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歉疚·交锋
“也许是我的问题，竟然觉得现在的日子太过枯燥无趣，了无生机。”笔在书页上写字，“沙沙”的声音格外清晰。
烛火摇曳下，坐在书案前的素衣女子裹紧了肩头的披风:“自沧冰将军——父君，还有珩遇凄惶带领净世军队与镇西的军队一同出征已有半年有余，可是一点消息都没传到我这边。”
冥旭看着她落笔，拍了拍翅膀；怀炡则抱着她和浛渊早年用于联络的海螺，坐在她的镇纸上——下面是净世阵等阵法厚厚的手稿。
“由于哥哥因为神力未完全净化，临渊需要修养以留下后裔——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想让过度的想念蹉跎我的时间，便又带着炡炡和旭儿一起回到了我们亲手筑成的瞭望塔。我抬眼看向窗外，恍然间又回到了那些日子——哥哥在凤凰火中留下并照顾后裔，临渊还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保护那些于他有恩的人——只有我最悠闲。”
“我突然好想念我的女儿，那个喜欢粘着我的小家伙。她年幼时最喜欢拍着翅膀来我的背上，仰躺着透过枝叶的缝隙看那一望无际的天穹。我自认对不起她，我的死，让她过早地接手这责任——她的皇兄都还只是一位储君。”
“神力精纯了很多，差不多恢复到原来水平了。”擎辉收回光芒，从他对面来到他肩头，“怀慕，必要准备出去了吗？”
“趁她与我都还自由，我想和她一起，我想再和她一起生活——就像她小时候那样。我不否认我后悔，但也不否认凩儿因为这些——她大放异彩。”他矛盾地自言自语，“我想，我出去找机会去见见瞳儿还有曦儿，好久没见他们了。”
“那就明日出去吗？我也想去看看那片我从来没去过的领土。”擎辉兴奋地抬起爪子，少见地讨好般地挠了挠他。“当然一起去，我们可是没有任务的！”雲初笑了，他看向跗骨，“跗骨，你呢？”
“我也去看看，看看我的小主人焚洙过得怎么样。”他飞来，金红的小团子在他怀中蹭了蹭。“那我们就明日出去。”他笑了笑。
瞭望塔星光明亮，日光刚来到此地时，扶桑已经日光灿烂。
巨大的阴影将阳光拒之窗外，连温柔的日光都不允许。擎辉看着化作原身的雲初收拢翅膀，又看了看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小窗，默了默:“真是小气啊，怀慕。”
祗焰也落了下来，啄了啄自己的羽毛，轻声打趣他:“恐怕烛憩一辈子的大方都在允许小姐嫁给浛渊上了——哎！”
巨大的羽翼在他背上扇了一下，雲初故作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蹲坐下来，看向西边——几个月之前，他们的军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离开。
“是天还没亮吗？”焓凩张开眼的第一秒就被漆黑的内室吓住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冥旭探过脑袋，摇了摇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唯一的窗口被挡住了，好安静，啾。”
焓凩蹙起了好看的眉：唯一的窗口被挡住？“又是哪个淘气的家伙化作原身了吧？让我猜猜，那么大个儿的会是谁。”她的嘴角弯起，笑容里满是灵动和狡黠。“那么大个儿的原身，会不会是瞳儿？”怀炡揉了揉浅红的眼睛，试问。
“是哪个大孩子吧。”焓凩拢了头发，走到门口，心里默数三声，然后悄悄地推开了门——外面阳光正好，秋高气爽。
焓凩回首，轻声:“你俩轻声，我要逗逗他。”
雲初安心地小睡着，犹如火烧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擎辉和祗焰都在他的背上安眠，等着屋子的主人忍不下去了跑出来。
阳光突然被遮挡，擎辉惊讶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另一只凤凰，她拍着羽翼悬在空中。他刚想出声，就被她扇动的羽翼糊了一脸——焓凩用力振羽，拍在了自己哥哥的背上，声音清脆，满是淘气：“哥哥！”
浑身的羽毛都炸开了，雲初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妹妹可以悄无声息地出来：“凩儿？”焓凩收拢羽翼，看着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子，然后凑了上去：“到底是谁吓唬谁呀？”雲初看着自己妹妹的笑容，轻轻用自己的喙碰了碰她的：“你吓唬我，凩儿还没长大？”“什么呀？明明就是你要吓唬我在先！”她不服气地在光芒中化作人身，扑进了他的怀抱，“哥哥神力恢复了？”
