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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追杀王雯

    王雯亲自驾着马车慌不择路地向东狂奔,身边跟着几个杨奕挑出的精英高手。当时杨奕给王师远拨付了二十个人,眼下仅零零散散地剩下了十四个人。

    王雯认识追杀他们的那个人,段天成,摘星楼头号杀手。此人心机深沉,做事极有耐心。在庐州城内遇上后,一路穷追不舍,人少则明目张胆冲上前来,人多则暗中潜伏,伺机而动。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动手,王雯身边已经折损了六人,可段天成却是毫发无伤。

    王雯有心停下马车与他正面决斗,但段天成武艺高强,她自觉不是对手,何况她又带着王破天的尸身,更加不敢冒险,只能一路狂奔,希望能甩掉段天成。

    谁知,匆忙之间慌不择路,竟然来到一条大河之前。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河上空无一物,若仅自己一人,王雯自忖可以强行渡河,但车内还装着盛有王破天尸身的棺木,想要过河却是万难。

    王雯无奈之下只好下马,其余众人见她动作,知她心意,也纷纷下马,将马车护于身后。众人刚刚摆好队形,段天成已经到了。

    依旧一身员外服,腆着大肚子,挂着两缕长须,眯着小眼睛,笑嘻嘻的,正式摘星楼头号杀手段天成。

    王雯看着此人,眼中闪过一丝愠怒,道:“段天成,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今日穷追不舍?”

    段天成嘿嘿笑道:“无冤无仇?若你不是王家的人,我们确实无冤无仇,不过嘛……”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牙间一阵摩擦声传来,“只要是王家的人,都要死。”

    王雯一窒,她倒没想到王破军或是王师远树敌如此之多,自己也不过刚刚才知晓身世,这些仇家就寻上门来。不过她倒也不是怕事之人,何况,她既然身为王家的人,便要不能堕了王家的声名和威风。

    王雯沉吟片刻道:“好,你既与我王家有仇,即便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先杀你而后快。”最后一个字出口,手中的剑已出鞘。其余众人见王雯动手,也纷纷上前帮忙。

    段天成倒没想到王雯不但不害怕,居然还敢主动出手,心里一惊,手上却是不慢,一柄短刀在手中滴溜溜直转,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更加上内力雄厚,王雯等人一时却是无法攻破段天成的防御。

    段天成作为摘星楼的头号杀手,若论单打独斗,他未必能算得上是顶尖高手,但他身手诡异,每一次的出手都是神鬼莫测,因此最喜欢的便是以一敌多。王雯等人初时尚未感受到段天成凌厉的攻势,但时间一长,便发现了不对劲。

    跟着王雯到得河边的一共还有十四个侍从,与段天成交手不过盏茶的功夫,已倒下了两个;再交手一盏茶的时间,又倒下两个;半个时辰下来,王雯没感觉到段天成的凌厉攻势,却不知不觉之间,身边还站着的人已仅仅剩下了两个。

    王雯一瞧周围,悚然一惊,这才感觉到眼前之人的难缠和可怕。她顺势后退两步,止住攻势,道:“段天成,你到底想怎样?”

    段天成眯着小眼睛,嘿嘿笑道:“想怎样?自然是想你死。”

    王雯喘了两口气,轻声对身边两人道:“你们驾车往东,一直往杭州走,我往南引开他。”说着便又举剑向段天成刺去。

    其余两人有心帮忙,却也知道段天成武艺高强,自己非但帮不上忙,说不得还要送命当下,还不如驾车远遁,也可为王雯免除后顾之忧。二人片刻之间计议已定,对视一眼,飞跃上马车,驾车沿着河道一路向东而去。

    王雯眼见二人驾着马车离开,再与段天成缠斗片刻便虚晃一剑,往南逃去。

    段天成眼见他们兵分两路,如何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眼珠一转,他笑了两声,朝王雯喊道:“小丫头,你要是敢跑,信不信我把你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说着,竟理也不理王雯,径直跃身而起,朝马车追了过去。

    王雯一听大骇。她实在没想到,段天成心思如此歹毒,连死人都不放过。他咬定自己绝不会放任父亲的尸体不管,攻其必救,实在是比追杀她要简单得多。虽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但又不得不绕个圈子,向马车追去。

    马车刚刚前行十丈开外,段天成就追了过来。马车上两人一见,狠狠一抽马股,两匹健马吃痛,登时加快了速度,瞬间与段天成拉开了些许距离。奈何,段天成本就善于长途追杀,耐力极好,虽被拉开距离,却是依旧不依不饶,竟又渐渐追了上来。

    另一边的王雯眼见段天成与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心里焦急万分,不得已耗损真元,强行提升了速度,绕个弯拦住了段天成。

    段天成见王雯主动送上门来,心中大喜,手中短刀暴风骤雨般倾泻而下。王雯毕竟女子,较之段天成体力有限,登时被段天成划开数道伤口。

    段天成眼见王雯身边的人都已不在,仅剩下她一人,有心折辱,便放缓了手上的攻势,专挑不是要害的部位下手。数十招过后,王雯手臂、大腿、胸前、后背的衣衫均被划破,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血流不止。

    王雯出道多年,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但她心性刚毅,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说半句软话,只是一味苦苦支撑。

    段天成瞧在眼里,不禁嗤笑道:“小妞,要是你能陪大爷快活一晚,我让你死得体面点,你看如何?”

