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雨人
冰冷的雨点打在大壮脸上，敲击着他的心灵、刺激着他的神经，将他从麻木和迷失中拯救出来，恢复了他对现实的知觉，让他又有了些许的勇气。
他想赶紧跟上去，用自己的双手为超丽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空，这样就可以距离她近一点，说不定还能说上两句早已准备好的小情话，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努力、足够用心，或许就可以感动她……
而超丽现在所表现出的冷淡，也许只是为了激发自己的勇气呢，就像十八岁那年的那个永恒之夜她对自己所做的那样。
对！就这样！自己不能再畏畏缩缩做一个失败者了，真正的男人就应该杀伐果断！
大壮高举双手冲上前，再将两只手掌遮挡在步履匆匆的超丽头顶上空，其实这种遮雨方式聊胜于无，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不用这么麻烦了，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超丽敏捷地躲开了大壮为他撑起的一片天。
大壮不管不顾，再次冲上去紧紧跟随着超丽的脚步，如影随形。
“别这样，这样不好！”
“我只是想保护你，为你遮风挡雨……”大壮说出了心里话。
听到这句话，超丽的脚步突然变慢。
当大壮以为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效，准备更进一步时，超丽头顶正上方的那片天空突然飘来一片蓝色晴空，将她完全笼罩其中，那色调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这三尺晴空完全隔绝了恼人的雨滴、阻挡住了不断加大的雨势，里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给人以无尽的安全感；这片空间内回响着雨滴拍打在帆布上的砰砰声，空旷而悠远，同时又静谧得如同创世之初的伊甸园；淡蓝色光幕均匀洒在蓝色的她周身上下，使她荡漾在迷离的光晕中……
她那映着蓝色幽光的脸上突然绽放出迷人的、发自肺腑的微笑。
大壮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能融化坚冰、摧毁心障、抚平伤痕、慰藉心灵的笑。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谢谢你了。”正当大壮震惊之余，一声沉稳的男中音将他惊醒。
大壮将视线转向那个正为超丽撑伞的男子——对方正以沉静而坚定的目光盯着自己，虽然其貌不扬，但衣着考究，个头比自己略低，但身材匀称，周身透出一股傲气与自信。
大壮的不祥预感达到顶峰，但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你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向上天默默祈祷着。
“我是……”
“这不重要！暴雨来了，只有一把伞，报到先！”超丽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似乎是想拖延时间，以延缓某种末日的到来。
大壮看着超丽躲闪的目光，心凉了半截，紧接着一种悲苦涌上心头：自己奋斗了这么久、付出这么多，只为能与她平等对视，她是自己梦想的动力、追逐的目标，这一点她不可能不知道，可现在，梦想尽在咫尺，却宛若远在天边……
他觉得自己像一根紧绷的琴弦，只有超丽才能决定是将其撩拨出美妙的铿锵之音，还是将其无情捻断，以“嘣”的一声清脆嗡鸣终结一切；他越绷越紧，但她却日益拖延，似乎是想让这根琴弦自行了断。
不能再等了，现在必须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哪怕是让自己死心呢！
“等等！超丽，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壮语气决绝，话里话外透漏出一股绝望的威严。
“晚点再说吧，先办正事，雨这么大……”超丽站在蓝色晴空下，语气中带着商量之意。
“不行，我现在就想知道！”大壮站在三尺之外的雨幕中不为所动。
两人虽然面对面，却分立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又或者分别站在由虫洞相连的宇宙两端，距离无限近却又无限远！
“大哥，没有这个必要了！”小舒站在大壮身旁的暴雨之中大声劝道，他早已看透了结局。
“你俩先走吧，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他说！”超丽向一旁为她撑伞的男子恳求道，随后望向小舒。
“你一个人在这没事吧？”撑伞的男子关切地问道。
“没事的，你放心吧。”超丽安慰着男子，显露出丝丝柔情，这让雨中的大壮心痛不已。
“你也去那边等我，顺便躲雨……”大壮对小舒冷静地说道。
“大哥……”
“不要再劝我了，我求你了……”大壮发出绝望的哀求。
男子将伞递给了超丽，随即与小舒一道踏雨远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大壮的话语已带有明显的颤抖。
“先进来躲躲雨吧……”超丽靠近大壮，想把大壮也容纳进自己这片蓝色晴空内。
“不用了，我觉得雨中更适合我，能让我保持清醒！”大壮逃离了他的庇护，依旧站在世界的另一端。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掉泪，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便想用雨水做掩护，到时候泪水便可以伪装成雨水放肆的流；而最终狼狈的落汤鸡之态，也可以归罪为苍天无眼。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咱们还可以做朋友的……”她上来先给大壮发了一张好人卡，但也是显而易见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我喜欢你，我不要只做朋友！”大壮把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了这一刻，可是这濒死的挣扎什么也改变不了，因为这句话迟到得太久了。
