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失明
王雯搀扶着王师远，颜敏等人紧跟其后。只见王雯左闪右躲，不知怎地便拐入了一个胡同，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王雯放下王师远，在门上轻三下重三下一共敲了六下，门便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一见是王雯，立即将门大开，将众人迎了进去。
众人刚进入屋内，便有一个人前来相见，径直道：“小人于小板，见过楼主、夫人、雯姑娘。”
此时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众人都松了口气。王师远虽看不见人，头脑却依旧清晰，道：“卫县现在如何了？”
于小板道：“中午时分，林冰月带着大批少年少女闯入楼中，期间夹杂了不少武林好手。幸亏楼主提前谋划，将一众宝物迁移出了摘星楼，否则，损失极重。”
王师远追问道：“那人员伤亡如何？年十三和杨奕呢？”
于小板道：“我们未与他们正面交锋，而是化整为零，由杨主管和年老大散布在卫州各处，只等楼主一声令下，夺回摘星楼。”
王师远沉吟片刻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什么比人还重要。你告诉杨奕和年十三，让他们带着我们的人手，先潜伏在卫州附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见识了霍熙霜的厉害之后，他对华山和西门山庄又放心不下，道：“你迅速派人去华山派和西门山庄查探一下，有没有异常。另外，加大人手，重点盯着霍熙霜的一举一动。”
于小板刚想说是，下去准备，王雯忽然道：“你迅速准备四匹马，再准备些干粮，我们过会出城。”
于小板一愣，却是没有多问，立即下去准备了。
这时，王师远才有空去想，这一次与霍熙霜相遇，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段无涯和南海派三大高手，义薄云天，仗义出手，却为了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颜烈，是颜敏的亲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顽劣气人，却是实实在在的亲人；他也是为了他，失去了生命。
他忽然胡思乱想起来，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而死？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是为了给别人带来死亡和痛苦吗？
今日所受的一切苦难，他又何其无辜？
他握着颜敏的手。
颜敏看看他的眼睛，再看看躺在地上的颜烈，心中悲痛万分，泪水早已迷蒙了双眼。
李克敌更是放开了嗓门，抱着颜烈，泣如潮涌，好不哀伤。
这时，于小板忽然进来，道：“雯姑娘，马匹和干粮已经备好。”
王雯点点头，转向王师远道：“大哥，眼下你重伤在身，我们还是先出城，为你治好眼睛，再图后计。”
王师远愣道：“我这眼睛，乃是被细针刺伤，还能有救吗？”
王雯强忍住泪水，道：“不论如何，总要一试。小烈就由于小板妥善安葬，切忌要注意保密。”
此时颜敏也收拾起刚刚失去弟弟的痛苦，道：“小雯说得有道，小烈已经走了，我不能再让你出事。等你康复回来，我们再一起找霍熙霜报这个仇。”依颜敏的性子，她能主动说出报仇二字，可见她对霍熙霜的仇恨有多深了。
王师远沉吟片刻，道：“好。那我们立刻出城。”
王师远等人又安慰了一下李克敌，将他从颜烈的身上拉开，一起骑上马，掩饰了身形，顺利出得卫州城。
摘星楼势力庞大，本就有几个医术高明的神医，只不过因为忌惮霍熙霜，所以王师远提前做了安排，将各分舵的年轻高手调回卫县，又将医术高明，但武学修为欠缺的医师调出了卫县，全部隐藏至离卫县不远的聊城。这样一方面可保证他们的安全，另一方面即便需要他们，他们也能快速回到摘星楼。
这帮医师沉迷于医书、偏方，对江湖间的打打杀杀极为反感，若不是当年王破军对他们有恩，又能为他们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他们绝不会委身于摘星楼；也得亏他们的帮助，摘星楼的高手，无论在江湖上受多重的伤，只要回到摘星楼，起码都能捡回一条命。
也因此，即便林长青杀了王破军，夺去摘星楼主之位，却没有对他们另行安排，反而好言宽慰一番，依照旧例，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和关照。
王师远一行紧赶慢赶，直到第二日晚间才赶到聊城。
明月高悬，月夜下的聊城显得异常安静。
聊城城西有一处碧水山庄，乃是摘星楼的产业，眼下摘星楼的医师们便被安排在这里。
