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族长之位的归属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人大多会将心神收回己身，感慨自己的人生路抑或心系之人的境遇。
今夜是风清月朗，是再平常不过的晚上，可是身处杨府的人，无论族人抑或仆从，怕是没几个睡的安稳的喽！
明天杨泰老爷子便是会退位，然后以众位家老推举出新的族长，大概...大概就是那杨绝了，杨家再无人在声望和实力上可与之相比。
可有那么几个人却不会关心这个问题，如现在竹楼中，那趴在桌子上，依着明月清辉，端详着纸鸢的小女孩青萦。
就这么看着看着，精致的纸鸢上落下些水渍，淡淡的热气从其上升起，却是泪没错了，小青萦素净雪嫩的脸上，缀着红红的鼻头。
“宣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陪你出去放纸鸢啊！””
青萦泛红的眸子低垂，嘴唇抿的紧紧的，她清楚地知道，这次自己的宣哥是真的遭上了极大祸事。
那道惊天霹雳击毁了杨家历代议事的塔楼，此事整个玉门城都已传遍，青萦又怎会不知一些端倪，就算轩姨有心瞒下去，时间久了总会知晓。
轩姨明白其中道理，两个孩子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若是真的是宣儿身死才让其知，怕是这个小丫头要怨恨自己一辈子。
与其隐瞒着，让其日日担忧猜疑，倒不如......所以轩姨并未对青萦隐瞒杨宣的事，全数告知，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目光总是会长远些。
......
时间的流逝总是不会为人的想法而停滞，这条长河既是人世间的财富，有时候也是一副慢性毒药。
杨家很多人都是一夜无眠，由着那晨光出现，照进自己的屋子，而后出门，或喜或悲、或惊或忧。
“老爷，大长老那边又来人了，请您尽快过去医堂之内。”
灰衣老者走到杨泰近旁，出言道。
“哼！杨绝这老匹夫实在是欺人太甚，连这片刻的时间都等不了了吗？父亲，我们不必理会他，看他能如何？”
老爷子还未做反应，杨定军却是先锤了一下桌子，愤愤道。
昨夜其一直在老爷子卧房陪护，这才是刚刚过了破晓时分，杨绝的人已是来了三次，其心所图，人尽皆知。
“定军，稍安勿躁，你在这陪了一夜，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床榻之上，杨泰缓缓坐起来说道，目送着其离开，才又是对着灰衣老者道，
“唉！也好也好，了却了这些事也好。正先，取我衣袍来，现在就去吧。今夜我就要搬去后山，我想在那等宣儿出秘境。”
后山竹庐，门户之外，
“晚辈杨家杨卓，求见前辈！”
初秋，清晨的山巅，雾气缭绕，比之山下要冷的多，劲袍男子却是浑然未觉般单膝跪地，目光诚然抱拳朗声道。
“你回去吧！老婆子在这里只为守得一方清静，早已不问世事。”
竹庐中沉寂片刻，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晚辈早年离开杨家，于外历练十几载，偶尔得知一些八年前陆家之事的秘闻。还请...”
杨卓对其回应之言并无意外，继续说道。
“哦！此话当真？”
不待杨卓继续说下去，竹芦之中老婆婆即刻出言问道，宏大如风雷一般的声音差点将跪立的杨卓掀翻在地。
“自然！晚辈不敢有半点期满。”
“进来吧！”
只见竹庐门户自动打开，杨卓虽早已得知这位前辈的过往，此刻见到也是心中惊异。
杨卓松了一口气，以手拉起已然麻痹的右腿，他已然跪了近一个时辰，又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落叶，这才踏入竹庐。
“哈哈，泰兄你到了，快来快来。”
杨泰临近医堂大门，却见一瘦削老者连忙将其扶进屋内，边走边说道，
“泰兄担任我杨家族长近四十载，为了家族尽心尽力，如今身体，唉！尤其是这几日的操劳，更是病倒了，是该您休息的时候来。”
杨泰看着那瘦削老者的笑颜，眼中闪过一缕讥讽之色，抬手推开那扶着自己的手：
“不必烦忧杨鹤长老，这点路，老夫还能走得的。”
这瘦削的老者是杨绝的胞弟，与杨绝一同经营在玉门东城的医馆，修为在斗师巅峰，脸上时常挂着一副笑脸。
杨泰一路而行，看着堂内的诸位家老，目中闪过唏嘘萧索之意：
曾几何时，自己初任族长之时，心中是何等的豪气干云，要将杨家医馆发扬光大。
可是如今，这些熟悉的面庞上曾经流露的信任之色，已然化为了忧心和茫然。
“诸位家老，诸位老兄弟。我杨泰在这族长之位上痴坐了三十几载，未能将我杨家繁荣。
这些年间，我杨泰，心中有愧，三日前我更是违反祖训，提前开启了石塔秘境。今日，我会退下族长之位。”
“族长！”
“族长!你何必如此......”