“嗯，便出来陪你一起等时间溜去。”他回笼手臂，将她抱在怀中，“自你出嫁后，我们就，基本上没有这样独处的时间了。”焓凩垂眸，有些自责，她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哥哥，后悔么？没有多留我在身边。”焓凩小声地问他，因为她的离开未能更多地陪在从出生就陪在身边的至亲身边，她一直满是愧疚，何况自己的侄子也因为自己的女儿而被迫离开他。
“凩儿，我不希望你多想。”雲初艰难地扯动了嘴角，“我能毫不掩饰地和你说，我很高兴，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焓凩抬眸看去，只见自己兄长温柔的面容，他虽然笑着，却没由来的令她难过:“哥哥，是不是还有掩饰的想说？”
“确实，我挺后悔，让你那么早离开我。你知道的，我来净世，不像你，我没有认识的人，除了你。嘉蓝他们都在净世，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于我而言。我其实生出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你明白吗？之前瞳儿还在我身边，现在他们两兄妹都已经飞出去了，我也就可以回到宁静——但我又无所适从，这里不是我熟悉的地方。”
焓凩看着他，目露哀伤，却一言不发。雲初垂眸看着她，黑色的双眸温柔又哀伤:“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愿意你受到任何伤害，即使我身陨。”“哥哥，不要随意谈生死。”她轻声。“好。”他垂首，在她额上吻了吻，“我想去看看瞳儿，你呢？”
“自然是要了！我那么大个女儿放在那边我可不放心！”焓凩笑了，眉眼弯弯，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对自己的兄长如此愧疚。
“那，走吧。”雲初摸了摸他的头，一如往常。祗焰和后来飞出来的冥旭互相看了看，同时张开羽翼——“不必，凩儿，来我这边。”雲初抬手将焓凩打横抱起，轻轻一跃落在了祗焰背上。“啾？好吧。”冥旭作罢，化作神兽来到她的怀中，和怀炡抢位置。擎辉则坐在他的肩头，和他一起看向前面的旅途。
“哥哥，我们在那儿要住多久？”焓凩小心翼翼地问他。“不知道，大概一旬吧。”雲初笑了笑，“瞳儿是一定不会嫌我们呆得太久。”“之前在哥哥还没出来的时候，净世闹出了几件事，穹他们上报给我的。”焓凩一拍脑袋，求助般地看向他。
“何事？”雲初凝眉，看向她，“连你都处理不好。”“不是已经和深瑕开放通商五个月了么？起初还相安无事，但是后来就有说净世和深瑕的商人经常起冲突，言语上的，肢体上的都有。他还说吟翂他们已经快被这种事件弄得习以为常了。也不知道瞳儿那边怎么样。”
“两国积怨已久，虽然之前和平协议的支持远多于反对者，但是真正支持的又有几个呢？说不准的。毕竟别说他们，连我一开始都觉不可思议，若不是为了曦儿我也不会同意。”
“闵默，这是我这个月收到的第一百起冲突事件了。”大殿里，晢瞳端正地坐着，语气里满是无奈，“而且大多是深瑕的先动手。”
北冥漠泽默默无语，司马安晴伸手拿过了放在案几上的报告，看了起来。
“我在此就是为了保护我净世商人的合法利益。但是我看这个情况下，别说是通商，恐怕净世内部很快就会因为协约之事而挑起争端。”她抱着手臂，语气不善，“我身为焚洙帝君，虽有参与帝君会议之权，但是否决权不在我手上。如果帝君会议因为这件事召开并投票表决说废止协约，那恐怕，未来两国关系的走向就不是你我能够说了算的。”
“焚洙之意我已经明白，此事我将责成丞相和刑部去处理，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北冥漠泽起身，慎重。
“既然焚洙帝君已经向深瑕提出了条件，那么我也想问焚洙帝君一个问题——净世那边，深瑕商人的合法利益可有保障？”司马安晴浏览完了所有的文字，便抬眸看向対座的人，“我虽然人不在净世，但是办事处的人是我年纪最大的弟弟，他办事公正可靠。他前些日子与我说，净世也有很多这样的事发生。我希望焚洙帝君能够就此事给我深瑕一个交代。”
