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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梦沧浪番外

    “什么,父君失踪了?”莫凌风匆匆赶回营帐,听到的就是自己母亲惊慌的声音。“父君是一个人带兵的,消息也是剩余的士兵带回来的。”归惶掀开帷帐,神色沉着,“据他们说,手法不似我们熟知。风儿,收拾一下,我和你一起前往父君的战场。”“阿姐不行,阿姐不能涉险。这里的事交由我和月沉他们,你不要参与。”莫凌风拒绝了她的帮助,他放下长枪,跑到她跟前,“阿姐,你想想,你身边的是净世的帝君——也是他们无法撼动的存在,你一去,姐夫就会不安,你们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不可以的。”

    “难道还要我失去你的音信么?我不允许。”归惶伸手揉了揉比她还高的人的发,“我知道风儿担心我和阿珩,但是,既然能让他们忌惮,就说明他们能够伤到我们的可能很小。”“阿姐!”莫凌风气急,他摇摇头,然后回头,高声呼唤,“月沉!你手上有任务么?”

    “没有,怎么了?”姜月叆走来,身后是楚朔诗、楚朔棪两兄弟,“莫大将军失踪之事我们已经知道了,那边正在商议。不如同去。”尉迟洌和上官娴一起走来,满是焦急。

    “尉迟夫人先别着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白念俟看着被自己爱人和归惶一起搀着走来的人,笨拙地安慰她。“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你们有什么头绪?”她握紧了手中被眼泪濡湿了大半的帕子,急切地看向他。

    临寒看向一边坐着的白衣男子,低声:“我随他们去,你在这里。我和你分析过,他们需要分走我们的注意力好让他们有机可趁,我之前在这里生活过,总归比你熟一些,劝住你的帝后,不要感情用事。”“我明白。”珩遇颔首,“我——怎么了?”

    方才还低声叮嘱他的人突然捂住了心口,面色惨白!

    归惶看去——只见他冷汗涔涔,捂在心口的手用力到关节泛白。

    “净世异变,我回去一趟。珩遇,记着我和你的分析,千万小心,我教过你如何使用沧龙的信物。”他匆匆起身之前,依旧低声道,“你不能出事。”“临寒殿先回去,这边交由我。”他颔首,不由感觉到一些暖意——除了自己早已作古的父君,再没有人像他这样对自己好了。

    “归惶,冷静一些,净世现在并不强大,你的父君不会有事。”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话,临寒便匆匆离开,伴随着嘶哑的龙啸向西飞去。

    “净世异变,夙慧,我陪你去一趟,他们的目标不可能是莫大将军。”珩遇也已经坐不住,净世出事,为什么焓凩还有雲初没有消息通知?“可他们的目标是姐夫呀!不可以的!”莫凌风挡在门口,毫无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难道你要因为我,牺牲你的父亲?”珩遇面不改色。“自然不是,姐夫,你继承帝君之位那么久,难道会看不破他们的意思吗?”莫凌风觉得不可置信。

    “我自然知晓,凌风,你那么不信任我的么?”珩遇伸手搭在他阻拦的手上,无奈地叹了一声,“必须快一点,如果……”净世异动,那么我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不必多言,风儿,随我和你姐夫去,你们且在此等候。”归惶快刀斩乱麻,一手牵了弟弟一手拉着自己的夫君向外走去,“僵持着只会浪费时间!”尉迟洌动了动嘴唇,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他们三人就已经出去了。

    “尉迟夫人还是在此等候吧。祈瑆的实力虽然不能与昀樨他们相比,但是总归比我们强上许多。”楚朔棪摇摇头。“嘉蓝此次倒是如此清楚……祈瑆,真的很爱护他的妻子。”姜月叆抱臂坐下,挨着楚朔棪。

    “哥哥,瞳儿,交予我你们的神力!”凄厉的凤鸣回荡着,凤威还在加重——焓凩引动着四海八荒阵与凤皇阵,呼唤他们。

    雲初和晢瞳遥遥对视,颔首之后,化作凤凰身环绕着她。

    她本就一袭水红的华服,璀璨的凤凰花盛开在身下,金色的光芒明明跃动,火焰阵阵排开,向外跃去,就如火色的海豚一次次跃出黄昏时分粼粼的海面那般。稍显低沉与清丽稚嫩的凤鸣声响彻天地,雲初和晢瞳都长鸣着,将他们己身所有的凤威都交于焓凩。

    凤凰羽霍然展开,火焰冲天:“四海八荒,天地相和;凤皇降世,莫敢相违!以我凤凰族之名——四海八荒!以我苍峒之主,火焰凤族昀樨帝君之名——凤皇阵!”强大的气浪阵阵排开,排山倒海冲向四方石壁。

    神力被源源不断地抽空,不断地灌注进两个大阵——纵使是已经伤愈,这巨大的消耗也令她极为痛苦——就像是有人缓缓抽动着她的筋脉,妄图将这些筋脉抽出她的身躯。寒意也迅速蔓延,令她动作僵硬。

    “苍梧殿下,安息。”她向云海,缓行古礼,身姿优雅,神色肃穆,“凤凰族与净世,将见微光。”一股强大的神力从崖壁间弥漫,然后猛然冲出,化作红得浓艳凄凉的光芒飞出岩壁,直直冲向阵法中心的焓凩!

