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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无药可求

    “妖人!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扰乱民心!当斩!”

    伴随着一句自诩正义并且高昂的独白,那位带头的官兵扬起手中长刀,大步来到疯子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不断挣扎的人儿,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剩冷漠与贪婪“大胆五方贼!多亏你是落到我手里,我心有怜悯,替你省下一番折磨,你可得好好记住,下辈子不可再如此糊涂,不要再信那些妖言!”

    说罢,长刀猛然落下,双臂所蓄起的力气可谓是不少,似十分轻易斩下了疯子的头。

    失去头颅的疯子已无力再支撑他做出那些疯言疯语疯动作,整具身躯瞬间被抽去大部分力气,只剩些最基本最轻微的抽搐。

    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官兵在杀掉疯子时,正巧直面李二狗五人,把最残酷的一面淋漓尽致展示在几人面前,而那仍在地上不停滚动的头颅最终停在李二狗脚边,满是泥土的五官似仍在挤眉弄眼。几滴溅出的鲜血落在李二狗的鞋面上,虽然用来制作鞋衣的兽皮都是经过特殊处理过,如此少量的血水是染不透的,但那鲜红的色彩,即便在黑暗当中,依旧如此刺眼。

    突发状况着实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谁也猜不到官兵的动作竟如此痛快,直到头颅滚落时,李二狗的父亲才将一脸好奇的李二狗护在怀中,不舍得李二狗再受刺激。看向官兵的眼神,有不解有厌恶“官爷这是何意,我等似并没有任何出格之处。”

    其实,父亲的反应有些太迟了,李二狗也并不需要被保护的如此透彻,他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管是心性还是状态,都不是单纯的十六岁少年,完全可以承受血与肉的刺激。只是洒落于身的鲜血,仿佛帮他开启了些什么,他竟一时间身躯僵硬,不太受控制,但感觉并无大碍。

    “没办法,上面有命令,只要遇见五方贼,立刻诛杀,不准留下活口。”带头官兵试图甩去刀身沾染的鲜血,可惜他的刀并非神兵利器,刀身看似平整,实则存在些不太明显的凹凸,远远达不到兵不血刃的地步,即便他努力甩动数次手臂,血迹依旧留于刀侧。颇有些嫌弃的在面前近乎散发着恶臭的疯子衣物上擦拭掉鲜血,将长刀收回腰间,缓缓往李二狗几人面前走去“我对五方贼不存在任何宽容,同样觉得他们不明不白死了实在可惜的很,只是,这种人危害社稷,搞得人心惶惶,不得不除。”

    嘴里说着怜悯,但不管是干脆利落的行动,还是眼神里的冷漠,都将本性暴露无疑。李二狗的父亲可不仅仅是位只知野兽习性的猎人而已,他自然能明白刚才这场“好戏”是刻意演给他们看的,杀鸡儆猴嘛。快步抢先上前,不嫌弃的捡起疯子的头颅,双手奉上“官爷您说的是,我们定会多多约束自身,定不会给您添麻烦!”

    接过头颅,官兵倒是并不嫌弃肮脏,只觉得疯子的身份不够明确,于是从怀中抽出一条紫黑头巾,拴在疯子额头处,借此可以更好的携带头颅,或者也是一种另类的身份象征吧。提起头戴,官兵反复打量着那张肮脏的脸庞,总感觉有些倒胃口,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莫过于这张脸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城中肯定不少人记得有这么一位疯子,不太容易实行接下来的计划,毕竟一根头戴也许可以证明陌生人的身份,却无法改变一个已知的身份。

    自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在疯子脸庞临近前反复比划了一番,终究还是没能放过那张脸,狠狠几刀刮过,顿时破坏了整张脸的原本模样。现在,一条头巾终足以证明其新的身份。

    仅此似乎还是不够,又拖拽着头颅在地上反复遛了几道,借着未完全干透的血液沾染上些树叶残渣与泥土。见终是认不出疯子的身份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提着足以发财的宝贝,带头官兵喜笑颜开,连忙招呼着自己的同伴,大笑着离开,有说有笑的模样宛如只是完成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剩下遍地狼藉。

    有此无妄之灾,实在令人倒胃口,看着一旁偶尔还能挤出几滴鲜血未熟的晚饭,李二狗阵阵干呕,那疯子的尸体显然没人搭理了,被随意丢弃,实数可怜。

    莫说李二狗不舒服,其他几位长辈也不可能面对着一具尸体可以吃的好睡的香,只好拿起火把,另选营地。

    一夜过去,其实大家都不是很安稳,官兵们的疯狂举动,痛快利索的手法,实在令众人接受不了,相比较,连那疯子的所作所为无疑都要正常的多。可进城是不可避免的,众人只能希望那份疯狂别传染到自己。