晢瞳先是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净世也会有这种事发生，同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和公事公办地与自己说话；随后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会传信回去的。还有其他的什么事吗？”“没有了。”安晴看了看身边闭眸不语的爱人，摇摇头。“那我便回去了。”她不敢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我以为吾爱不会与她公事公办。”北冥漠泽睁开了双眼，侧首看向他身边的爱人。“她会为她的国度谋利，我亦然。她会施压，难道我就不可么？”安晴看向他深蓝色的眼睛，“我说过，我是深瑕的人。她既然已经唤你‘闵默’就代表她是净世，那么我和她谈话就要代表深瑕——深瑕和净世可是刚刚进入和平的两国。”
“是我多虑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吾爱，累么，端着架子？”“我的职责，谈不上累不累。”她垂眸，掩盖下自己的失落。他摇摇头：“走吧，我们回崖石宫。”
失魂落魄地回到净世的使馆，她抬眸看向那个有她皇兄亲手写下的落款“修粲焚洙”的牌匾，忽然就泪意上涌。
没由来的，她就是眼眶泛酸。
大门缓缓打开，百里重玖就在那边。她兴奋地冲她招手，却发现对面的人完全不理她，不由得心急地跑过来，将她抱进怀中：“这是怎么了？怎么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授衣，授衣，我好像，找不到我的安冉姑姑了。”她也缓缓抱住了她，声音沙哑，茫然无措。
“外交事务上哪里来的私情？小家伙，瞳儿，没事的，你安冉姑姑可是好端端地在着呢。”她牵着她的手把他往里带，“看看谁来了？”
“谁来了？”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反应迟钝地问她。
“阿瞳。”温柔的声音传来，一样温柔的光芒从内室飞来，环绕着她，“碰见什么事了？”“皇兄！”她立刻抬眸，微笑就着委屈的泪水绽开。她跑了过去，正好扑进站起来迎她的晢曦怀中。她像年幼时那样在他怀中挨挨蹭蹭了一会儿，才仰头看向他——晢曦宠爱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喜悦地细碎的光芒。他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父君姑姑已经在路上了，晚上就会到。”
烛火摇曳下，坐在书案前的素衣女子裹紧了肩头的披风:“自沧冰将军——父君，还有珩遇凄惶带领净世军队与镇西的军队一同出征已有半年有余，可是一点消息都没传到我这边。”
冥旭看着她落笔，拍了拍翅膀；怀炡则抱着她和浛渊早年用于联络的海螺，坐在她的镇纸上——下面是净世阵等阵法厚厚的手稿。
“由于哥哥因为神力未完全净化，临渊需要修养以留下后裔——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想让过度的想念蹉跎我的时间，便又带着炡炡和旭儿一起回到了我们亲手筑成的瞭望塔。我抬眼看向窗外，恍然间又回到了那些日子——哥哥在凤凰火中留下并照顾后裔，临渊还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保护那些于他有恩的人——只有我最悠闲。”
“我突然好想念我的女儿，那个喜欢粘着我的小家伙。她年幼时最喜欢拍着翅膀来我的背上，仰躺着透过枝叶的缝隙看那一望无际的天穹。我自认对不起她，我的死，让她过早地接手这责任——她的皇兄都还只是一位储君。”
“神力精纯了很多，差不多恢复到原来水平了。”擎辉收回光芒，从他对面来到他肩头，“怀慕，必要准备出去了吗？”
“趁她与我都还自由，我想和她一起，我想再和她一起生活——就像她小时候那样。我不否认我后悔，但也不否认凩儿因为这些——她大放异彩。”他矛盾地自言自语，“我想，我出去找机会去见见瞳儿还有曦儿，好久没见他们了。”
“那就明日出去吗？我也想去看看那片我从来没去过的领土。”擎辉兴奋地抬起爪子，少见地讨好般地挠了挠他。“当然一起去，我们可是没有任务的！”雲初笑了，他看向跗骨，“跗骨，你呢？”
“我也去看看，看看我的小主人焚洙过得怎么样。”他飞来，金红的小团子在他怀中蹭了蹭。“那我们就明日出去。”他笑了笑。
瞭望塔星光明亮，日光刚来到此地时，扶桑已经日光灿烂。
巨大的阴影将阳光拒之窗外，连温柔的日光都不允许。擎辉看着化作原身的雲初收拢翅膀，又看了看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小窗，默了默:“真是小气啊，怀慕。”
祗焰也落了下来，啄了啄自己的羽毛，轻声打趣他:“恐怕烛憩一辈子的大方都在允许小姐嫁给浛渊上了——哎！”