    岩壁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它们缓缓向后退去,细碎的岩沙纷纷而落。璀璨的日光洒落,追逐着岩壁投下的阴影——深瑕在几个椿楸之后再度见到了完整的天空。

    北冥漠泽手持权杖,挽着爱人的手臂,仰望着广阔的天空,不由露出了笑容。

    “苍梧殿下,您若是恨我们的所为,便惩罚我。”她维持着古礼,一动不动。

    由岩壁中溢出的光芒凝聚而成赤色凤凰飞到她身边,拍着翅膀落在了她的肩头,蹭了蹭她的面颊,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声,然后在散出一部分火焰后完全散作火焰融入她的躯体,暖洋洋的火焰在她的躯体里、沿着血管蔓延全身,驱赶寒意,稳固血肉,治愈着久久未愈的旧伤。

    晢瞳好奇地看着拍着翅膀来到肩头的光点,伸手戳了戳它。动人心魄的光点飞到眼前,在她虔诚闭眸的一瞬间融入了她的眉心,留下凤尾翎这华丽的花钿。

    神力消散,岩层再度稳定,雲初有碧竹叶载着来到自己妹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面庞,心疼地将她搂进了怀中。晢瞳也飞了过来,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雲初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轻声:“此番已过一月,我和你娘亲是时候该回去了。贸易之事你不必愁,我们会替你处理好。继续守在这里,你自己小心。不要担心净世,我和你娘亲也不是任他们施为的。”

    “我知道了,舅舅,娘亲,那,我不送了。你们保护好自己!”她咬了咬下唇,为难地说出了送别。“你忙自己的去,我和你舅舅还有好多事。”焓凩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去吧,不辱使命。”“嗯,不辱使命。”晢瞳在目送他们飞远之后,才落到地面,看向走来的一众皇室。

    长风拂过面颊,焓凩惬意地窝在他的怀抱,伸手悄悄捉了一把他的发,开始编辫子。雲初小心垂眸,看着妹妹专心致志地辫自己的发,便没去打扰她。“哥哥,之前瞳儿问我除了麻花辫还有什么辫子可以辫。”焓凩突然开口,神色是难以言说的专注。“所以你拿我的头发来试验?”他无奈笑了笑,伸手将背后的发拨了过来,“你要不研究一下?我方才叮嘱祗焰慢点飞了。”

    祗焰闻言喜悦地叫了一声,平稳地飞着。

    “好诶!”焓凩也毫不客气,编完了一根便向另外的发捞去。

    “我记得前些日子曦儿窝在我这边和我抱怨瞳儿更加喜欢抱着他,还总是喜欢给他编发——只是给重玖他们看了。”雲初回忆着,不由轻笑出声,“大抵是学了凩儿。”“他不是什么也没说任瞳儿施为么?”焓凩笑着,狡黠又灵动。

    雲初蹭了蹭她,然后抬眸看向天穹,敛下了笑意,肃穆起来——他收到了珩遇的求援。

    环着她的手臂突然收紧了些,她抬眸去看:“哥哥,发生了什么?”“珩遇受伤,让我去替他。”他摇摇头,伸手将窝在怀中没个正型的小妹妹扶起,“真遗憾,本来想带着你再回扶桑安居几日的。”“哥哥且自去,我在净世等你回来。”焓凩依依不舍地蹭了蹭他的下颚,然后轻轻一跃来到了冥旭的背上。

    雲初和焓凩对视了一会儿——对面的女子长发随风扬起,面容苍白,薄唇浅淡,衣衫猎猎,华服似火,他的妹妹,早年出嫁、身负重任的妹妹——他终是点了点头,祗焰向东飞去,再无犹豫。

    冥旭落在木枝上,啄了啄羽毛,看向背上的女子。“此番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她低落垂眸,神色哀伤落寞,伸手抚了抚他的羽毛,“回去吧,回瞭望塔。”

    水下波涛汹涌,正在百里重锦、百里重川还有星筝、陟彼、纹贝将要支持不住的时候,苍茫龙吟自不远处传来,极寒之息掠去,所经之处一片霜白:“辛苦你们,剩下的交由我来吧。”一路疾行而来的巨大沧龙化作人身落在凝川境门口,回首冲他们一笑,“保守住秘密,别让昀樨知道。”百里重锦颔首,百里重川则感受凝川境开启又迅速闭合那一瞬透露出来的壮阔之息。