当王师远赶到碧水山庄门前时，却发现大门虚掩，他们在门外叫了几声，竟无一人应答。王师远心中涌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道：“小雯，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王雯答应一声，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一手握剑，一手推开大门。
当王雯踏进院门的一刹那，忽然之间愣住了，手心都不禁渗出了汗。
颜敏等人觉得奇怪，也纷纷往前一步，待看清了院中的情形，都不由愣住。
月色如水，将院中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尸体，鲜血流了一地，便连院中的树叶上都溅上了不少血水。
王雯仅是愣了片刻，便到尸体中寻找些什么。终于，她来到一具尸体旁，摸了摸他的鼻息，失望地叹了口气，又找了起来。过得片刻，她又找到一具尸体，在旁边停下，摸了摸他的脉搏，脸上一喜，将他扶起，双手在他后背一抵，缓缓输入真气。
颜敏初时尚不明白她的用意，待她看清那人的脸后，心中恍然。
原来，那人竟是左二。
王破天死后，左一左二便随着王雯加入了摘星楼。自王雯接手随风之后，便将他们二人也安排进了随风，地位仅次于她本人。
左一左二在摘星楼中的武学修为甚高，且对王雯忠心耿耿，做事勤勉细致，因此深得王雯信任；为了保护好这批医师，当时便是派他们二人带队，将摘星楼的十二名医师偷偷安排到聊城来，不曾想，竟还是出了意外。
过得片刻，左二悠悠醒转，恢复了稍许意识。他挣扎着睁开双眼，见面前站着王师远、颜敏等人，心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慌道：“属下见过楼主、夫人。”
王师远已得颜敏将眼前所见跟他讲述了一遍，当下问道：“发生了何事？”
左二道：“我们兄弟二人将各位医师安顿好，本准备明日一早回卫县，供楼主差遣。谁知今日傍晚时分，屠天罡竟出现在了山庄之内。”
后面的话王师远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
屠天罡是霍熙霜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怎么会知道聊城碧水山庄的所在，他又为何会来到这里，是巧合吗？
聊城碧水山庄极其隐蔽，江湖上除了他们随风，便只有西门山庄的谍风知道此地，难道是谍风透露的消息？
王师远想起，当日霍熙霜说是已经安排人前往莱州和华山，难道屠天罡得手了？
想到此处，王师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屠天罡的修为本身极高，放眼整个江湖，难逢敌手。若真是他亲自出手，西门山庄很难相抗；况且西门山庄庞大无比，内部人员复杂，或是霍熙霜提前布局，里应外合，要想拿下西门山庄却也不是难事。
只是，若是西门山庄失手了，那西门长庚和西门长恨呢？他们目前处境如何？
王雯往地上粗粗一扫，道：“不是有十二人吗？怎么少了一个？”
左二喘着粗气，道：“雯姑娘，一俟发现屠天罡，我们便安排人将能藏的都藏起来，谁知，屠天罡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好多人都被找到了。只有一个地窖，是上个月刚挖的，他没发现，有个人应该还藏在里面。”
李克敌顺着他的指示，来到另外一处院落的一个假山旁。这个地窖便藏在假山的旁边，假山靠水，周边本来青苔就多，任谁也不会刻意去查看假山旁的地面。
当李克敌刚刚掀开地窖的盖子时，里面便传来一阵叫骂声，李克敌耐着性子，道：“大夫，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你的。”
李克敌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尖细怪异，里面的人听了游移不定，道：“你是谁？”
李克敌继续道：“我叫李克敌，是王大哥的朋友。就是他让我来救你的。”
里面的人犹自不信，道：“哪个王大哥？”
李克敌继续道：“王师远大哥啊。”
这下，从地窖内钻出一个脑袋来，紧接着整个身子探了出来，竟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李克敌，便迈开腿，朝前院跑去。
李克敌愣了一下，摇摇头，便跟了过去。
地窖内那人跑到前院，一看果真是王师远到了，赶紧跑过去，抱住王师远大腿，哀嚎道：“楼主啊，你不知道啊，有个叫屠天罡的人凶神恶煞一般，可把我们害惨啦。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你可就见不到我啦。”
