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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烈火(下)

    最终。

    李二狗没敢明确拒绝大当家的提议,虽然他的拒绝没有任何作用,肯定会被自然而然忽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二狗便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他若能主动同意,大家都有面子,将会是圆满的结局,不然,很可能连所谓的兄弟都没得做,虽然李二狗并不稀罕跟这些家伙称兄道弟。

    毕竟都以兄弟相称,大当家自然不能吝啬,他亲自为李二狗倒酒饯行,并嘱咐另外几人,要好好照顾一下这位新兄弟,不可让新兄弟寒了心。

    类似的情况明显出现过很多回,大家并不奇怪于大当家的做法,有说有笑陪着李二狗上路了。

    耳边一口一个二狗兄弟叫的亲切,李二狗丝毫不因此开心。他同样不认为大当家与这些山贼有什么非得接受一个陌生人的理由,哪怕最完美的结局,也是在他的“帮助”下,完成了以蒋大少交换赎金的计划,虽然他在计划里,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但只要计划成功,他便会毫无疑问的坐实山贼身份,往后想不做坏事都不成。等莫名其妙上了贼船后,可没那么容易再离开了。

    思来想去,李二狗依旧没什么好办法,好歹上贼船能活下来。别看现在周围几人谈笑风生,只要他敢说半个不字,立刻会有刀子向他捅来。逃是更加不可能的,五个人提防他一个,还能守不过来吗?!

    边应付着身边人的示好,终来到关押蒋大少的牢笼前。

    不过,以牢笼如此严肃的称呼来形容面前这怪东西有些不太恰当。准确的说,李二狗所看到的仅仅是个不小的土坑,上部用粗重树干封死,并在上方随意压着重物,再无其他任何防护措施。

    简单又粗暴。

    在出入不方便的情况下,土坑内的环境完全可以想象,绝对好不到哪儿去,李二狗已经把抗拒二字写在了脸上,他大概根本没想到,用来关押人质的环境竟会如此之差。

    事到如今,李二狗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虽然自始至终旁人没有给过他任何选择。当箭已在弦上,反而将所有的询问与假装都省了,一人从背后抢过李二狗所背的包裹,当中正是他所携带的衣物之类。

    不管是突然袭击,还是对方擅自行动的方式,都令李二狗不喜,他正欲大声制止无理的行为,却有一人挡在他面前,轻声说道“二狗兄弟。实在没办法,蒋大少太熟悉山寨里的兄弟们,有了防范之心,没那么容易再让我们接近。你则不一样,他之前没有接触过你,所以需要你以被关押者的身份进去。对于随身的包裹,只好由我们来保管,我们在外等你旗开得胜!”

    双方都各怀鬼胎,但偏偏没有人愿意率先撕破脸皮,把事情闹僵,李二狗自然明白,自己所交出去的所有包裹皆会如肉包子打狗般,一去不回,可他怎能将事情的真相挑明呢。愤恨的咬咬牙,紧握的右拳砸在自己的左手掌心,简单发泄过后,就此作罢。

    毕竟李二狗成为自家兄弟这种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只要陪他一通前来的五人不主动提起,便没人会识破他的身份。可能为了伪装的更加真实,五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刻意向看守牢笼的几人以任何方式介绍李二狗,或者说出怎样的暗示,仅说也是位重要人物,要与蒋大少爷一同关押。

    伴随着压在牢笼上的重物被搬动,用来阻止他人出入的树干被抬起后,陪李二狗一同前来的五人不愿动强,以眼神为暗示,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有心怀不轨之人在旁虎视眈眈,死死盯住,李二狗如何能逃呢,唯有硬着头皮上前,缓缓走入地牢当中。

    听闻树干落下时发出的沉闷声响,李二狗心有余悸的抬头望去,地牢内的环境格外压抑,仰头只能看到一片不完整的星空,以及享受从树干间隙里散落的点点月光。想在下方凭借蛮力顶开粗壮的树干以及所压重物,还要不被旁人看到,近乎痴人说梦。

    可恨的地牢未免有些太矮了点,甚至李二狗都不能挺直腰背。脚下土地凹凸不平,封顶的树干有高有矮,偶尔一步不注意,便会重重撞到头。

    唯有佝偻着身躯,打量过眼前的场景。

    不得不说,地牢的环境确实如李二狗所想象那般简陋,除了能困住人外,其他什么措施都没有,所有问题都是随地解决,然后以土掩埋,以至于隐隐存在着些若有若无的味道。

    说起蒋大少,不管大当家之前如何强调会有多么多么重要,最终还是与其他人关押在一起,忍受着并不是很好的环境。不过,看起来蒋大少对此已是习以为常,全然不在乎自己穿着华丽,正随意坐在一旁,不嫌弃肮脏。除他之外,还有另外几位也被关在这无法站直的地牢内,大家都没什么精神。