    面对喷香的烤肉,李二狗何来的胃口,昨晚他都没吃几口,不管味道如何,他总会不免向尸体方向去联想,从而胃口全无。

    没胃口吃早饭不可能成为拖慢众人脚步的理由,李二狗将食物以张兽皮包裹后,揣入怀中,随父亲一同往孤城方向靠近。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来到城门前,竟发现守门的兵士正是昨夜三人。

    见李二狗等人果然前来,带头官兵立刻摆出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他已然相信了自己昨夜的判断。主动上前打招呼未免有失身份,于是等五人来到面前时,他大方放行,看嘴角难以掩盖的笑意,可见是心情不错。说起来,之前领赏的事情不要太顺利,害得他不由自主改变了对五人的印象,不愿多去为难。

    当穿过古朴的城门时,李二狗经不住心中好奇,仰头看向悬挂在城头之物。那些正随风摇晃的椭圆物体,似经过了时间的不断冲刷,有些分辨不清原本的模样,直到李二狗不经意间看到了属于疯子的头颅,才猛然醒悟,才懂得之前所看到的是何物。急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去细细观察什么了。

    进城之后发现,整个城池的气氛都有些古怪,大家纷纷以眼神交流,谁也不愿多说一句话。所有人对于陌生人的态度更是过分的冷漠,面对李二狗一行人皆是慌忙躲闪。哪怕五人想要问路,也没谁敢回应。

    好在,李二狗的父亲有不少往来城里的经验,所以并不需要再问路,带领着众人往一旁走去。

    途径一个小小的市场,当中有不少人买卖着手中货物,要说买卖最多最贵的,肯定是粮食了。然而在这种出现交易买卖的地方,竟同样安静的有些过分,大家或以手势,或以某种李二狗所不懂的规矩促成一场场交易。

    好在,一路上的交易都与李二狗他们无关,在父亲的带领下,他们转入道不起眼的巷口。

    终于在巷口深处,听到些许声音,那声音不似交流,更像是忍耐不了病痛而发出痛苦的呻吟。

    越是往前,声音则越多越杂。

    终是在转角后,见到了医馆的飘扬旗帜,医馆门前尽是些衣裳染血的受伤之人,他们正躺在地上痛苦挣扎。

    前来求医之人浩浩荡荡,近乎将整个医馆门面都死死挡住,不太容易进去。

    正当五人想找一个合适的角度,试图越过排队的人群时,一支长矛猛然刺出,挡住众人去路,不过长矛并没有伤人的打算,稳稳停在面前。

    “你们?来干嘛?”

    相比长矛刺出的凌厉,后来的质问显得心力不足。李二狗扭头看去,见是一旁的“病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此人还未完全脱去兵服,右眼处缠着厚厚的布条,当中隐隐渗出鲜血。

    “官爷官爷,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您,您有什么吩咐吗。”李二狗的父亲急忙陪着笑,只要身上披着官服兵衣的,他们都惹不起,只是不知怎么惹到了这位,得亏他们刚才还小心翼翼呢。

    见对方想要上前来搀扶,那人连忙横过长矛,将好意挡在身前,不允许再靠近了。继续呵斥道“退!再退!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再不走,小心对你们不客气了!”

    在那声声指挥下,一行人退回原处,离医馆越来越远。

    “官爷官爷,这是干嘛,我们要去医馆。”

    “医馆你们进不去的。”见五人都乖乖后退,不再往前,那人终是撑不住了,拄着长矛,缓缓坐下身“此地已经被征用,闲杂人等不允许往前。”

    “可是我们需要求医。”

    “不管求医与否都不允许往前,里面也不会有你们可以用的药!”

    “为何没有,我们只需要治疗。。。”

    瘟疫二字终究没能脱口而出,李二狗的父亲岂会不懂瘟疫二字的杀伤性,只要提起这两个字,他们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惹得所有人嫌弃。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紧闭双唇。

    好在,对方并不介意嘟囔些什么“我说过,这里已经被征用,所有的药所有的医都只会留给穿官服兵服的人,怎么,你想来试试!”

    话已至此,哪儿敢再试呢,这可是在鸡蛋碰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