就在李克敌去寻他的时候，左二终于支撑不住，一口气没接上，彻底闭上了眼睛。本来王师远正自哀伤，陡然被人抱住大腿哭泣，心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仍摸索着将来人扶起，道：“你放心，既然我来了，就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那人年约五旬，一身衣服邋里邋遢，却丝毫不以为意，顺着王师远的搀扶，站了起来。忽地，他本来还装作抹眼泪的袖子忽然放了下来，紧盯着王师远的眼睛，神色也忽然之间变得正经起来，道：“楼主，你的眼睛，这是受针状物所伤？”
王师远听得一愣。他目不视物，不知眼前的人究竟何人，但听他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心中便也升起了一丝希冀。
一旁的王雯博闻强记，当初将他们安排来此处时，曾简单见过他们本人和名册，因此对他有些印象。听他主动说起王师远的眼伤，不禁也激动起来，道：“许大夫，你看我大哥这伤，还能治吗？”
王师远一听说他姓许，又想起他方才的做作，心中倒对此人有了些许印象。
此人名唤许文，加入摘星楼纯属机缘巧合。当初他被仇人追杀，一路奔逃，偶遇了王破军。王破军路见不平，便救了他一命。本来王破军就急公好义，加上也是顺手为之，便没有放在心上；谁知许文一俟遇到高人，便死皮赖脸地跟着王破军，仗着点医道，说要报恩，王破军拿他没办法，便将他留在了摘星楼。
许文此人本就胆小如鼠、好吃懒做，进了摘星楼，更是肆无忌惮，若不是瞧在他医术确实高超，常能治疗一些别人医治不了的伤势，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因此王师远一听是他，心里倒有些理解了，能在屠天罡来之前，便抢先找到一个地窖藏身的，这所有的医师里面，也就只有他有此能耐了。
许文一听王雯问起，摇摇手道：“诶，这伤我可治不了。”
王雯脸色一冷，道：“你再说一遍。”
许文素知王雯冷若冰霜，往日里行走江湖，也是百无禁忌，因此一听她语气变了，立马也换了嘴脸，道：“雯姑娘，楼主这伤势，确实有点重，我得好好看看，好好想想。”
王师远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许文的话有几分可信，便道：“小雯，你找人将这院子收拾一下，明日再将他们好生安葬。今晚我们先找个客栈吧，正好，许大夫便跟我们一起走吧。”
王雯答应一声，便拉着李克敌找人处理满院子的尸首去了。颜敏陪着王师远，还有许文一起来到城中找了家客栈，开了几间上房。
王雯放下王师远，在门上轻三下重三下一共敲了六下，门便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一见是王雯，立即将门大开，将众人迎了进去。
众人刚进入屋内，便有一个人前来相见，径直道：“小人于小板，见过楼主、夫人、雯姑娘。”
此时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众人都松了口气。王师远虽看不见人，头脑却依旧清晰，道：“卫县现在如何了？”
于小板道：“中午时分，林冰月带着大批少年少女闯入楼中，期间夹杂了不少武林好手。幸亏楼主提前谋划，将一众宝物迁移出了摘星楼，否则，损失极重。”
王师远追问道：“那人员伤亡如何？年十三和杨奕呢？”
于小板道：“我们未与他们正面交锋，而是化整为零，由杨主管和年老大散布在卫州各处，只等楼主一声令下，夺回摘星楼。”
王师远沉吟片刻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什么比人还重要。你告诉杨奕和年十三，让他们带着我们的人手，先潜伏在卫州附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见识了霍熙霜的厉害之后，他对华山和西门山庄又放心不下，道：“你迅速派人去华山派和西门山庄查探一下，有没有异常。另外，加大人手，重点盯着霍熙霜的一举一动。”
于小板刚想说是，下去准备，王雯忽然道：“你迅速准备四匹马，再准备些干粮，我们过会出城。”
于小板一愣，却是没有多问，立即下去准备了。
这时，王师远才有空去想，这一次与霍熙霜相遇，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段无涯和南海派三大高手，义薄云天，仗义出手，却为了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颜烈，是颜敏的亲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顽劣气人，却是实实在在的亲人；他也是为了他，失去了生命。
