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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太行八虎

    虽杀了张华,石雯却不轻松,心中反而更加焦虑不安。

    她的身边,到底有多少眼睛盯着?张华为何会出现在客栈之中?梅山六君子又是被何人所杀?这背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的目标,真的就是她么?还是另有其人?

    她忽然感觉,她掉进了一张大网,一张逃脱不开的网。

    此后的三天,无论石雯走到哪儿,总会突然冒出一群人来声称要为枉死者讨回公道,并且,她每摆脱一群人,这群人在她走后便会被莫名杀死,并且都会算到她的头上。

    石雯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她不是初生牛犊,但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排山倒海的、不间断的追杀和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冤屈,她忽然第一次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以前知道世间的繁华,只是她喜欢远远地看着,与世无争,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彼此毫无关联;但此刻,她忽然感觉,他们之间终于有了关联,但这种关联却充满了恶意和屈辱,带着丝丝的凉意和杀气,让她措手不及。

    第五天,忽然下起了小雨,但石雯却稍微有点庆幸,因为雨水或许会冲刷掉她的足迹,或许那些人会晚一点找到她,而她可以稍微缓一缓。

    她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口饭了,更别说睡个安稳觉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如此狼狈不堪。

    骑着一匹偷来的马,她逃离背后的这个小镇,因为她在这个镇上已经待了半个时辰,她必须尽快转变地点,要不然又不知有多少人会找到她。

    在雨中奔行了片刻,远远地,她看到远处小山丘上有一座山神庙。但山神庙在雨天之中,是江湖中人最喜欢避雨的地方。那群自命正义的武林中人此时必定正在追查她的踪迹,只要他们路过此地,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必定会来次山神庙搜查或是避雨。

    石雯想了片刻,还是绕过了山神庙,往山神庙后面探去。山神庙不远处是一座山,山不高,不过树倒是挺多。石雯凝神倾听,树林中除了雨声和风声,竟是没有丝毫的声音,静待了片刻,仍无异样,她便跳下马来,驱散马匹,一撩裙摆,朝树林中走去。

    越往里走、越往高走越是没有动静,石雯心中暗喜不禁加快了速度,忽地,她的眼睛一亮,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山洞。到得近前,才发现山洞中有一些动物的毛发和粪便,但却未受到风雨影响。

    石雯在洞口仔细看去,发现这个山洞倒是不大,约莫一丈见方,想必也不是大型猛兽的洞穴,石雯放心的走了进去,在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靠着洞壁,看着外面的风和雨,静静地发了会儿呆,竟睡着了。

    这几天,她实在是太累了。在睡梦中,她仿佛真的成了那个见人就杀的“妖女”,成为整个江湖共同的敌人。她在前面跑着,后面一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举着刀剑朝她追来。她左顾右盼,也不知在等着什么,期待着什么,可是,终究什么也没有等到,她最终被追上来的人群淹没了。

    “啊”的一声,石雯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梦中的奔跑也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睡了一觉,虽然时间不长,但她感觉精神好多了。

    雨,依然在下着。她想了想,在此地待得时间已经够久了,保不准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找过来,最好还是再换个地方。站起来抖了抖腿,她一撩裙摆,朝雨中飞奔而去。

    先前的马已经不知所踪,她剩下的只能靠自己的双腿,飞速奔跑间,点点的雨水打湿在她的身上,已经快要湿透了。正快要出树林时,忽地,她的目光一凝,眼前竟出现了几个人,穿着蓑衣,朝这边走来。石雯想要避开已是不及,对面的人也已经看到了她。

    那群人一共八九个人,陡见到有人,不禁一愣,互相看了两眼,渐渐地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喜意。为首一人最是高兴,仰天长笑三声,道:“哈哈,妖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们正要去树林里找找,你却送上门来,这岂不是天意?”

    石雯冷冷道:“这几天想杀我的人倒不少,你们又是何门何派,报上名来。”

    为首那人笑道:“我们兄弟八人纵横太行山多年,江湖人称太行八虎,方圆百里都是我们的地盘。如今你到了我们的地头,不想着来拜见拜见我们,倒是在这里兴风作浪,到处杀人,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石雯听得对方名号,心中暗暗叫苦,原来是太行八虎,恐怕凶多吉少了。据传太行八虎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幼一起修习武艺,心意相通,联手对敌,威力极大。即便是石雯养精蓄锐,全力与他们八人交手,全身而退问题不大,想要战胜他们,却是难之有难。何况,如今石雯饥寒交迫,实力最多也就原来的六成,想要逃跑都极为艰难。

