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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公子云裳

    人生漫漫,似水流年,不知不觉的前进,会错过,更会遗忘许多,曾经熟悉的风景,会随风声越去越远,只余层层碎片,散落成一地的斑驳,如梦中河心的“孤岛”。

    “段老!!!”

    李宇从沉睡中惊醒,看着周围的一切许久没有缓过神。

    司命宗,望月台,曾经的偏殿,

    李宇回到此处已经月余了,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在狼㹝的飞船上,司承决就在身边,看着那越去越远的孤岛,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

    .........

    从房内走出,抬头看着尚未隐藏的月亮,李宇轻声道:“青阿嬷,我想学战技”。

    身后一声轻叹,人影缓缓转身而去。

    已经习惯了半夜醒来,身内涌动的内气在蒸腾,诉说着曾经的一切不是虚假。

    ..................

    ...........

    一年后。

    李宇从桩中醒来,活动下四肢,深吸一口清气,抬手间,有白色气焰在指尖形成。

    这一年,李宇继续着以前的站桩,将体内内气练得更加凝练,并将狼㹝族内基础的两门战技“九跃掌”与刀技“千轮斩”融汇贯通。

    虽说是最简单的,但却是狼㹝的必修战技,也是李宇得必修课。

    千轮斩,普通刀技,蕴含着刀的各种基础用法,让刀游走于身体四周,每日挥刀千下,让身体熟悉刀,如臂所指。

    九跃掌,侧重于脚法与步伐的融合,手法与身法的配合,为下一步动中运转灵气打好基础,无他法,唯炼而已。

    两门基础极法,再配合上族内练气心法《灵狐经》便是妖狐族的“筑基三功”。通过千万遍的练习,让身体的记忆不断强化,最后刻至灵魂深处。

    一般族人都要练习三年,才能进一步学习其他功法与技法。

    看了眼前方的演习法阵,李宇骤然而动,提起插在地上的狐刀,闯入阵中,身形辗转腾挪,刀光片片飞过,砍向阵中晃动的飞蛾,继而飞蛾群躁动发声,嗡嗡中冲向李宇。

    飞蛾极快,刀光更快。

    片刻后,李宇出阵,阵中飞蛾噗噗而落,皆化作两半,而后随阵法消散。

    一年来,李宇缩短了站桩时间,每天四个时辰,休息加睡觉时间是五个时辰,剩下的七个时辰,便全在技法的练习上。

    每一刀都用心,每一掌绝不偷懒,一年时间,便将刀法的杀伐之道铭记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天魂人用掌是为让灵气扩散面增加,而李宇在半年后,根据司承决的提醒,便将化掌为拳,为得是内气的凝练。

    毕竟天魂人灵气恢复的速度要快,而武者内气恢复缓慢。

    “献哥,刀已经不能再快了”

    李宇回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令狐建献。

    令狐建献,便是长期负责此处安全的暗卫,同时也负责指导李宇的练习。

    “公子,刀已经很快了。”男子平静说道,但心中暗讶,刚刚看到阵中飞蛾纷纷跌落,那份掌控力,速度与技巧,真是一个凡人一年就能达到的?

    李宇喃喃道:“手、眼、身、法、步都是大脑发出指令,身体再去执行,其根本还是身体的开发程度,力量、速度、反应。”

    武者通过武技来淬体,段无桥反其道而行,先是锤炼身体,再去掌握武技,自然水到渠成。

    “一年?还是太慢了?”听到李宇喃喃自语,令狐建献眉头抽了一下,出言宽慰道“单就这两个基础战技的熟练程度来讲,就是我族人练习三年,也不过如此了,一年,已经是天赋天人。但是,这不过是基础战技,公子应该考虑更高的战技了,只有那样刀才能更快。”

    李宇回过神来,笑道:“不是一年,献哥,其实是八年。。是啊,我是该学别的了,对了,忠哥呢?”

    话题一转。

    男子憨憨一笑,“这家伙,今天是它生日,每年的今日,他都不出勤,懒在家中。”

    忠哥,是与令狐建献一起的妖兽,或者说妖亲,没有天魂,无法化形,与令狐建献是亲兄弟。

    “他的生日?你等着”,说着李宇跑回屋内,又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两个灵石,“这是我送忠哥的生日贺礼。”

    看着李宇手中的极品灵石,令狐建献略微一惊,赶紧推脱到,“这怎么能行,太贵重了。”

    李宇一把将灵石塞到令狐建献手中:“我是忠哥的朋友!”

    仅此一句话,令狐建献没有再犹豫,妖族人情感向来直白,接了过去。

    “我代他谢过公子!”

    ..............