“太晚了……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和理想，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地完成学业，你这样做对咱俩都不好。”
“你说过你会等我的，我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终于等到今天……为什么！”
大壮选择站在雨中是相当明智的决定，他的眼睛发涩，眼眶已经开始湿润了，但他可以借口是浑浊的雨水流过眼球侵袭所致。
“现在不是两年前了，时间在变，你我都在变，你付出那么多不是也让自己变得更好了吗？”
“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付出还不够多，我可以继续努力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大壮有些慌不择路，变得低三下四起来。
“跟努力不努力没有关系，你总是活在过去，永远不会明白，人是要往前看的！”
大壮确实不明白！自己坚定理想、坚守初心、信守承诺难道不应该吗？
“我哪点不如那个人！难道我还不够真心吗？”
“我说过了，你是一个好人，现在再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超丽直接明了地回避了大壮的问题，但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是我哪点做错了吗？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么？”此时的大壮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勇气，如同一名溺水者的最后一刻，凭借生的本能，在濒死前做了最后两次无望的挣扎。
“对不起，你来的，太迟了！但这并不是我们的错，是时间的错……”
“时间的错？嘿嘿……时间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大雨瓢泼般倾泻而下，原本分散的、不安跳动的雨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粘合为透明雨线，无数条细密雨线上连天际、下达广袤大地，连绵不断、蔽日遮天，使得五米外的一切都烟雨飘摇，混沌不清，它无情冲刷着世间的一切，涤荡着人的精神世界。
大壮早已浑身湿透，水柱浇灌在他的头顶随即化作一股股细流，沿着他的发梢、耳根、脖子灌注进衣内，溢出后再顺着他的灰色外衣、黑色裤子继续向下流淌，他彻底变成了一个雨人；
他的眼泪与心泪喷薄而出，再混合雨水，最终与灰色天际融为一体……
他绝望地笑着，雨水流进他的眼睛，刺痛着他的眼球，他却浑然不知；
雨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入他的口中，他便毫无意识地将其吞咽下去；
他抬起头，怒目圆睁，朝向暴雨倾泻而来的方向，像是在向其庄严宣战；
其实他只是在向上天祈求，希望自己能被暴雨淹没、冲刷殆尽，最后湮灭于无形；
这样，他就感受不到什么是伤心和绝望了。
雨水灌入他的耳中，他仿佛听到了“嘣”的一声脆响，便明白自己的心弦已断，终于可以死心了……
雨水继续灌注进他的双耳，将这个世界的喧嚣堵在堵塞在外，他瞬间感觉世界安静了许多……
“真好！那就一直这样吧！”他闭上眼睛，斩断触觉，将自己与世界完全隔绝，直到时间的尽头……
他想赶紧跟上去，用自己的双手为超丽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空，这样就可以距离她近一点，说不定还能说上两句早已准备好的小情话，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努力、足够用心，或许就可以感动她……
而超丽现在所表现出的冷淡，也许只是为了激发自己的勇气呢，就像十八岁那年的那个永恒之夜她对自己所做的那样。
对！就这样！自己不能再畏畏缩缩做一个失败者了，真正的男人就应该杀伐果断！
大壮高举双手冲上前，再将两只手掌遮挡在步履匆匆的超丽头顶上空，其实这种遮雨方式聊胜于无，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不用这么麻烦了，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超丽敏捷地躲开了大壮为他撑起的一片天。
大壮不管不顾，再次冲上去紧紧跟随着超丽的脚步，如影随形。
“别这样，这样不好！”
“我只是想保护你，为你遮风挡雨……”大壮说出了心里话。
听到这句话，超丽的脚步突然变慢。
当大壮以为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效，准备更进一步时，超丽头顶正上方的那片天空突然飘来一片蓝色晴空，将她完全笼罩其中，那色调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这三尺晴空完全隔绝了恼人的雨滴、阻挡住了不断加大的雨势，里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给人以无尽的安全感；这片空间内回响着雨滴拍打在帆布上的砰砰声，空旷而悠远，同时又静谧得如同创世之初的伊甸园；淡蓝色光幕均匀洒在蓝色的她周身上下，使她荡漾在迷离的光晕中……
她那映着蓝色幽光的脸上突然绽放出迷人的、发自肺腑的微笑。
大壮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能融化坚冰、摧毁心障、抚平伤痕、慰藉心灵的笑。
“不用了，还是我来吧，谢谢你了。”正当大壮震惊之余，一声沉稳的男中音将他惊醒。
大壮将视线转向那个正为超丽撑伞的男子——对方正以沉静而坚定的目光盯着自己，虽然其貌不扬，但衣着考究，个头比自己略低，但身材匀称，周身透出一股傲气与自信。
大壮的不祥预感达到顶峰，但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你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同时向上天默默祈祷着。
“我是……”
“这不重要！暴雨来了，只有一把伞，报到先！”超丽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似乎是想拖延时间，以延缓某种末日的到来。
