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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黑夜之下(下)

    李二狗可不是来听大道理的,所谓的道理根本不足以解开他心中疑惑“所以,你与赤将军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被称为贼呢。”

    “你不该有类似的疑问。”男人从怀中取出之前画符时所剩的半块血红墨块,随手丢给李二狗“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亲手触摸后,才察觉那血红之物并非墨块,其触感软绵绵,像是把某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杂糅在一起,勉强捏成个接近固体的粘稠状罢了。随着李二狗捏动了凝固状的血红,可以从中嗅到阵阵药香,可见当中缘由并非单纯的鬼神之事。

    “这便是你治病救人的手段吗?”手中触感粘稠绵软,李二狗却不免对此嗤之以鼻。他不怀疑符箓效果,而是不认可男人敷衍的作态,不管是怎样的病痛,似乎男人都只会以符箓应对,而血红之物的组成部分是固定的,绝不可能包治百病。

    “谁告诉你我是在治病救人。”男人抢回了血红之物,用力捏弄,那东西在其手中逐渐变得柔软,仿佛随时都将融化一般“世上病痛万千,哪是一味药或者数味药可以尽数医治的,倘若真有此药,还用学什么医呢。”

    “既知不是药,为何要布施?”

    “药可治病,而我的符箓只可轻微止血缓解病痛罢了,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你高高在上,觉得他们需要被救治,其实,他们真正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不被病痛影响的夜晚,求一场安眠罢了。”

    “难道他们不想被救治?”

    “并非不想,奈何以他们的身体状态与财力,根本撑不到能被完全治愈的时候。倘若半途而废是注定的事情,又何必给他们希望呢,只有不知希望时,遗忘才会变成一种幸福。”

    “既然想救人自然要尽全力,不留遗憾才行。”

    “是啊,不仅是你,所有人都这么想。”男人长叹一声,苦涩表情不能尽数表达心中苦闷“可是,有些事情注定只能想想。如今,各城医馆尽数关门,其中的医生与药材都被强行征用,此时想要治病疗伤,需要付出比以往更大的代价,这哪里是穷苦之人能承受的。”

    唯恐李二狗不信,男人将手中的血红奇怪之物再从两人面前展示一番后,收于怀中“别看东西不起眼,可是我外出翻山越岭找了好久才凑齐了药草,辛苦制成的。等这次用完,下次再凑齐材料不知要等何年何月。”

    “为何这样?”

    “看你这一身打扮,该不会初次进城吧,怎会认识赤将军呢?”男人笑容和善,当中却不免夹杂着些很奇怪的情绪,死死盯住李二狗“如今瘟疫横行,天灾人祸并至,各地守将自然要尽早做好准备,药材的控制只是开始,接下来会有更加疯狂的举动。”

    “瘟疫横行??可城中如此安宁,如何说的上。。。。”

    话说一半,李二狗突然没了声音,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这可笑的说辞,城中热闹祥和不过是表象罢了,大家仿佛屈于某种规定,不得不做出种种假象,但假象之下隐藏着什么,李二狗可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可当乱世呢,哪儿来的太平,所谓的太平不过是有些人尽力演给无知者看罢了。”男人颇为失望的摇摇头,久久不愿相信赤将军竟会把一切的希望交给这样一个人“说起来,你与赤将军有何渊源。”

    “先不说这些。”连连摆手,试图回避这话题,关于赤将军,李二狗的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那不过是场似梦的经历罢了“所谓的乱世是怎么回事,可否与我说一说。”

    “真正的乱世还未来,仅是我等说说而已,何必放在心上。”男人却并不喜欢这个话题,他们费尽心力,正是为了阻止乱世,可不管如何努力,都是一场空罢了,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长舒一口气,努力不去想悲伤的故事“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自称为众吗?

    三人成众,亦为芸芸众生。

    当我们站在那里,既是个众字。

    可,我们站在一起仅是为了活着而已,偏偏如此简单的诉求,却被某些人不允许,说我们是贼,可我等为贼所盗窃何物,大概只因我们坏了他们所立下的规矩吧。

    可是在他们规矩里,我们只能挨饿,我们只剩无休无止的劳作。是他们将我们凑在一起,是他们促成了五方众,也成就了五方贼。”

    话说了很多,可惜李二狗却仅仅听懂了很少一部分,因话题中绝大部分都与他毫无关系,他仅听个热闹罢了,哪怕听明白了也无法参与无法改变。他想要的不过是伺机借混乱逃出兵营,恢复自由身,返回家中继续漫无目的的熬日子等待轮回罢了,其他的,又与他个倒霉鬼有什么关系呢。

    可能是缺少应有的关心与好奇,李二狗的所有提问尽数倾向于自己“你怎么会认得我呢?”

    “赤将军曾告诉过我等你的所在。”男人眼中的失望之色更重。他多么希望李二狗的提问能不围绕自己,能不那么平淡。

    “赤将军为何会记得我?”

    “我怎会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男人确实想与李二狗聊一会,毕竟是被赤将军选中的人。男人可以不相信李二狗,却不能不相信赤将军,奈何李二狗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话里话外总是离不开自己,妄他浪费口舌,终是惹得男人烦躁至极。烦躁的挥挥手,拒绝与李二狗再交流“罢了罢了,有些话你不想说,我便不问。夜宿街头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我便不赶你走了,在此先将就一晚,明日再走吧。”

    说罢,男人席地躺倒,面向土墙背对李二狗。

    李二狗对于陌生的世界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奈何对方显然不再有开口的欲望了。

    蹑手蹑脚爬到墙边,李二狗可不敢躺下,背依着不怎么结实的土墙,企图得到微弱的安慰。

    奈何不管身处何处,在黑夜中与陌生人同居一室的剧情,总让李二狗很没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