    夜色如银,只因天上四颗月亮。

    呼,清风拂起。

    “咦,我儿今天怎么有闲空望月,不站桩了?”司承决依旧习惯晚上来看李宇,白天的司承决很忙。

    李宇看着天空,没有回头,“狐踞狼蟠”也自由风韵,挺身道:“段老说我站桩已成,只进行温养巩固便可,不需要太辛苦了。”

    司承决对李宇的高手风姿视而不见,笑着说道:“武者的修行我不懂,但你这个偷懒的借口,似乎,似乎也很充分。”

    “舅舅,偷懒可不需要找借口,困欲眠时昼亦眠,醒欲起时虽夜亦起,站桩也应如此,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李宇转头看着司承决认真辩解道。

    司承决听了脚步一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武者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我儿刚刚说的话在理!”

    又前迈几步,两人并肩而立

    “听说你修炼上遇到了问题。”

    “恩,最近献哥与丁先生都传授过我三阶狼㹝战技,但练不下去,似乎除了筑基的战技,其他的都不适合我。”

    原以为武者的内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天魂者的灵力,不成想两者根源上还是有着差异,司承决搓了下手,自责道:“是我的预估错了,内气虽于灵气相似,但根源不对,终究是差之毫厘。”

    “是啊,狼㹝战技根源于狼㹝的心法,狼㹝心法却依据于天魂,这是根本的差异。”李宇回道。

    “在我们狼㹝国内也有几个有名气的武者,不如让他们来教你武技如何。”司承决看着已经跟自己肩膀起高的侄儿说道。

    “比段先生强吗?”李宇问道。

    “怕有不如”

    “不学”

    “从人族那边招募些武道中的强者来教你,如何?”司承决问道。

    “他们比同境界的天魂人如何?”

    “当有不如”

    “那我也不学”

    “多找几个,取长补短,总能有些突破”司承决说道。

    “他们的武技能比得上天魂人的战技吗?”李宇问道

    “不如”

    “不学”

    看着这“任性”的侄儿,司承决突然笑了,笑着道“那我儿想学什么?”

    “我想再学一门与天魂人的战技不相伯仲的武技。至于其他,段先生都已经教过了。”李宇看着司承决,坚定且任性地回道。

    司承决看向远方,用手撵过衣角。

    “难道没有这样的武技吗?”李宇轻叹一声,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要求过高了。

    段无桥最后所示的十三拳势只是那套拳技的引子,李宇还无法管中窥豹,将其还原,演练。

    “有”就见司承决展颜笑道,转瞬间,已成竹在胸。见李宇怀疑与迷惑的神情,司承决道:“我儿既有如此心气,舅父自然要帮你达成,也定能达成。”

    天魂强者的子嗣中没有天魂的,极少,而对待没有天魂的后代,会如司承决般宠爱的少之又少。即便有,谁又会耗费心神,去探索两者修炼功法上的桥梁呢?

    妖族所属之地,气候偏热,伴随着暑季到来,雨水增多,狼㹝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一袭白衣的男子,风姿俊秀,鬓眉如鸿又清秀淡然,似一个潇洒的剑客又像是隔壁的书生。与司承决站在一起,后者如同不屈的战刀,前者如同藏锋的宝剑。

    这是李宇第一次见到谢云裳。

    谢云裳,人族大宗“神剑宗”的嫡传弟子,祖父便是门内大长老,父亲也独掌一方,另一个“修n代”加天才。

    “这便是影儿妹妹的儿子,宇儿?”谢云裳微笑的看着李宇。

    旁边的司承决点头应是。

    “精气透顶而出,气血凝练充盈,小小年纪,难得难得”这便是初次见面时,他对李宇的评价“我是你的母亲的表哥,你父亲却比我要年长些,你叫我一声叔叔即可,我名谢云裳。”

    从对方口中,听到父母的事情,李宇一时忘记了行礼,开口问道“你认识他们?”

    “恩,与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谢云裳点头默认,转而说道:“听说你在武道上的修炼遇到了问题,我便赶来看看,兴许我就能你。”

    “谢叔叔有办法?”见对方转了换题,李宇强忍下对父母下落的追问。

    “我年轻时喜欢百家之学,对各种修行方法均有涉猎,对武者的修行之法也略懂。”谢云裳说话温和,如同一个好脾气的私塾先生。

    但凡说是“略懂”的似乎都是很懂,李宇看向司承决,司承决解释道“就是学得杂乱无章,什么都略微知道点”,却是一点也不在乎谢云裳的情面。

    “呵”谢云裳面无恼意却反讥道“总比被俗务缠身,束缚住身心的家伙要强得多。”

    李宇见谢云裳说完,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着自己的舅舅司承决。

    “因为杂乱无章,所以很难理出个头绪,而你谢叔叔却能从中抽丝剥茧,化繁为简,确实让人佩服”司承决来了个急转弯,慌得李宇有点脑瓜疼。

    谢云裳不在乎司承决的贬损,自然也不在乎他的褒奖。

    三人一边谈一边走,来到不远处一座小亭,而后落座。

    “生而后熟,熟而后巧,武者的基本之道,这其实不仅仅适用于武者,对天魂人来说也是如此,就如你练的千轮斩与九跃掌,就是这个道理。凡人也可成为强者,这一点我与你舅舅还是不谋而同的。”谢云裳与李宇谈着。