他忽然胡思乱想起来，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而死？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是为了给别人带来死亡和痛苦吗？
今日所受的一切苦难，他又何其无辜？
他握着颜敏的手。
颜敏看看他的眼睛，再看看躺在地上的颜烈，心中悲痛万分，泪水早已迷蒙了双眼。
李克敌更是放开了嗓门，抱着颜烈，泣如潮涌，好不哀伤。
这时，于小板忽然进来，道：“雯姑娘，马匹和干粮已经备好。”
王雯点点头，转向王师远道：“大哥，眼下你重伤在身，我们还是先出城，为你治好眼睛，再图后计。”
王师远愣道：“我这眼睛，乃是被细针刺伤，还能有救吗？”
王雯强忍住泪水，道：“不论如何，总要一试。小烈就由于小板妥善安葬，切忌要注意保密。”
此时颜敏也收拾起刚刚失去弟弟的痛苦，道：“小雯说得有道，小烈已经走了，我不能再让你出事。等你康复回来，我们再一起找霍熙霜报这个仇。”依颜敏的性子，她能主动说出报仇二字，可见她对霍熙霜的仇恨有多深了。
王师远沉吟片刻，道：“好。那我们立刻出城。”
王师远等人又安慰了一下李克敌，将他从颜烈的身上拉开，一起骑上马，掩饰了身形，顺利出得卫州城。
摘星楼势力庞大，本就有几个医术高明的神医，只不过因为忌惮霍熙霜，所以王师远提前做了安排，将各分舵的年轻高手调回卫县，又将医术高明，但武学修为欠缺的医师调出了卫县，全部隐藏至离卫县不远的聊城。这样一方面可保证他们的安全，另一方面即便需要他们，他们也能快速回到摘星楼。
这帮医师沉迷于医书、偏方，对江湖间的打打杀杀极为反感，若不是当年王破军对他们有恩，又能为他们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他们绝不会委身于摘星楼；也得亏他们的帮助，摘星楼的高手，无论在江湖上受多重的伤，只要回到摘星楼，起码都能捡回一条命。
也因此，即便林长青杀了王破军，夺去摘星楼主之位，却没有对他们另行安排，反而好言宽慰一番，依照旧例，给予了高度的重视和关照。
王师远一行紧赶慢赶，直到第二日晚间才赶到聊城。
明月高悬，月夜下的聊城显得异常安静。
聊城城西有一处碧水山庄，乃是摘星楼的产业，眼下摘星楼的医师们便被安排在这里。
当王师远赶到碧水山庄门前时，却发现大门虚掩，他们在门外叫了几声，竟无一人应答。王师远心中涌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道：“小雯，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王雯答应一声，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一手握剑，一手推开大门。
当王雯踏进院门的一刹那，忽然之间愣住了，手心都不禁渗出了汗。
颜敏等人觉得奇怪，也纷纷往前一步，待看清了院中的情形，都不由愣住。
月色如水，将院中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尸体，鲜血流了一地，便连院中的树叶上都溅上了不少血水。
王雯仅是愣了片刻，便到尸体中寻找些什么。终于，她来到一具尸体旁，摸了摸他的鼻息，失望地叹了口气，又找了起来。过得片刻，她又找到一具尸体，在旁边停下，摸了摸他的脉搏，脸上一喜，将他扶起，双手在他后背一抵，缓缓输入真气。
颜敏初时尚不明白她的用意，待她看清那人的脸后，心中恍然。
原来，那人竟是左二。
王破天死后，左一左二便随着王雯加入了摘星楼。自王雯接手随风之后，便将他们二人也安排进了随风，地位仅次于她本人。
左一左二在摘星楼中的武学修为甚高，且对王雯忠心耿耿，做事勤勉细致，因此深得王雯信任；为了保护好这批医师，当时便是派他们二人带队，将摘星楼的十二名医师偷偷安排到聊城来，不曾想，竟还是出了意外。
过得片刻，左二悠悠醒转，恢复了稍许意识。他挣扎着睁开双眼，见面前站着王师远、颜敏等人，心中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慌道：“属下见过楼主、夫人。”
王师远已得颜敏将眼前所见跟他讲述了一遍，当下问道：“发生了何事？”
左二道：“我们兄弟二人将各位医师安顿好，本准备明日一早回卫县，供楼主差遣。谁知今日傍晚时分，屠天罡竟出现在了山庄之内。”
后面的话王师远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
屠天罡是霍熙霜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怎么会知道聊城碧水山庄的所在，他又为何会来到这里，是巧合吗？
聊城碧水山庄极其隐蔽，江湖上除了他们随风，便只有西门山庄的谍风知道此地，难道是谍风透露的消息？
王师远想起，当日霍熙霜说是已经安排人前往莱州和华山，难道屠天罡得手了？