大壮看着超丽躲闪的目光，心凉了半截，紧接着一种悲苦涌上心头：自己奋斗了这么久、付出这么多，只为能与她平等对视，她是自己梦想的动力、追逐的目标，这一点她不可能不知道，可现在，梦想尽在咫尺，却宛若远在天边……
他觉得自己像一根紧绷的琴弦，只有超丽才能决定是将其撩拨出美妙的铿锵之音，还是将其无情捻断，以“嘣”的一声清脆嗡鸣终结一切；他越绷越紧，但她却日益拖延，似乎是想让这根琴弦自行了断。
不能再等了，现在必须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哪怕是让自己死心呢！
“等等！超丽，我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壮语气决绝，话里话外透漏出一股绝望的威严。
“晚点再说吧，先办正事，雨这么大……”超丽站在蓝色晴空下，语气中带着商量之意。
“不行，我现在就想知道！”大壮站在三尺之外的雨幕中不为所动。
两人虽然面对面，却分立于两个不同的世界，又或者分别站在由虫洞相连的宇宙两端，距离无限近却又无限远！
“大哥，没有这个必要了！”小舒站在大壮身旁的暴雨之中大声劝道，他早已看透了结局。
“你俩先走吧，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他说！”超丽向一旁为她撑伞的男子恳求道，随后望向小舒。
“你一个人在这没事吧？”撑伞的男子关切地问道。
“没事的，你放心吧。”超丽安慰着男子，显露出丝丝柔情，这让雨中的大壮心痛不已。
“你也去那边等我，顺便躲雨……”大壮对小舒冷静地说道。
“大哥……”
“不要再劝我了，我求你了……”大壮发出绝望的哀求。
男子将伞递给了超丽，随即与小舒一道踏雨远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大壮的话语已带有明显的颤抖。
“先进来躲躲雨吧……”超丽靠近大壮，想把大壮也容纳进自己这片蓝色晴空内。
“不用了，我觉得雨中更适合我，能让我保持清醒！”大壮逃离了他的庇护，依旧站在世界的另一端。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掉泪，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便想用雨水做掩护，到时候泪水便可以伪装成雨水放肆的流；而最终狼狈的落汤鸡之态，也可以归罪为苍天无眼。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咱们还可以做朋友的……”她上来先给大壮发了一张好人卡，但也是显而易见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是我喜欢你，我不要只做朋友！”大壮把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在了这一刻，可是这濒死的挣扎什么也改变不了，因为这句话迟到得太久了。
“太晚了……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和理想，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地完成学业，你这样做对咱俩都不好。”
“你说过你会等我的，我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终于等到今天……为什么！”
大壮选择站在雨中是相当明智的决定，他的眼睛发涩，眼眶已经开始湿润了，但他可以借口是浑浊的雨水流过眼球侵袭所致。
“现在不是两年前了，时间在变，你我都在变，你付出那么多不是也让自己变得更好了吗？”
“是不是我还不够努力、付出还不够多，我可以继续努力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大壮有些慌不择路，变得低三下四起来。
“跟努力不努力没有关系，你总是活在过去，永远不会明白，人是要往前看的！”
大壮确实不明白！自己坚定理想、坚守初心、信守承诺难道不应该吗？
“我哪点不如那个人！难道我还不够真心吗？”
“我说过了，你是一个好人，现在再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超丽直接明了地回避了大壮的问题，但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是我哪点做错了吗？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么？”此时的大壮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勇气，如同一名溺水者的最后一刻，凭借生的本能，在濒死前做了最后两次无望的挣扎。
“对不起，你来的，太迟了！但这并不是我们的错，是时间的错……”
“时间的错？嘿嘿……时间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大雨瓢泼般倾泻而下，原本分散的、不安跳动的雨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粘合为透明雨线，无数条细密雨线上连天际、下达广袤大地，连绵不断、蔽日遮天，使得五米外的一切都烟雨飘摇，混沌不清，它无情冲刷着世间的一切，涤荡着人的精神世界。
大壮早已浑身湿透，水柱浇灌在他的头顶随即化作一股股细流，沿着他的发梢、耳根、脖子灌注进衣内，溢出后再顺着他的灰色外衣、黑色裤子继续向下流淌，他彻底变成了一个雨人；
他的眼泪与心泪喷薄而出，再混合雨水，最终与灰色天际融为一体……
他绝望地笑着，雨水流进他的眼睛，刺痛着他的眼球，他却浑然不知；
雨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入他的口中，他便毫无意识地将其吞咽下去；
他抬起头，怒目圆睁，朝向暴雨倾泻而来的方向，像是在向其庄严宣战；
其实他只是在向上天祈求，希望自己能被暴雨淹没、冲刷殆尽，最后湮灭于无形；
这样，他就感受不到什么是伤心和绝望了。
雨水灌入他的耳中，他仿佛听到了“嘣”的一声脆响，便明白自己的心弦已断，终于可以死心了……
雨水继续灌注进他的双耳，将这个世界的喧嚣堵在堵塞在外，他瞬间感觉世界安静了许多……
“真好！那就一直这样吧！”他闭上眼睛，斩断触觉，将自己与世界完全隔绝，直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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