    生活在这种倍感压抑的地方,都根本不需要什么酷刑折磨,单单噩梦般的环境便足以磨光人的心气。

    只是,有一点让李二狗感觉很奇怪,蒋大少的身份应该不简单,为何这种人会不嫌弃肮脏的地牢呢,要知道,连李二狗都有点瞧不上周围的环境。可能,是他想的有些多了,也可能是面前这位蒋大少真的有些问题,总之,李二狗没有贸然打草惊蛇,先做坐到一旁,偷偷打量着那位蒋大少。

    落得如此下场,大家都是同病相怜之人,所以没有谁会质疑李二狗的身份,大家不过是无声的打量过他一眼后,便继续休息了,李二狗的出现显然不足以成为全新的话题。

    正当李二狗思考着,要不要找个新话题来打破僵局时,突然出现的意外,令所有人都无法再保持冷漠。

    先是声声吵杂的呼唤入耳,然而地牢内的几人并未动容,牢笼外的世界与他们无关,任外面如何吵闹,他们也不可能从中得到半点好处,既然如此,大家索性动都不愿动,连眼都不愿睁开。唯独蒋大少是个例外,他猛然弹起身,整个人来了精神,在不平整的地面上来回踱步,借着头顶木桩的缝隙,不停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此番怪异的表现,引来李二狗的注意。果然,这位所谓的蒋大少并不简单,但他找不到个合适的理由过去搭讪,贸然往前只会惹的对方起疑,只好偷偷观察。对于外面的意外,被他自然而然忽视了,他逃也逃不出去,想太多都是空谈。

    不等李二狗看明白蒋大少有何意图,竟嗅到一丝很古怪的味道。那是仿佛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很淡很淡,不算刺鼻,但也不可能被忽略。

    原本李二狗以为是周围人点起篝火,准备吃点夜宵或者早饭之类的,直到他真正听懂了那些急促的呼喊。如果没听错,那些人儿所喊最多最清晰的一句竟然是救火。当联想到来时所看到的场景时,他很难再维持乐观的态度,树枝树干所搭建的寨子,以及周围的密林,想要攻破层层防护,最简单的手段莫过于火。

    当大火燃起,那些经晾晒后用来搭建护栏围墙的干燥树木,无疑会成为大火最喜欢的养料,一碰便着,可不是说说而已,更别提附近并无河流,无任何灭火的条件,倘若火势已经蔓延无法阻止,最好的逃跑方式,肯定是弃寨而走!

    倘若不被关押在此,也许还有逃跑的机会,但是现在嘛,李二狗简直不敢继续想象自己的命运,他可不愿被当成弃子,被随意丢在这儿,任由自生自灭。

    慌忙起身,手脚并用似的来到蒋大少身旁,同样是不停向外打量着“喂,兄弟,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是不是。。。”

    难听的话不敢讲出口,李二狗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既希望从对方口中得到与自己相同的判断,又不想最坏的结果发生。

    其他被关押的人儿经李二狗的提醒纷纷清醒过来,如果不是真正关乎到自己的生死,他们根本不愿多此一举,毕竟大家都相互不认识,虽然有相同的敌人,但远远达不到生死存亡之际,如何敢贸然谈合作呢,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最关键时候捅自己一刀。奈何现在烧焦的味道,以及外面的吵杂声响,都让众人有种不详的预感。

    此番异常的响动,连地牢下的诸位都能察觉,何况是上方看守犯人的几位呢。在意外发生的瞬间,他们便已经选好一人留下,剩下的几人则前去查看情况如何。

    留下等候之人,久久没有等来个好消息,紧张的在地牢前来回踱步,心中所念所想,只剩侥幸,毕竟遥遥所能听到的声音都指向了种难以收场的结局。

    这份不该有的侥幸一直维持到浓烟入眼,火光完美映衬着整张脸庞时,才彻底消失。看着慌不择路后撤的同伴,耳边环绕着似被火焰灼烧而发出的痛苦哀嚎,那人终肯停下无用的脚步,脸色极为难堪的看向地下“几位,你们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