    这是武道的另一面,不同于段无桥的“力大为重”的观点,这里谈的是技法的“熟能生巧”,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角度与阶段的区别。

    “难得谢兄与我还有志同道合的时候”司承决笑着回道。

    谢云裳看着自己的这个表弟,淡淡地甩过衣袖,道:“你我志向不同,‘志同道合’用得并不恰当,只不过是在有些事上,所见略同”

    “哈哈,你这个叔叔,平时志趣高远,淡泊风轻,似乎无欲无求的样子,却只是借用此种方式寻求剑道而已,看似解脱其是还在俗世中,所以我们还是一种人。”

    司承决说完,又紧接着补了一句:“你可以跟他学习武艺,却不要学他的道心,我可不希望你也整天情高志韵,连个女人都不敢碰,男子汉还是应该有风云之志才好”

    “情高志韵?妖族自己编造的词?作何解?我只听说过高情远韵”谢云裳笑着摇摇头,轻笑司承决对人族文化的不通透,“再说,我的心中所往,你一个妖狐又如何了解?”。

    “文化也要水土相符,在我这就叫情高志韵,呵,一个半妖,又如何晓得妖族的意志精髓。”司承决震了震衣襟,却用谢云裳的逻辑反击着。

    在东陆世界,妖与人是同属人之范畴,那是因为天魂。

    有天魂,便是人。

    谢云裳,黑发,黑瞳,耳圆,毫无妖族的特征,是个不折不扣的半妖。

    谢云裳从手中变出一把白扇,呲㘄一下打开,扇面一面山水,另一面有千百支小剑交错,轻摇了两下,还是用轻淡的语气说道:“表弟,还记得小时候打你屁股,你哭鼻子的样子,所以君子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

    “谢兄,那是你沾了虚长我几岁的便宜罢了,正所谓后来者居上,前面的....??恩..”司承决也不示弱,从腰间拽下一块红黑色佩玉,在手中把玩。

    “前面的会怎样来着,宇儿?”说着便问向李宇。

    这是以前两人交谈时说过的玩笑话。

    亲归亲,闹归闹,还是舅舅近,李宇硬着头皮说道“被拍死沙滩上”

    “哎,对,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所以还是别‘浪’的好!”司承决揶揄道。

    谢云裳眯眼看着司承决:“有趣,有趣,多年不见,表弟你能耐见长啊!”

    轻摇了两下扇面,一把寸长的半透明小剑,在谢云裳面前簇然成形,发出嗡嗡的轻响。

    司承决摩挲了两下佩玉,一道红光从玉中透出,变成一把红色透明状小刀。

    刹那间,一刀一剑碰到一起,磕碰了几下,小红刀便被小剑砍断,噗的消失,紧接着小剑也哗的一声碎成了空气。

    一边的李宇就像看了段无趣的立体动画,摸不到头脑。

    司承决这时不屑道:“切,你是修剑的,我又不修刀。”

    谢云裳也哼了一声“奥?不服气?再来试试?”

    “噗嗤”这时旁边的李宇却笑了,让正在较劲的两人一起回过头来。

    李宇内心觉得好笑,相互拽一下文,做做诗,写写文章,彼此明挣暗斗地较量一番,这不是前世的酸秀才们才会做的事吗?没想到换了下方式,在这个世界依旧会存在。

    “恩?宇儿为何发笑?”司承决挺了挺胸,扳着长辈的威严。

    “没笑什么,孩儿只是想起六月里的青梅不好吃。”李宇强忍着笑意回道。

    司承决一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妖族的文化有点糙,六月的青梅?

    “是啊,有点酸”谢云裳却接过话去,微笑地看向李宇。

    “哈哈哈”司承决转过念头笑了,爽朗又帅气。

    “呵呵呵”谢云裳也笑了起来,文雅又从容。

    三人笑笑,便化解了刚才两人小小较量一下的尴尬。

    “来的就是客,给你点面子。”司承决从手中取出一套茶具,给对方斟满灵茶。

    “客人来了要好好招待,可别失了礼数。”谢云裳合扇,轻拍在手掌。

    两人风格不同,性格不同,但是亲戚。

    不多时,青阿嬷从外面回来,三人起身问候。

    青阿嬷对谢云裳很是客气,称他为“谢少爷”

    谢云裳也对青阿嬷回称一声“青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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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人一起离开望月峰,联袂御空而行。

    “看得出,这孩子在情感上对你的依赖很大。”谢云裳说道。

    “恩”司承决只是应了,便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