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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再见”故人

    一缕阳光穿过斑驳的风刃,透过他的身躯,映射在杂乱的地上。翩翩起舞的尘埃迎接着崭新的一天。这是他离世的第二天。

    不知为何,他心中想起了那个她,那个他一直暗恋着的姑娘。他是一个绅士,一个自卑的绅士。他在她的面前行为举止十分的优雅,他向来不敢直视她的眼眸,怕她看到他内心的脆弱。他会刻意拉远和她的距离,对他而言,那个姑娘就是一朵洁白无暇的花,他不敢靠得太近,怕走过去的风会惊扰了花瓣。他就像杂草堆中不起眼的一颗毫不起眼的杂草,抬头仰望的从来不是那旷阔无垠的天空,他的心早已随着那朵花随风飘荡。他渴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杂草堆中的另一朵花,那样她就能一眼看到我了。

    “我想看她,我想站在她面前看她“。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是他在梦中也不曾有过的想法。那个姑娘不但带走了他的心,甚至连他的梦境也一并带走了。看了正在一旁休息的父亲,沉默了许久,突然下定了决心。

    他对她有着绵绵的爱意,他对她有着说不完的情话,他对她有着一颗胜过爱自己的心。可惜这颗心却永远永远地留在了昨天。当然他再也不用自卑的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他也终于可以不用再看到她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人对他的辱骂,他害怕看到她的眼睛,比起愤怒他更害怕看到她眼神中的失望。

    他肆无忌惮的穿过人群,走到了熟悉的地方,那个他“离开“的地方。熙熙攘攘的大街,一如往常,唯独这地方,空空荡荡的,实属不易。也难怪,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幸的人,这地方被他呆过,估计也会变不幸。

    一碗馄饨映在了他的眸中,空空如也的地上,显得如此突兀。微弱的气体缓缓的从碗中浮出,随即便消逝在风中。“可怜的小家伙,如今就剩下你一个人来抵抗喽。“

    他想在大街上在多走几步,想想见到她的时候该说什么,哪怕她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的话。可他的脚却熟练的把他带到了她家门口,再也熟悉不过的门口,似乎从未变过,紧闭的大门紧紧的挡住了他的步伐,哪怕现在的他能轻而易举的穿过。踱步在门口,不知为何竟然又紧张了起来,他真的很想看到她,哪怕还是像以前一样远远的看着她,这对他而言就弥足珍贵了。但他又很害怕看到她,他是一个罪人,满身污秽不堪的罪人,哪还有什么资格呢。

    他看着门外的树发起了呆,就这样傻傻的呆着,让老天来做决定吧。太阳照着朱红的大门无比耀眼。“这地方,岂是我这样的孤魂野鬼能来的吗?“他自嘲的准备离开了。突然门缓缓地打了开来,也羁绊着他那颗向来自卑无比的心。“风华绝代“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就像当时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浮现的那个词。飘逸的青丝随风跳起了绝世的舞蹈,雪白的肌肤胜过纯洁无暇的雪,动人的双眸足以胜过世间所有的风景。

    他呆呆地看着她,倦意铺满了那张宛若仙子般的脸庞,嫣红的双眸向他倾诉着她的痛苦。他不知她为何而哭,他羡慕那个能让她哭泣的人或者动物、植物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凳子。“你这么这么傻,怎么就这么突然的走了,我还有一床被子刚刚做好,准备给卖馄饨的,让他给你,你怎么这么傻!”

    那天他不知道卖早点的小贩怎么会突然给他一床被子,然后还给了他一碗大大的馄饨。只是当时的他早已没了思考的能力,得过且过的一天,他迷失了自己。狼吞虎咽的吃着,大口大口的吞着,直到碗底再也没有一滴汤汁后才勉勉强强的打了个嗝,回到属于他自己的精神世界去了。

    那被子上有属于她的味道,直至他走的那天,那味道也不曾消散。只是,只是他哪敢大胆的去想!哪敢大胆的去接受!哪敢大胆的去面对她!

    呆呆的站在她的背面,看着正在哭泣的她,好想上去把她抱住安慰她,却又不敢,心莫名的疼了起来。灵魂脱离肉体,本就不该受到肉体的束缚,实属怪异。突然脚不听他的劝阻缓缓地走向了她,手也不听他的指挥,深深将她拥抱起来。嘴说出了那些欠她的誓言和那绵绵的情话。

    风吟唱起了他为她写过的歌,那是他未曾对她说过的情话。地上的尘土,跳起了欢快的舞蹈,那是他对她说不尽的爱意。温柔的太阳抚摸着她哭泣的脸庞,那是他未曾实现过的誓言。

    他在似梦般的完成了他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夕阳的余晖缓缓地流淌在她恬静的脸上,照在了她灿若星辰的眸中,而最终被他所知。

    她感觉到了,他就在身边,擦拭了眼角的泪珠,露出第一次他看到她时候的笑容,对着前面空气说着:“瞧,我把被子给你带来了,我直到你胆子小,又好强。以前我总让卖馄饨的带给你,怕伤了你的自尊,今天我想亲自给你,别客气。”

    寒风吹动着她额头的秀发,她似乎鼓足了勇气。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喜欢我,我总以为有一天你会准备好了然后正大光明的告诉我,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准备,哪会有傻子在爱情面前做准备的。等你准备好了,黄花菜都凉了,真是个大傻瓜,喜欢就勇敢一点,别故意装高冷,其实我都知道的,大傻瓜!”

    她对着空气说出了内心所想,空气的那一边就是他灵魂所在,一点都没错。

    他终于明白了,他为何孤独。

    所谓的孤独,不是习惯一个人生活,而是一个人想念另一个人却不敢有所为,大概这才是真正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