想到此处，王师远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屠天罡的修为本身极高，放眼整个江湖，难逢敌手。若真是他亲自出手，西门山庄很难相抗；况且西门山庄庞大无比，内部人员复杂，或是霍熙霜提前布局，里应外合，要想拿下西门山庄却也不是难事。
只是，若是西门山庄失手了，那西门长庚和西门长恨呢？他们目前处境如何？
王雯往地上粗粗一扫，道：“不是有十二人吗？怎么少了一个？”
左二喘着粗气，道：“雯姑娘，一俟发现屠天罡，我们便安排人将能藏的都藏起来，谁知，屠天罡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好多人都被找到了。只有一个地窖，是上个月刚挖的，他没发现，有个人应该还藏在里面。”
李克敌顺着他的指示，来到另外一处院落的一个假山旁。这个地窖便藏在假山的旁边，假山靠水，周边本来青苔就多，任谁也不会刻意去查看假山旁的地面。
当李克敌刚刚掀开地窖的盖子时，里面便传来一阵叫骂声，李克敌耐着性子，道：“大夫，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你的。”
李克敌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尖细怪异，里面的人听了游移不定，道：“你是谁？”
李克敌继续道：“我叫李克敌，是王大哥的朋友。就是他让我来救你的。”
里面的人犹自不信，道：“哪个王大哥？”
李克敌继续道：“王师远大哥啊。”
这下，从地窖内钻出一个脑袋来，紧接着整个身子探了出来，竟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李克敌，便迈开腿，朝前院跑去。
李克敌愣了一下，摇摇头，便跟了过去。
地窖内那人跑到前院，一看果真是王师远到了，赶紧跑过去，抱住王师远大腿，哀嚎道：“楼主啊，你不知道啊，有个叫屠天罡的人凶神恶煞一般，可把我们害惨啦。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你可就见不到我啦。”
就在李克敌去寻他的时候，左二终于支撑不住，一口气没接上，彻底闭上了眼睛。本来王师远正自哀伤，陡然被人抱住大腿哭泣，心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仍摸索着将来人扶起，道：“你放心，既然我来了，就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那人年约五旬，一身衣服邋里邋遢，却丝毫不以为意，顺着王师远的搀扶，站了起来。忽地，他本来还装作抹眼泪的袖子忽然放了下来，紧盯着王师远的眼睛，神色也忽然之间变得正经起来，道：“楼主，你的眼睛，这是受针状物所伤？”
王师远听得一愣。他目不视物，不知眼前的人究竟何人，但听他一眼便能看出端倪，心中便也升起了一丝希冀。
一旁的王雯博闻强记，当初将他们安排来此处时，曾简单见过他们本人和名册，因此对他有些印象。听他主动说起王师远的眼伤，不禁也激动起来，道：“许大夫，你看我大哥这伤，还能治吗？”
王师远一听说他姓许，又想起他方才的做作，心中倒对此人有了些许印象。
此人名唤许文，加入摘星楼纯属机缘巧合。当初他被仇人追杀，一路奔逃，偶遇了王破军。王破军路见不平，便救了他一命。本来王破军就急公好义，加上也是顺手为之，便没有放在心上；谁知许文一俟遇到高人，便死皮赖脸地跟着王破军，仗着点医道，说要报恩，王破军拿他没办法，便将他留在了摘星楼。
许文此人本就胆小如鼠、好吃懒做，进了摘星楼，更是肆无忌惮，若不是瞧在他医术确实高超，常能治疗一些别人医治不了的伤势，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因此王师远一听是他，心里倒有些理解了，能在屠天罡来之前，便抢先找到一个地窖藏身的，这所有的医师里面，也就只有他有此能耐了。
许文一听王雯问起，摇摇手道：“诶，这伤我可治不了。”
王雯脸色一冷，道：“你再说一遍。”
许文素知王雯冷若冰霜，往日里行走江湖，也是百无禁忌，因此一听她语气变了，立马也换了嘴脸，道：“雯姑娘，楼主这伤势，确实有点重，我得好好看看，好好想想。”
王师远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许文的话有几分可信，便道：“小雯，你找人将这院子收拾一下，明日再将他们好生安葬。今晚我们先找个客栈吧，正好，许大夫便跟我们一起走吧。”
王雯答应一声，便拉着李克敌找人处理满院子的尸首去了。颜敏陪着王师远，还有许文一起来到城中找了家客栈，开了几间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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