巨大的羽翼在他背上扇了一下，雲初故作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蹲坐下来，看向西边——几个月之前，他们的军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离开。
“是天还没亮吗？”焓凩张开眼的第一秒就被漆黑的内室吓住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冥旭探过脑袋，摇了摇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唯一的窗口被挡住了，好安静，啾。”
焓凩蹙起了好看的眉：唯一的窗口被挡住？“又是哪个淘气的家伙化作原身了吧？让我猜猜，那么大个儿的会是谁。”她的嘴角弯起，笑容里满是灵动和狡黠。“那么大个儿的原身，会不会是瞳儿？”怀炡揉了揉浅红的眼睛，试问。
“是哪个大孩子吧。”焓凩拢了头发，走到门口，心里默数三声，然后悄悄地推开了门——外面阳光正好，秋高气爽。
焓凩回首，轻声:“你俩轻声，我要逗逗他。”
雲初安心地小睡着，犹如火烧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擎辉和祗焰都在他的背上安眠，等着屋子的主人忍不下去了跑出来。
阳光突然被遮挡，擎辉惊讶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另一只凤凰，她拍着羽翼悬在空中。他刚想出声，就被她扇动的羽翼糊了一脸——焓凩用力振羽，拍在了自己哥哥的背上，声音清脆，满是淘气：“哥哥！”
浑身的羽毛都炸开了，雲初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妹妹可以悄无声息地出来：“凩儿？”焓凩收拢羽翼，看着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子，然后凑了上去：“到底是谁吓唬谁呀？”雲初看着自己妹妹的笑容，轻轻用自己的喙碰了碰她的：“你吓唬我，凩儿还没长大？”“什么呀？明明就是你要吓唬我在先！”她不服气地在光芒中化作人身，扑进了他的怀抱，“哥哥神力恢复了？”
“嗯，便出来陪你一起等时间溜去。”他回笼手臂，将她抱在怀中，“自你出嫁后，我们就，基本上没有这样独处的时间了。”焓凩垂眸，有些自责，她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哥哥，后悔么？没有多留我在身边。”焓凩小声地问他，因为她的离开未能更多地陪在从出生就陪在身边的至亲身边，她一直满是愧疚，何况自己的侄子也因为自己的女儿而被迫离开他。
“凩儿，我不希望你多想。”雲初艰难地扯动了嘴角，“我能毫不掩饰地和你说，我很高兴，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焓凩抬眸看去，只见自己兄长温柔的面容，他虽然笑着，却没由来的令她难过:“哥哥，是不是还有掩饰的想说？”
“确实，我挺后悔，让你那么早离开我。你知道的，我来净世，不像你，我没有认识的人，除了你。嘉蓝他们都在净世，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于我而言。我其实生出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你明白吗？之前瞳儿还在我身边，现在他们两兄妹都已经飞出去了，我也就可以回到宁静——但我又无所适从，这里不是我熟悉的地方。”
焓凩看着他，目露哀伤，却一言不发。雲初垂眸看着她，黑色的双眸温柔又哀伤:“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愿意你受到任何伤害，即使我身陨。”“哥哥，不要随意谈生死。”她轻声。“好。”他垂首，在她额上吻了吻，“我想去看看瞳儿，你呢？”
“自然是要了！我那么大个女儿放在那边我可不放心！”焓凩笑了，眉眼弯弯，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对自己的兄长如此愧疚。
“那，走吧。”雲初摸了摸他的头，一如往常。祗焰和后来飞出来的冥旭互相看了看，同时张开羽翼——“不必，凩儿，来我这边。”雲初抬手将焓凩打横抱起，轻轻一跃落在了祗焰背上。“啾？好吧。”冥旭作罢，化作神兽来到她的怀中，和怀炡抢位置。擎辉则坐在他的肩头，和他一起看向前面的旅途。
“哥哥，我们在那儿要住多久？”焓凩小心翼翼地问他。“不知道，大概一旬吧。”雲初笑了笑，“瞳儿是一定不会嫌我们呆得太久。”“之前在哥哥还没出来的时候，净世闹出了几件事，穹他们上报给我的。”焓凩一拍脑袋，求助般地看向他。
