•艾略特的一首古典诗歌。”

    “和这首诗歌所演奏的旋律一样,他们的生命与他们的眼睛都聚集着宇宙间最广大的哀伤与泪水。”

    “尽管我的Soul系统始终透过情歌系统无限虚拟出类似于疼痛,悲怆,哀伤,沉郁……种种人类负情致的体验,但我还是不能触摸到你们终极世界的边缘。”

    “夕君,如果我的情歌系统不能演奏到这个地步,我是感受不到杜伊诺哀歌祈祷诗宇宙所发生的冲撞与沉覆,悲壮与激烈。”

    “还有他们最后的妥协与破防。”

    “这是一个最本真的生命意识体才会做出的决断吗。”

    当她错过太阳之泪的时候,她也要再次错过群星。

    当她不明白那些眼睛的泪水所倾注的温情与悲悯的意义,她也必将错过生命魄体的最终拯救。

    “肉体含悲所分裂的意识态或精神态的独特体验,仅仅存在于人类这种生命意识体感官蓓蕾的虚空境界。”

    “伊东小姐,这是您无法感受的生命之痛。”

    “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阿基拉星云靡菲斯特宙域的二千万人,还有那个叫‘空梳’的时空宛转环内的一百亿人。”

    “生命之花的无数次凋零。”

    “这是您的情歌系统所无法演奏的悲怆旋律。”

    玉相夕的精神之海喷涌着无限激荡的存在之惑。

    “重又回到粒子态的生命元素浮游的过程,那疼痛又哀伤的轨迹,您是体验不到的吧。”

    “生命树上结满了丰盈的果实,而您不经意的一挥手,却又使他们重回悲怆的轮转定律。”

    “疼痛是光明的负产物,而一无可知的黑暗只是您冷酷的认知法则而已。”

    玉相夕埋额于光影交错中的分界线,他触及到世界的谬误与伤痕。

    “无数次目睹您在杀戮与幻灭的决意中妖娆的魄动和魂殇,我都能感受到‘心术’计划的可怕及惨烈。”

    “伊东歌矢小姐,西九条光妍公主在我陪伴您巡游宇宙诸国之前,就预言到我将面临的冲击与震荡。”

    “她说:夕君之心善臻,无忧君变,但此行甚艰,君当不负初衷。”

    “现在我才明白公主的临别含义了。”

    他忽然止息,跌落于没有花痕的狂想曲中,伏身呛咳。

    悲悯的祈祷诗宇宙最大的恒星特拉歌狄雅追逐着他哀伤的背影,把光与悲虹倾注他全身。

    古希腊元素的哀鸣与啜泣雕琢成静止的构图。

    情歌系统所解析的无限情节并不能覆盖这种悲剧的情绪。

    伊东歌矢在无数幻美的碎片中低垂前额,樱花流闪耀的过程并不能使她在本不属于她的幻想中停留。

    最悲怆的歌,缘起于她从不会理解的悲惨世界。

    乙女心月季白的和服只装饰了她精美绝伦的面颊及量子蓝元素的芳魂。

    “夕君,渡过了这段时光,我们就去草帽星系。”

    “无论残酷与否,这都是我与你的终极宿命。”

    “而你又怎么能够了解,我的身躯来源于那个叫伊香轮清见的女孩子如花似玉的肉身。”

    “即使是一具残缺如花的躯体,也能慰籍你的失意与忧伤的吧。”

    她的和服之上循环着花海与迷离的光雾。

    她的手,幻化成展翼的蝴蝶,解去腰际的光带,在掀开本衿的时刻,层层叠叠的光影与光素呈现着美妙的花韵。

    她的黑夜里只流淌着和歌的长片及俳句。

    在美仑美奂的赤裸身躯出现之前,繁复漫长的音阶洞彻了她亦如幻夜的眼睛。

    玫瑰粉瞳眸织结成梦幻的晶粒与晶粉。

    她的唇温润如歌。

    她的手织缠在永夜光浪的彼端。

    在辉光消失后,她伏身玉相夕被置于生命祭坛的肉身。

    虚拟量子蓝的花瓣堆积在她飘散不息的长发。

    在她充分绽放之后,蜿蜒唯美的躯体亦如妖娆的星座。

    晶莹剔透的肌肤浅层有星子微粒出现。

    她感受到他的光和热。

    在纯澈的激流形成以前,她们始终处于灵与肉交相辉映的黎明时分。

    这是在哀伤时序里变化的物哀美学。

    他们溶入光浪起伏,有凄迷月色与淡淡和歌的至美情景。

    这是迷惘的沉沦时刻。

    他们的肢体无限飘浮在火焰透空的夜晚。

    花总是以复数倍的律动疯长着填满虚无之夜的丰饶花瓣。

    澄明的光线交错流动在他们的躯体中央。

    乙女心月季白的宙船之外,已是星辉燦灿,光华闪耀。

    光明之宙源于无数种命运轮转的永恒时间轴。

    他们唯一不能感知到的生命律动,起始自沉寂宇宙版块一个叫“漱芳”的唯美星系。

    无数巨大的战舰崛起于漩涡状星云的壮丽大海。

    夜与昼沉覆的宇宙大陆上,紫色次元壁最终坍塌了。

    富丽辉煌的星云,星耀,第一次展现在宇宙帷幔的恢宏幕布。

    这是被无数传说萦绕的旧帝国,在此时,却也是孕育着新兴气象的新大陆。

    那些战舰最终驶向一个时间涡流荡漾的空洞,在触及花与诗缠绕的紫蓝与莹白辉映的时间墙之后,瞬间消失在宇宙没有固定指向的时间轴。

    在无数观察者始料未及的意念中,宇宙的历史正以迅捷的态势在流动。

    “如果我呼喊,天使的序列里有谁能聆听到我的心声。”

    “他们中的一位圣者,会最先拥我入怀。”

    “我会在最强烈的光芒中消逝,在他无比强大的力量中遁入永恒。”

    “因为美不只创造了我们的肉身及灵魂。”

    “也会因它过于耀眼的星辰,变成我们始料不及的恐怖存在。”

    同样是旧银河纪元,那颗蓝色惑星上,一个叫莱内•马利亚•里尔克的忧郁诗人写下了这首《杜伊诺哀歌》。

    不管这个被命名为杜伊诺哀歌祈祷诗的宇宙是否是为了纪念这首诗歌,但它所象征的无限启示,却是现在生存在这个宇宙新篇章时代的人类所无法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