    “我们先去安定百姓,之前可真是地动山摇。”华贝摇摇头,“房舍都倒塌许多。”“这份神力,若是沦为他用,净世百川下,恐怕不保。”陟彼捻着胡须,沉吟,“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也不知临寒殿有什么办法。”

    里面远比外面更危险——激流四处冲撞,冰花盛开在每一处,冰凌肆意生长。

    “渊儿。”临寒每一步都慎重,越是靠近他休息的地方,越是紧张担忧,“渊儿?为父在了。”里面压抑许久的人刚想回应他,一声痛苦的呻吟便冲出齿关。巨大有力的龙尾一遍遍拍在内壁上,宫殿都呻吟。临寒化作原身——比浛渊更巨大的青黑色沧龙。

    他冲进屋子,抬起爪子就落下层层守护封闭了居室,然后才看向自己孩子——是俯视。

    底下的沧龙将自己盘起,四只爪子附近的冰面深深浅浅全是抓痕,尾巴附近的内壁都有凹陷,龙威还在不断地冲向屏障,妄图冲出凝川境。

    “父君……”声音、气息都非常微弱,他甚至连看向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冰面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父君。”“为父在。”他落在他跟前,以额相触,然后在光芒中与他一同化作人形,在他不稳之前就已经揽着他靠着自己。

    “休息一会儿吧,极寒之心与忆沐在,君芷不会有事,你随为父一同休息。”他一只手拢住他,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安心休息。”浛渊靠着他,不住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着,冷汗不断滑落,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临寒将他安置在床榻厚厚的被褥上,然后也躺下,将他拢入了怀抱:“为父在了,渊儿不必忍着。”浛渊靠着他,挫败和绝望还有不甘齐齐涌上心头,眼泪就这么流下,他费尽力气抱住了他,依赖地靠着他,一言不发地流泪。临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都会过去的,你不要怕。”临寒释放了自己温和的龙息,他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在怀中睡去,凝眉,倦累又忧虑。

    “怎么会,那么多事都凑到一起?”

    雲初落在他不远处。

    巨大的白泽跪在地上,恢弘丰满的双翼上鲜血不断渗出,珩遇整一只都在不住地颤抖。他拍了拍翅膀,温柔的光芒带着净世的纯净冲去,柔柔地抚着他。

    珩遇松开了紧皱的眉头,舒服地喟叹一声,紧接着又因为疼痛皱起了眉。“伤还没愈合,就不要逞强了。”他飞到他身边,无奈摇头,“什么都先别说,把伤愈好,再说不迟。”珩遇听话地闭了嘴,没再多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他缓缓起身,再一次展开羽翼——湛蓝到雪白的羽翼上还有不少暗红,四肢上也有不少伤痕。“怎么回事?”雲初拍了拍翅膀,不得不散出更多神力来治愈他。“天罗地网般的黑雾向我们扑来,星光不是他的对手,至少,护住了他们。”他站起身子,羽翼扇动尘埃无数。

    “回去好好修养,把情报告诉凩儿吧,她好做些有意义的事。”他摇摇头,“剩下的路,我替你陪他们走。归惶呢,后面也跟你回去么?”“夙慧现在就和我走,我同你回去一趟,我需要她的星光来治愈。”珩遇勉强化为人形,雲初扶着他,缓缓向军营移动。

    “放心吧,莫大将军没有受伤。”上官娴收拾好所有东西,坐了下来,“只是有些没来得及反应而已。”莫诚舒笑了笑,伸手安抚着慌张坏了的妻子:“确实,都没有反应过来。”

    归惶没有心思听他们寒暄,心心念念自己的爱人从那边归来——她都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就听他的安排带着弟弟和父君借着星光的庇护跑了出来,连回望他的资格和机会都没有。“姐夫呢?”莫凌风看着她的神色,不由问道。“还没回来——咦?”她掀开帷帐,就见到两人缓缓靠近。怔怔地看着他们靠近,她如梦初醒般地跑了过去,抱住了珩遇。

    被撞得一个趔趄,但他站稳了,也抱住了她:“夙慧,我回来了。”“归惶,跟珩遇回去吧,剩下的交由我来。”雲初开口,在看他所有伤都好得七七八八后才停止神力的输送,“珩遇的伤不轻,你好好照顾他。”

    归惶点点头:“那我陪阿珩回去,雲初,你也千万小心。”“放心,我在这儿可没什么牵挂。”他点点头,目送他们一同消失在光芒中。

    “这是一个什么局,费尽周折要我来到这里?”他看向天边的云,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