“何事？”雲初凝眉，看向她，“连你都处理不好。”“不是已经和深瑕开放通商五个月了么？起初还相安无事，但是后来就有说净世和深瑕的商人经常起冲突，言语上的，肢体上的都有。他还说吟翂他们已经快被这种事件弄得习以为常了。也不知道瞳儿那边怎么样。”
“两国积怨已久，虽然之前和平协议的支持远多于反对者，但是真正支持的又有几个呢？说不准的。毕竟别说他们，连我一开始都觉不可思议，若不是为了曦儿我也不会同意。”
“闵默，这是我这个月收到的第一百起冲突事件了。”大殿里，晢瞳端正地坐着，语气里满是无奈，“而且大多是深瑕的先动手。”
北冥漠泽默默无语，司马安晴伸手拿过了放在案几上的报告，看了起来。
“我在此就是为了保护我净世商人的合法利益。但是我看这个情况下，别说是通商，恐怕净世内部很快就会因为协约之事而挑起争端。”她抱着手臂，语气不善，“我身为焚洙帝君，虽有参与帝君会议之权，但是否决权不在我手上。如果帝君会议因为这件事召开并投票表决说废止协约，那恐怕，未来两国关系的走向就不是你我能够说了算的。”
“焚洙之意我已经明白，此事我将责成丞相和刑部去处理，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北冥漠泽起身，慎重。
“既然焚洙帝君已经向深瑕提出了条件，那么我也想问焚洙帝君一个问题——净世那边，深瑕商人的合法利益可有保障？”司马安晴浏览完了所有的文字，便抬眸看向対座的人，“我虽然人不在净世，但是办事处的人是我年纪最大的弟弟，他办事公正可靠。他前些日子与我说，净世也有很多这样的事发生。我希望焚洙帝君能够就此事给我深瑕一个交代。”
晢瞳先是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净世也会有这种事发生，同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和公事公办地与自己说话；随后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了，会传信回去的。还有其他的什么事吗？”“没有了。”安晴看了看身边闭眸不语的爱人，摇摇头。“那我便回去了。”她不敢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我以为吾爱不会与她公事公办。”北冥漠泽睁开了双眼，侧首看向他身边的爱人。“她会为她的国度谋利，我亦然。她会施压，难道我就不可么？”安晴看向他深蓝色的眼睛，“我说过，我是深瑕的人。她既然已经唤你‘闵默’就代表她是净世，那么我和她谈话就要代表深瑕——深瑕和净世可是刚刚进入和平的两国。”
“是我多虑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吾爱，累么，端着架子？”“我的职责，谈不上累不累。”她垂眸，掩盖下自己的失落。他摇摇头：“走吧，我们回崖石宫。”
失魂落魄地回到净世的使馆，她抬眸看向那个有她皇兄亲手写下的落款“修粲焚洙”的牌匾，忽然就泪意上涌。
没由来的，她就是眼眶泛酸。
大门缓缓打开，百里重玖就在那边。她兴奋地冲她招手，却发现对面的人完全不理她，不由得心急地跑过来，将她抱进怀中：“这是怎么了？怎么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授衣，授衣，我好像，找不到我的安冉姑姑了。”她也缓缓抱住了她，声音沙哑，茫然无措。
“外交事务上哪里来的私情？小家伙，瞳儿，没事的，你安冉姑姑可是好端端地在着呢。”她牵着她的手把他往里带，“看看谁来了？”
“谁来了？”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反应迟钝地问她。
“阿瞳。”温柔的声音传来，一样温柔的光芒从内室飞来，环绕着她，“碰见什么事了？”“皇兄！”她立刻抬眸，微笑就着委屈的泪水绽开。她跑了过去，正好扑进站起来迎她的晢曦怀中。她像年幼时那样在他怀中挨挨蹭蹭了一会儿，才仰头看向他——晢曦宠爱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喜悦地细碎的光芒。他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父君姑姑已经在路上了，晚上就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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