杨泰看着逐渐喧闹起来的诸位家老，迟暮老眼中不禁也是流光闪烁，苦涩一笑道：
“诸位长老还请听我说，或许有他人担任族长，会比我做得更好。同时，我也不会再担任家族的长老职务，我会去后山住下。杨家以后，就靠诸位了。”
说完，杨泰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后手扶住一根立柱，身上的担子是卸下了，可承受的重量好似未曾减少。
医堂之内，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众位家老皆是无言。
“啪啪！”
却见是杨鹤面带笑意，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静，微仰起头看着杨泰道：
“哼哼！老族长一段话真是感人肺腑啊，既然你身体抱恙，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后山的景致确实不错，你在那里颐养天年，过好最后的几年是还不错。”
“杨鹤，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风上前一步，冷声问道。
“没什么意思，怎么，二长老这是要对我出手吗？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
杨鹤双臂环抱，玩味的目光在众位家老中游移着，晃了晃脑袋道。
此刻，杨泰老爷子已然走了门口，就要离开医堂。
“恭送老族长！”
终是有人不忍，出声道，而后声音愈来愈多，逐渐压过杨鹤的声音。
杨鹤脸色阴晴不定，只得狠狠地看向率先出声的那名长老。
这位长老在一众发丝斑白的家老中，显得颇为年轻，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如今是为武堂堂主，名洛。
年少时杨洛得老爷子多番指导，虽未收徒，可其一直以弟子之礼相待。
意识到杨鹤那凌厉目光，杨洛转头坦然与之对视，眼神不卑不亢。
随着杨泰老爷子的离去，杨鹤收敛起方才的阴翳之色，站上高台朗声说道：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族亦不可一日无主。今日，杨泰老族长已然退位，按例是要推选的。
依我看，这族长之位再没有比我兄长杨绝，更为适合的人选了。”
这般说着，杨鹤稍稍停顿，打量着四下的诸位家老：
“诸位若是无人参选的话，那么我兄长就却之不恭了。明日举行族长仪式，宴请玉门城诸位世家。”
“哈哈，贤弟说的不错。诸位家族兄弟，我杨绝继任族长之后，一定会将我们杨家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到时候，也是少不了各位的鼎力支持。我杨绝奖罚分明，有功者，奖赏丝毫不会克扣，若是有那阴奉阳违之人，哼哼！”
杨绝一直坐在一边，冷眼看着诸位长老的表情，心中泛起丝丝冷笑，终于是起身说道。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掀起了一番骚动，众人脸色阴晴不定，都是听出了杨绝话中的威胁之意。
可是，这个世界，素来是强者为尊，杨家就算是医道世家，也不会例外，实力相近的时候，医道修为才会作为考量的标准。
除却杨泰老爷子外，杨家也就只有杨绝这一位大斗师了，就算是有别的长老，那么杨绝连杨泰都是有所违逆，会听任一位斗师调遣吗？
当然是不会的！
一些长老明白这一点，当下就有人出声应和杨绝，以表露忠心，赢得这位新族长的信任，为自己的将来做下谋划。
应和的长老愈来愈多，杨风、杨洛等人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低头不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哈哈！好，看来诸位长老，大多都是信得过我杨绝啊，明日便是举行族长仪式吧。”
“慢着！”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顿时让得杨绝的脸色铁青，心道还真有不知死活的家伙。
“谁？谁在说话？”
杨绝扫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声音来源。
“我，杨卓！”
众人这次有备凝神之下，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身着赤色劲衣的男子，曲着腿坐在医堂屋顶上的天窗之上。
只见杨卓从天窗一跃而下，赤红劲袍随着下坠之风飘荡，脚下却是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杨卓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情绪，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缓步走向杨绝近处。
医堂众长老看着这一幕，眼神也仅皆是一缩，从二丈高的天窗下跳下毫无损伤，在场的许多人都是可以做到。