    石雯正自担心,忽地听到一阵叫声:“小姐,原来你在这里。”说着,有两人从侧方快速奔来。石雯一瞧,原来是左一左二。

    原来,自从摘星楼杭州分舵的事情了结之后,王师远和颜敏由海路赶往莱州,先去西门山庄拜访;左一左二扮成王师远的模样从陆路出发。一路之上,左一左二确实帮王师远挡了不少麻烦。只是到了莱州之后,他们赶到西门山庄,却得知王师远失去了踪迹,再后来听说在沧州出现过,他们便又赶往沧州,谁知道赶到沧州之后,便听说了王师远心性大变,滥杀无辜的传闻。对于这种传闻,他们自然是一百个不相信,但各种消息纷繁复杂,他们又联系不到石破天和石雯,便担心王师远径直跑回摘星楼找林长青报仇,于是从沧州一路赶回卫州。谁知到了太行山附近便听说,“冷面美人”石雯和王师远一样,大肆残害无辜武林同道,目前已经杀了三十二人。左一左二一听便知石雯和王师远一样,落入了别人的算计,更深知目前石雯身处险境,也顾不得赶去卫州摘星楼,只能沿着太行山四处寻找石雯下落,终于在此刻找到了。

    左一左二见石雯面容憔悴,便知最近受了不少委屈;他们追随石破天日久,虽与石雯相交不多,却是维护之意甚深,见此情景,哪还忍得了。

    尚未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左一便是一刀劈出,他的刀法得自石破天传授,既快且狠,虽无复杂的变幻,却仍然不容小觑。

    太行八虎的老大一脸络腮胡须,粗看上去仿佛一个庄稼老汉,他手中举着一把月牙铲,率先迎了上来,堪堪接住左一的倾力一刀,往后退了两步。

    左一看他身形,知道遇上了对手,面色不由凝重起来。左二见状,虽然知道对面的人不好对付,依然冲了上来,也是一刀劈出。

    太行八虎的老二跟老大乃是一对双胞胎,乍一眼看去跟老大长得一样,细看才能发现,他的眼角有一道三寸的疤痕,二人自打娘胎里出来便心意相通,此时拿着一把大刀,直接迎了上去。

    双刀相击,二人各退一步,竟是平分秋色。

    左一左二心中好不惊异。眼前的这几个人看上去其貌不扬,穿得也是破破烂烂,没想到手上的功夫竟如此了得。

    见此情形,左一与左二对视一眼,抱拳道:“各位朋友,我们兄弟左一左二,还未请教各位尊姓大名,何故为难我家小姐?”

    太行老大嘿嘿一笑道:“你这小子忒不厚道,见打我们不过,开始讲道理了。好,你要讲道理也行。”他一指左一左二身后的石雯,道,“这小妞杀了不少江湖好汉,其中有不少都是我们的好兄弟,我们一是为武林除害,二是为兄弟报仇。你有何话说?”

    左二道:“我家小姐绝不会滥杀无辜,这是有人在设计陷害。”

    太行老二指着石雯道:“设计陷害?那为什么不来陷害我们啊?梅山六君子、张华、陈老二、钱婆婆,他们哪个不是你杀的?张华跟陈老二跟我们有过命的交情,上个月还刚刚跟我们在一起喝酒,转眼就被你给杀了,这口气如论如何咽不下去。”

    石雯虽然身处险境,却依然不甘示弱,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张华确实是我杀的,这人卑鄙无耻,你们既然跟他称兄道弟,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了,说的冠冕堂皇,谁知道你们跟背后杀人的是不是一伙的。”

    太行老三长得人高马大的,却是一副女子打扮,穿得花枝招展的,与其他兄弟形成鲜明对比。他尖着嗓子,道:“好,其他人我先不论,既然你承认杀了张华,你就得死。”

    说着,一展绣着牡丹的衣袖,一双保养得极好的双手伸了出来,如疾风骤雨般朝左一左二拍打过来。太行八虎其余众人一见老三动手,纷纷抄起手中的兵刃,将石雯三人围在中间,一起动起手来。

    左一左二气势雄浑,石雯虽无法全力出手,但毕竟是江湖中年轻一辈中有数的高手,一时竟与八虎堪堪战平。只是八虎到底人数占据优势,八人并不同时与石雯他们交手,始终留有余力,时间一长,石雯三人只能乖乖就擒。

    石雯看着现场的情形,心里暗暗焦急,却是半点办法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