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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丈海沟(五)

    “普通客房就行了。”花灼灼说着,就从衣袖里掏出钱来,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收了钱,转头从后面的钩子上拿出一把钥匙,就递给花灼灼,然后说:“左转第一间房。”

    花灼灼接了,就先去客房休整,过了一会儿,花灼灼又从客房里出来,挑了个靠窗又离大堂那三个客人近的位置坐下。

    那三个客人原本还在吃花生米,见花灼灼坐在自己旁边儿,还穿着道袍,便好奇地打量起了花灼灼。

    其中一个年青一些的男子还搭讪道:“道长可是出来云游的?”

    花灼灼瞥了一眼年轻的男子,高冷地说:“不是。”

    年青的男子听了花灼灼的回答,奇怪地看了身旁的另外两个男子,转头又对花灼灼说:“那道长是来做什么的?”

    花灼灼当即掐了一番手指,才慢悠悠地说:“来寻一位迎亲都迟到的……新郎官儿!”

    年青男子听着花灼灼的话,正要说话,一旁默默听了许久的中年男子却问道:“嘶,最近没听说都城有喜事啊!”

    另一个青年男子喝了口茶,也吊儿郎当地问花灼灼:“是新娘子叫你来寻的?那新郎官儿迟了多久?”

    这一问,成功把花灼灼给问蒙了,公主只说新郎官儿是大朝国的王,却没说这大朝国的王迟了多久。

    没办法,花灼灼只好假装在掐算什么,而那三名男子见花灼灼不回话,就盯着花灼灼的脸看来看去。

    花灼灼苦想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被人盯着看,就开口说:“那新娘子是祈国人,两国时间不一致,不好说等了多久。”

    三名男子一听,齐齐一惊,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花灼灼见三人皆是这反应,心里更觉得奇怪,心想:祈国的新娘子在大朝国很稀奇吗?

    “道长莫不是在同我们开玩笑?”另一个年青男子大声质疑着。

    花灼灼嫌另一个年青男子嗓门儿大,毫不避讳地掏了掏耳朵,冷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新娘子还在苦苦等候新郎官儿,尔等若是不知晓,便罢了!”

    花灼灼正欲离去,一旁的中年男子突然幽幽说道:“大朝与祈国自百年前就明令不准通婚了,道长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花灼灼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并未停留,只是在经过中年男子身旁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就回了客房。

    而大堂里的三名男子见花灼灼走了,又继续叽叽喳喳地扯东扯西,不过,花灼灼已经不在意了。

    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整理着线索:大朝国和祈国百年前就不通婚了,那鲸宫里的公主至少得死了一百年,而迟迟不到的大朝国的王早该不在人世了,那我上哪去给公主找个新郎官儿?

    花灼灼纠结着,突然又想到:不对,鲸宫位于万丈海沟,那里可是凡世亡灵投胎转世的必经之道,大朝国的王若是死了,应该会在万丈海沟和公主相遇才对。

    “难道……他没死?”花灼灼自言自语着,思来想去,却是怎么也想不通其中曲折。

    花灼灼揉着太阳穴,脑壳疼痛欲裂。

    此时,日渐西沉,大堂里的三名男子在掌柜的和小二儿委婉地催促下,离开了客栈,待小二儿也下工,客栈就关门了。

    整间客栈里,顿时,就只剩下掌柜的和花灼灼两个活人。

    躺在床上的花灼灼突然感觉有些饿,随即又想到大夫说过,凉凉不能饿肚子,心中不禁担忧凉凉在鲸宫有没有吃饱。

    而远在外海的鲸宫里,凉凉体内的太岁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是以她的面色红润了不少。

    因着花灼灼的缘故,鲸宫里的鬼们对她还算不错,虽然吃食是肯定没有,但她之前吃了太岁,肚子并不怎么饿。

    幽暗的海沟,明亮的鲸宫,纵然鬼不少,但这一切在凉凉眼里,实在是太过寂寞。

    “公主,你在这等了多久?”凉凉看着披着红盖头的公主,“若是灼……师父他找不到陛下,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等啊,反正吾已经等了一百零八年又十一天,”公主一动不动地端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无所谓……再等个一百零八年又十一天,吾总会等到他的!”

    凉凉听着公主的回答,心中没来由地隐隐作痛,又实在是替公主不值。

    而一旁听着一人一鬼交谈的狸儿得知公主在万丈海沟等了百年,不由得腹诽:这怎么一个个都比我年长!

    外海之上,雨还在下,海上的风将海浪吹得一浪高过一浪,小福船飘在万丈海沟附近,看起来,就像是幽灵一般。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兴盛客栈里突然挤满了人,叽叽喳喳的交谈声成功将花灼灼吵醒。

    而花灼灼只是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良久,才渐渐回过神,从床上下来,然后梳洗了一番。

    一出房门,花灼灼就惊讶于大堂的人满为患,他都找不到一处空着的位置。

    于是,花灼灼就走到柜台前,开口就问掌柜的:“掌柜的,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掌柜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心情极好地回答道:“哟!客官还不知道吧,今儿个是我们大朝陛下出来视察民情的日子,大家伙都等着见陛下呢!”

    花灼灼一听,心想:这么巧!也不知道现在大朝的王是公主夫君的儿子还是孙子?啧!也可能是曾孙子!

    “哦!原来如此,那贫道也去凑个热闹,”花灼灼转头看向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说不定……能找到我要找的人!”

    说着,花灼灼就往客栈外面走去,徒留掌柜的在原地一头雾水。

    午时初,北宫门大开,三声锣响后,一队浩浩荡荡的军队从宫门里整齐地跑出来,然后将路上的百姓驱赶至路的两旁。

    又三声锣响后,两个骑着马的太监快速地从宫门里出来,紧接着,一驾套着四匹白马的金顶红木马车就以不紧不慢的速度也从宫门里出来,后面还跟着许多宫女和小太监。

    这阵仗,成功地将路两旁的百姓点得热血沸腾,而花灼灼混在人群中,为了不显得突兀,只好跟着周围的百姓一起热血沸腾,但双眼却紧盯着马车上的帘子。

    眼看马车就要行至两旁人群的前段,一只雪白丰腴的手就从马车里探了出来,然后轻轻将帘子掀起。

    片刻,一张精心打扮又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的脸就出现在马车里,在她身旁,还有一位头戴硕大的金冠,脑袋却显然不足以承受此重量的少年。

    花灼灼见此情形,心情一下就沉入谷底,心想:现在这位大朝陛下如此年幼,不出意外,应当是公主夫君的曾孙了。时隔日久,百年前的事恐怕早就无人知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