    王雯不理他,只是一味出剑。

    段天成见她不理睬,也不动怒,嘻嘻笑道:“如若不然,我先把你杀了,然后把你衣服扒了,扔到你老家门口,你看如何?”

    王雯恍若未闻,依旧不予理睬,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段天成还是不动怒,继续道:“你若再不从,我马上追上去,把你老爹的尸体大卸八块,扔到河里喂鱼,你再看如何?”

    此时,王雯再也忍不住,骂道:“你个老匹夫,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没想到如此不堪。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羞辱一具尸体算什么本事?”

    段天成笑道:“你放心,我当然会杀你,方才不过是取乐取乐而已。”说着,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招招直逼王雯要害,王雯措手不及之下,身上又添了几处伤口。

    恰逢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段天成你个狗贼,拿命来。”说音刚落,来人已到近前,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直接挡在了王雯面前,与段天成动起了手来。

    王雯本已打定主意,再接他几招便自行了断,以免落入他的手中饱受折磨,谁知半路竟杀出了救兵。心神紧张之际,她没注意来人声音,还道是王师远赶到了,仔细一看,才发觉竟是雌雄双煞。

    眼见雌雄双煞如此不要命地围攻段天成,王雯心中既惭愧又感激。她不过是在他们有一次被追杀受伤之后下了禁制才听命于她,她更是从未给过他们好脸色,却没想到此刻舍命相救的竟是他们。

    王雯趁此良机坐倒在地,一方面给自己包扎伤口,一方面调息疗伤。

    另一边,段天成眼见雌雄双煞突然杀出,也是大吃一惊,但他四周看看,见其再无帮手,便放下心来,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们也主动送上门来,那今天就送你们一起归西。”

    也不知双方有何深仇大恨,雌雄双煞招招致命,加上似乎对段天成招式知之甚深,往往能避开他的诡异刀法,多次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要害。反观段天成,虽武艺高强,但雌雄双煞配合亲密无间,他竟一时之间找不到机会,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段天成心中开始慢慢焦急起来,他生性谨慎,此次出手,就是捡的王雯落单的机会,可忽然杀出了雌雄双煞二人,而且短时间内还无法拿下,他一时之间左右为难,要是放弃此次机会,下次再要同时杀王雯和雌雄双煞不知要何年马月;要是不放弃,坚持下去,万一再有帮手到来,也许他就走不掉了。

    一时之间,段天成不由焦躁起来。

    段天成喊道:“你们两个老东西,让我先杀了这个小妞,再来跟你们大战三百回合。”说着就想撇开他们,杀向王雯。

    先不说雌雄双煞与王雯本就有一定交情,即便没有,在此情况下,同仇敌忾,雌雄双煞也万万不会放任段天成去杀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是江湖中人都懂的道理。

    朱雀煞嗤笑一声,道:“老贼,死到临头还想占便宜。雯姑娘与我们是至交好友,我们岂会上你的恶当。”

    玄武煞目露凶光,也叫道:“老东西,当年,你和你那婆娘杀害我全家,可怜我那两个孩子才两岁便死于你们之手,今天,我与你不死不休。”

    段天成道:“要说当年的事,当年王右锋多管闲事,杀了我婆娘,我今日就要杀了王家的后人,以报当年之仇。”

    朱雀煞笑道:“天大的笑话,你们为非作歹在先,竟将怨气撒到王家后人身上,简直恬不知耻。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我们夫妻就要跟你算个总账。”

    提起当年往事,段天成也被激起心中戾气,道:“好,来来,当年没把你们斩尽杀绝真是失策,今天谁也别跑。”说着,段天成发起狠来,再不顾惜自身,放弃防守,一心要杀了对方两人,身形飘忽不定,一时之间,雌雄双煞便落了下风,身上落了轻伤。

    听到这里,王雯才知道,原来雌雄双煞不是为了救她而来,看来他们本身就有仇怨;此次想必是听到了风声,找段天成寻仇来了。

    雌雄双煞当年被段天成夫妇屠灭满门后,如癫如狂,但他们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从各种途径了解、熟悉段天成的武功路数,并加以研究、破解。但段天成毕竟是杀手,出手次数极少,一旦出手便是你死我活,极少出现今日这样的缠斗场面。因此,雌雄双煞对段天成的武功只了解了一丝皮毛,一开始出其不意之下,还能避开一些攻势,时间一久,便渐渐不支。

    玄武煞和朱雀煞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决然。十余年来,他们被这仇恨折磨得心力交瘁,今日既有此良机,他们即便是死,也要拉上段天成陪葬。心意已决,雌雄双煞也换上一副不要命地打法,完全放弃防守。

    一时之间,双方出招均声势显赫,满天刀光剑影,招招见血,拳拳到肉,好不惨烈。

    王雯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她不是没有旁观过别人比武斗狠,但此刻他们三人缠斗在一起,当真是都对对方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其惨烈程度,超过王雯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