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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四月

    阳春四月,当太阳直射地球的位置,逐渐向北回归,给北半球带来的结果就是,春天来了,迎春的花儿开的烂漫,天气暖了,小动物们也迎来了复苏的季节。

    在天朝南部地区,树城,作为天朝几个最靠近赤道的城市之一,早已经迈过春的门槛,提前进入了初夏时节。

    在树城,四月是最好的季节,早一点还太冷,早晚都会存在温差,晚一点则进入了梅雨季节,雨水多的年份,阴云能持续月余,雨滴淅淅沥沥,时稠时稀,即便不从天上落下,雨云也不会痛快散去,将一个个小水洼撒在地上,让一切都披上一层湿漉漉的雨装。

    当梅雨季节过去之后,日头已经变得非常毒辣,气温长时间保持在三十度以上,这种热辣会持续大半年时间,直到十一月中旬。

    当热的感觉消失,北方的冷空气会迅速占领整个城市,在没有暖气的南方,掀起一阵阵湿冷的阴风,这种能吹进骨头里的寒意,直到第二年的四月到来,才会彻底消失。

    所以,每年的四月都是树城最美好的时光。

    四月,在树城的大街上,追求时尚的小姐姐们,全都卸下短靴长裤,换上更显身材的短裙和凉鞋,甚至一些吊带装、露脐装也不甘寂寞的登场。

    在这个众芳争艳,人人赏颜,艳照人人的日子里,即便是老人与小孩,也不甘心浪费这美好的时光,享受着这一年里最美的节气。

    可偏偏总有些例外,和常人比显得格格不入。

    在树城城区内的一个城中村中,一个年轻小伙子只穿了条内裤,四仰八趴的躺在床上酣睡,外面虽然已经是正午光景,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一首经典歌曲的手机铃声持续的响起,小伙子则躺在床上毫无动静,呼噜声震天。

    《死了都要爱》这首高居费嗓子榜首的歌,曾让无数痴男怨女扼腕破音,可这样的高音都吵不醒的人,可称为绝世奇葩,他,名叫石子祺,既是本书的主角,也是一名所知全无人员。

    他的所知全无,就是在没钱、没车、没房的三无之上,加上没老婆、没孩子、没女朋友、没固定职业、没稳定收入来源、没学历、没技能、没贵人扶持……等等,一切所能想到的,正常人应该拥有的东西,他通通没有。

    所以石子祺并非一般人,是一个非常难得一见的废柴。

    不同于其他书中的废柴,在明知道没有机械天赋的情况下,还坚持不懈拆、装挖掘机三千万次,然后突然觉醒机械之心,成功蓝翔毕业的。

    也不同于那种,大宅门、天才、遭难死了爹,城府深、低调、扮猪吃天龙,的传统废柴。

    石子祺就是一个纯纯粹粹的废柴,没有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绝世容颜,也没有霸气侧漏英杰万里来投的背景,更没有过目不忘七步成诗的才情与智慧,甚至连吃亏是福老天开眼的运气也没。

    就这样一个狗都嫌弃的人,打工不认头,做生意没本钱,做官没门路,创业没本事,犯罪没胆量,每天浑浑噩噩,过的得过且过的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呼,曰:“躺平之人”。

    石子祺人虽然躺了,脑子却坚持每天幻想,希望有一天能一飞冲天,突然暴富,过上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剑的日子。

    此时的他,正沉浸在他的美梦里,梦中,他正搂着一个美女逛街,一边享受着怀中美女的撒躯,一边挥舞着票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高喊着“买买买”。

    可之前的电话,好像并不愿意放过他,那首《死了都要爱》再次响起。

    这次,石子祺好像冥冥中有了些许感应,或是巧合或是必然,现实和梦境重合,梦境中,他将钞票一把甩给怀中美女,掏出电话。

    现实中则是一通摸索,闭着眼在手机上胡乱划了几下,然后,直接把手机面朝下,“啪”的一下盖在脸上。

    “石先生,你好,打扰你几分钟时间,你作为我们的优质客户,我们有一个符合你身份的置业方案,现在只要首付10万,就能拥有一套100平米的住房,小区周边配套齐全,距离市中心只有7公里……”话筒中传来一个柔美的女性声音。

    石子祺此时好像还没彻底清醒,沉浸在自己给自己制造的虚幻之中,漫不经心的随口说道:“买买买!”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好像被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狗大户,想都不想就一掷千金的豪气打击到,手足无措的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

    她用更加妩媚的声音,欣喜的说道:“好啊,石先生,我们有专车提供看房,当然向您这样尊贵的客户,为了节省您的宝贵时间,我们可以上门与您签订合同,您的地址在哪里呢?”

    石子祺住的地方交通并不便利,听到有人问他地址,此时才有点觉察出不对来。

    他习惯性的伸手抹脸,碰到手机硬硬的外壳,才一把拿起盖在脸上的电话,眯着眼看了下来电号码,确定是陌生号码,又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窝,发现不是在做梦,才又把手机放到耳边说道:“我是说,买,买,买,不起!”

