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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最后一餐

    随后的几日,李宇适当的减少了站桩的时日,并希望能在这里多留下一些记忆,于是他跨过了河流。

    第四日的清晨,

    李宇在林中树间辗转跳跃而过,隐匿于一颗高高的树冠之上。

    林下铺满了蜕落的叶片,一层压一层,在时间的发酵下形成了厚厚的腐质,。

    不时有树上坚果砸落其上,发出好停的“噗、噗”之声。

    六条腿的林蛙在树木间时而静止不动,时而欢腾跳跃,于四周的一切完美的融合,然而早已盯上的它的长颈蜥,却无声的紧随其后,不多时便双双远去了。

    李宇蹲坐在树杈上已经快一个时辰,他闭着眼睛,气息平缓地如山缝间的哑泉,木质长矛的一端被他攥在手中,而另一端却垂直于地面。

    这个位置,还是半年前难得休息时发现的一处捕猎之所。

    突然,树下出现几只精巧的身影,黑色的眼睛里透着警惕,嘴角锋利的犬齿和头顶的尖角,似乎也在警告捕食者,自己也不好惹。

    这是一种似羊又似鹿的小兽,黑褐色的皮毛,四肢灵活轻巧,无蹄却有爪,名为褐麂。

    树上的李宇忽然睁开了眼睛,

    褐麂的耳朵快速转动,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警惕地来到树下捡食树果。

    一只稍大点的褐麂突然停止进食,抬起头颅,眼中有精光流动,瞧向左方。

    噗

    一根长矛从天而降,顺着后脊插入,将它死死地钉在地上。

    或许是长矛的力度太大。褐麂还保持着往左盯瞧的神态,抬起的左蹄还未放下,可是它已经死了,然后才是四肢痉挛的抖动。

    另外几只褐麂见状,四散而去。

    李宇从树上跃下,取出带血的长矛。

    “罪过,罪过,你之身养我之身,还有老段之身,安心去吧”

    这么警觉又狡猾的褐麂要不是守株待兔的话,怕是要费些力气才能捉到。

    李宇扛起褐麂,动作舒缓而均匀的往前迈出一步,两步,三步,而后猛然跳起,空中转身,仅靠手臂之力就将长矛往后穿刺而出。

    一个黑色矫健的身影在空中左侧转身,往前扑出的前爪拍向长矛,并企图借力完成侧跃。谁知矛上来力又大有急,一下便将其拨到一边。

    黑影滚落一旁又瞬间跳起,是一只体型颇大的黑豹。它正呲牙盯着李宇,黑色牙齿闪着幽光,背脊上的尖刺忽明忽暗,四爪前端尖钩锋利无比,目光带着凶残和垂涎。

    抬着长矛颠了颠,也不管这野兽听不听得懂,李宇笑道:“怎么,还跟我玩螳螂捕蝉小鸟再后?你的肉不好吃,牙齿还有点用处,可我也用不着。咱俩打个商量,你给个面子逃走,我不杀你,如何?”

    那只黑豹听不懂人语,但却能感到眼前猎物的棘手,或许一不小心自己就会变成猎物,丛林的生存法则让它本能的转身,逃跑了。

    “嗨,真听话!”李宇扛着褐麂往回走。

    狼㹝的三人组在两年前便接到命令离开了,此处大山中除了李宇也只剩下了不爱说话的段无桥。

    段无桥若是不想说话,一憋便是好几天,于是,自言自语都成了李宇的习惯,原本自己是不喜欢这般孤寂的环境,可是习惯又会让人沉迷期间。

    于是,面对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去,难免伤感,他很舍不得离开段无桥,舍不得这里的冷寂。

    却又难压心中对外面的世界的好奇与期盼,只是,心头跃跃欲试的同时又对前路茫然无措。

    这滋味,好像李宇前世大四时的感受,面对踏入社会的门槛,他最后又选择了考研,或许本性使然,或许只是再给自己几年逃避的时间。

    回来的路上,李宇又特意捉了几只铁稚鸡,一种不会飞又很是笨拙的鸟,浑身的羽毛像黑铁片一般覆盖全身,有些坚硬,而且这些羽毛有一个变色的功能,这成了它保命的手段。

    它若趴在枯叶之中或是隐藏在草丛之内,一般的捕食者很难发现它们。而且这种小生物的羽毛还能吸收四周空气中的气味,用以遮掩自身气味。

    似乎正应了那句话“凡是存在即为合理”。

    回到小岛,李宇便来到河边,收拾打来的野味,从剥皮到拆骨到冲洗分段,按部就班,层层有序,分别抹好了放在一旁,多余的内脏及肉屑被抛在河内,引得银籽鱼一阵争抢。

    “吃了你们这么多年,现在也喂喂你们”李宇抛洒着手中碎肉。

    褐麂腿部的肉细嫩柔滑,适合火烤,层层的香料撒下,便既有了麂肉的清透,又有了香料的醇厚。里脊与肋扇又适合卤制,顺便切下些又可炒些个小盘。

    铁稚鸡,祛毛有点麻烦,但肉质却是极好,清水慢炖,放几味小料与林中的鲜菇,一个多时辰的熬制,便让肉中的鲜美充分的散发了出来,肉质紧凑中带着点弹滑,汤鲜味美。

    忙活了一个上午,终于临近中午时,将门前的石桌摆满了。

    段无桥按时走到桌前,没有丝毫的不适,举着筷子便吃将起来。

    李宇明白段无桥对离别很是轻视,若是在他面前表现出伤感之意,免不得又会被一顿奚落。

    “生死离别乃是男儿一生常伴之事,为此伤感,又怎能秉持武者之心,如小女子般扭捏作态,当为我所不齿。”李宇关着脑袋都能想到段无桥会说些什么。

    一时无话,只有两人的进食之声,那呼噜噜的声音,便是饮汤之声。

    等吃了个大半之时,段无桥赞叹道:“这些饭菜,难得你用心,让我怀念起当年游历之时品尝过的顶级美味,火候的把握稍有不足,但胜在材质的鲜美上,这铁稚鸡在人族那边可不是易得之物。”

    这是数年来,段无桥第二次夸赞李宇的手艺,第一次还是在吃银籽鱼时。

    李宇却趁机插话道:“段老,我空有力量、速度和反应,却毫无战斗经验。就如这菜,有了上好的食材,但尚欠火候,不若我再待三年,你教教我战斗之法可好,武技,你可以不传。”

    “呵,老夫可没那闲工夫。”段无桥夹了块肉砸吧着。

    “你闲着不也是闲着?”李宇不以为意地嘟囔着。

    段无桥只顾着吃饭,又吃了几口才放下碗筷,说道:“十六桩我已倾囊相授,这已是我们门派炼体术的精髓。至于我门内其他的炼体之术与武技,虽也有可取之处,但还不足以入你舅舅法眼,将你送到我这里来。”

    话语稍顿,又继续道:“你舅舅为你所图的无非就是青绝老祖所留下的“狍號之术”与那半篇《魑魅魍魉魁绝》,而这些我也都给你了。至于你所说的杀人之技,战斗之法,你舅舅能给的,要远胜于我了”

    李宇低下头,默默的吃起饭来。

    也许明天李宇就要离开了,段无桥没有吃饱了就走,而是与李宇聊了起来。

    “你可知为何你为何轻易便突破了这第一道屏障,生出内气跨入了天阶一层?”段无桥问道。

    李宇思考后,试探着说道:“莫不是与《魑魅魍魉魁绝》有关?”

    “呵,这几年琢磨出多少了?”段无桥漠声问道。

    “大概明白一半了。”李宇老实回道。

    “哼”段无桥冷哼一声。

    “嘿嘿,有段老不时给传授的知识,我已经理解了六七成。”李宇这次乖乖说道,“我之所以能这么快就突破第一道屏障,是因为我身体中六处窍穴被外力强行打开,这省了我至少五六年的苦功。只是,这六处窍穴与段老所说的武者开窍的六处穴位不同,特别是神庭穴,他人开气海,而我却开了神庭,而这却恰与魁绝所述刚好吻合。”

    “所以你便猜是与《魁绝》有关?”段无桥缓缓转向。

    “恩。”李宇点头,接着说道:“我猜与《魁绝》有关,却猜不到是怎么做到的,同时也在好奇,为什么其他武者所开窍穴要与《魁绝》所述不同。”

    “魁绝开窍是为了纳体魇兽,武者开窍穴是为了晋升肉身,虽说洞开魁绝六窍同样可以强化肉身,生成内气,但这六个窍穴却更加难开,尤其是其中的神庭穴最为艰难,稍有不慎便有走火的风险,所以才少有武者会开魁绝六窍。说来都是你的运气,你带出来的那颗发光的晶石可是个宝贝啊。”段无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很是难道。

    听段无桥提起,李宇才想起那块石头,蹙眉道:“那块石头一直粘在我右手之上,后来应是被我用狍號之术给吸收了,您说他是宝贝?”

    “恩”段无桥点点头,“此物能转化魇气,助人开窍体内空间之用。”

    “灵化真精?!”李宇惊讶道。

    在“魁绝”上曾有过关于此物的简略记载,只说世间有一种罕见晶石,有辅助开窍,转化魇气之功效,若是有此物辅助修行“魁绝”,将事半功倍。

    “哪怕在中古,灵化真精也算是价值不菲的物件,现如今,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了。老夫也只是听师父提到过,没想到竟被你找到,还误打误撞融到了体内。”

    虽说是宝物,但段无桥语气却依旧平淡,既不可惜也不欣慰。

    见段无桥不甚在意,李宇才急忙追问道:“我还不明白的是,按残篇上所说,炼化灵化真精时,不能同时超过两窍,除非有灵药相助,否则就有自盗气血的危险,为何我一下就洞开六窍还没有事?”

    段无桥点头:“那日我若是再晚到一时半刻,你也就没命享有这种宝物了。”

    “嘿,还要多谢段老的救命之恩。”李宇嬉皮笑脸地等待下文。

    “是你小子命好罢了。”段无桥轻轻挥手,浑不在意道“我们门派与赤瞳族有渊源,而妖狐族与赤瞳族的关系更为神秘,不知司承决通过何种途径得知了我派的秘密,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才用尽办法将你送到了那处空间,当真也是有破釜沉舟的魄力,要不是你运气好,走错一步也别想再出来了。”

    “我可是靠聪明才智逃脱升天的。”李宇内心沾沾自喜着,自动忽略了当时的绝望。

    “想要突破地阶,打破第一道屏障,那怕是天赋异禀,如果没有其他机缘的话,也需要站桩十数载才能达到。不想,你不仅只用了七年,而且身体的潜力还被进一步打开,真是羡煞老夫,时也命也。”临别之际,段无桥竟多了些感慨。

    “那也是,您老教导的好。”李宇嘴上紧跟着恭维,却他又低声神秘道:“那个,段老,这世间可有什么灵药、灵丹或灵器,一旦得到就能飞速提升实力,让凡夫之人几天,或者几个月内就成为天阶高手的。”

    段无桥看着前方,不说话,也不理睬,如同没有听到李宇的话一般。

    这倒不是段无桥在沉思,而是他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