    这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让电话另一头的人,明显接受不了。想想也是,在电话里听段子,关于别人的也就算了,关乎自己的业绩,这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的落差感,让原本柔美的声音马上冷了下来,“才十万块而已,这都买不起?你一个男人……你在耍我?有病是不是?”

    话说到这里,声音旋即顿住,似是又不轻易愿意放弃,小声的补充道:“石先生您再考虑考虑,我们这里的楼盘很实惠的,提供看房专线,周边配套齐全,周围有三个小学,五个幼儿园……”

    石子祺不愿听这些啰嗦,直接挂断了电话。

    “十万块,还而已?”

    他现在全部的家产加在一起还不到十块钱,今天的饭钱还发愁呢,提什么买房。

    想到此处,石子祺突然惊叫出声,“嗖”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手脚并用的抓过手机。

    看了一眼时间,11:33。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还是11:33。

    “坏了。”

    石子祺一声惊呼,“迟到了!”

    他今天本来有份工作要做,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职业,就是份日结工,给一个“网还未红”的奶茶店当托,假装路人排队,不但有150块工钱,特定奶茶还能无限续杯。

    但就是这么一个轻松的,不需要什么技能的,还能赚点饭钱的好活,被他搞砸了。

    集合时间是早上八点半,正式上班时间是九点。

    而现在,别说黄花菜了,就算一锅滚开的菜籽油,也该完全凉透了。

    石子祺光着脚在床边转了三圈,人才冷静下来,他坐回床上,小心的拿起电话,看着那七八个备注为“蒋哥”的未接来电,先是使劲的咳了两声,将嗓子里的起床气全部咳出来。

    再变换了几种语气,大声叫着“蒋哥”这个称呼,让因为睡觉变化的声音,充分适应起床后的声线,当他觉得自己嗓音正常了,才拿起手机,把电话拨了回去。

    “蒋哥!”石子祺的声音透着清亮,透出一股久旱逢甘霖的欣喜。

    谁知电话那头丝毫不给面子,劈头盖脸的骂道:“别tm叫我哥,我不是你哥,石子祺你是真tm给我长脸,昨天跟你说了,别迟到、别迟到,说了多少次,你倒好,不迟到,直接改旷工了,你这是打算屎壳郎展翅加放屁,直接放飞自我了?”

    “我tm从九点开始给你打电话,打了那么多你也不接,快中午了,想起我了,怎么,饿醒了,想让我请你吃饭呢?你怎么不先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想着抬头掉馒头,低头捡票子,好事怎么全能赶上你?”

    “石子祺你要点脸行不行?我tm就不用烂泥形容你了,你tm就是个稀泥,别说你糊不上墙,我就是想捧你都捧不住,这么点小事你都给我掉链子,还tm有脸打电话给我?找工作的是你,玩失踪的也是你,你现在都懒出花来了,也就是这次人多,看不出来少人,要是只有一两个人的活,你都能逼着我在丈母娘家隔墙扔孩子——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在职业介绍这行混,找的人都是烂泥、稀泥,臭狗屎,用人单位怎么会再给我活干……”

    石子祺只说了一句,就听电话那头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骂个不停,关键是骂的还都对,石子祺还真不敢还嘴。

    蒋哥是石子祺的同乡、同学加邻居,在树城为数不多,还愿意搭理石子祺的人。

    他现在开了一家职业介绍所,石子祺最开始还在那里干过几天,那时是创业初期,要一直顶着太阳在路上发传单,石子祺嫌太累就没再干。

    职业介绍所经过两年的发展,逐渐有了稳定的客源,加上两年的积累,也有了十几个满人大群,有一些短期日结的工作,需要人手,马上就能在群里找到。

    石子祺在过年后,放弃了上一份工作,拖拖拉拉来到四月,人还活着,钱没了,这才找上蒋哥,挑一些简单的,结钱快的工作来做。

    今天的工作,是介绍所一位老客户投资的新项目,蒋哥为了表示重视,亲自带队,这才第一时间发现石子祺没在。

    石子祺听着电话那头的咆哮,右手捏着手机放在耳边,左手嘘嘘抬起,恭敬的托着手机底部,即便没人在他面前,他也保持着恭敬的神态,脸上讨好的笑容一直没有变化。

    没办法,他现在确实非常需要这份工作,人是铁饭是钢,石子祺已经两顿没吃了,身上的钱又提不起他的底气,即便被骂几句,甚至被踹两脚,总好过没饭吃的感觉。

    石子祺是个孤儿,从小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对于如利剑般扎心的言语,已经见怪不怪,被人骂几句,打两下,只要最终的实惠能落入他手中,过程如何,已经不太重要,只要能填饱肚子,他并不在意别人的态度。

    按理说这种人生经历,应该饿怕了,穷怕了,加上这种不要脸的架势,会有个更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怎么也不会落得如此困境。

    可现在的石子祺就像是一只街边的癞皮狗,守着一个垃圾箱,不愿意叫,也不愿意动,只有别人投来些残羹冷炙时,才会摇一摇尾巴,这和五年前的他完全不同。

    当时的石子祺还是潮气蓬勃,只要是能挣钱的事情,他都会用尽身上的力气,可结果……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