可要是如此这般悄无声息，在场之人自问是不可能的，一时间竟是被其惊的无人出言。
“我，杨卓回来了。”
杨卓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众人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
“没错，确实是他！”
当即有长老认出了杨卓，惊声喊道。
杨卓！十年前离家出走的家族天才，与当时杨宣的父亲并称杨家双子星，却是一人残废，一人离家。
这两位天骄的境遇，让杨家的那一代有些后继无力，在玉门城的话语权和地位也是减弱。
“哈哈！杨卓侄儿，竟是在我坐上族长之位之时回来了，可是得知消息，特意回来的？今日真是我杨家的大吉之日啊！不知道贤侄近些年来在哪里，可曾婚配，真是让舅舅担忧的很啊！”
堂内气氛沉默几息，杨绝开口笑道，微眯的眼神却是显示出了他的不安。
“那就多谢舅舅挂念了，我这些年过得很好，还未曾婚配，家族近来的事我都知晓了。”
杨卓看了一眼杨绝，虽是感谢的话语，却是显得生冷至极。
“哦？那侄儿如何看此事？”
杨绝听闻此言问道。
“我认为，杨泰伯伯退下族长之位是应该的，我今日也是特意为了族长人选一事而来。”
杨卓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再度道。
“哈哈，侄儿有心了，今晚我来设宴为贤侄接风。明日舅舅便举行族长仪式，到时候我城各位世家会来道贺，也好为侄儿你寻得一桩好姻缘，哈哈。”
杨绝听闻此言，紧绷的精神顿时一松，走到杨卓近处，拍了拍其背，不禁大笑道。
“此言差矣！多年不见，舅舅也是老迈了，与泰叔一样也是不宜再操劳，还是让当侄儿的辛苦些吧。”
杨卓后退半步，让得杨绝再次拍下的手落了空，随后语出惊人，顿时堂内所有人都目光都是看在他身上。
杨绝更是笑容收敛，目露寒光：
“哦？杨卓贤侄何处此言？难道你想...”
杨卓没有理会杨绝的询问，转身看着众人的反应也是一笑，随即脚步一沉。
其身上大斗师巅峰的气息展露无遗，众长老皆是被这强大气势压的气息不顺，面色难看地看着杨卓。
“诸位叔伯，今日，泰伯伯引咎退位，我杨卓欲做我杨家的族长之位，你们可会支持？”
台下沉寂少顷，有着吞咽唾沫的声音响起，终于有人看了看周遭有些呆滞的诸人，说道：
“我支持杨卓贤侄做族长。”
“我也支持！”
“我也......”
杨绝的脸色终于是垮了，心神激荡之下，脚下一个趔趄，被身后眼皮狂跳的杨鹤堪堪扶住。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泛起了苦涩之意，一番经营下来，不过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今夜是风清月朗，是再平常不过的晚上，可是身处杨府的人，无论族人抑或仆从，怕是没几个睡的安稳的喽！
明天杨泰老爷子便是会退位，然后以众位家老推举出新的族长，大概...大概就是那杨绝了，杨家再无人在声望和实力上可与之相比。
可有那么几个人却不会关心这个问题，如现在竹楼中，那趴在桌子上，依着明月清辉，端详着纸鸢的小女孩青萦。
就这么看着看着，精致的纸鸢上落下些水渍，淡淡的热气从其上升起，却是泪没错了，小青萦素净雪嫩的脸上，缀着红红的鼻头。
“宣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陪你出去放纸鸢啊！””
青萦泛红的眸子低垂，嘴唇抿的紧紧的，她清楚地知道，这次自己的宣哥是真的遭上了极大祸事。
那道惊天霹雳击毁了杨家历代议事的塔楼，此事整个玉门城都已传遍，青萦又怎会不知一些端倪，就算轩姨有心瞒下去，时间久了总会知晓。
轩姨明白其中道理，两个孩子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若是真的是宣儿身死才让其知，怕是这个小丫头要怨恨自己一辈子。
与其隐瞒着，让其日日担忧猜疑，倒不如......所以轩姨并未对青萦隐瞒杨宣的事，全数告知，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目光总是会长远些。
......
时间的流逝总是不会为人的想法而停滞，这条长河既是人世间的财富，有时候也是一副慢性毒药。
杨家很多人都是一夜无眠，由着那晨光出现，照进自己的屋子，而后出门，或喜或悲、或惊或忧。
“老爷，大长老那边又来人了，请您尽快过去医堂之内。”
灰衣老者走到杨泰近旁，出言道。
“哼！杨绝这老匹夫实在是欺人太甚，连这片刻的时间都等不了了吗？父亲，我们不必理会他，看他能如何？”
老爷子还未做反应，杨定军却是先锤了一下桌子，愤愤道。
昨夜其一直在老爷子卧房陪护，这才是刚刚过了破晓时分，杨绝的人已是来了三次，其心所图，人尽皆知。
“定军，稍安勿躁，你在这陪了一夜，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床榻之上，杨泰缓缓坐起来说道，目送着其离开，才又是对着灰衣老者道，
“唉！也好也好，了却了这些事也好。正先，取我衣袍来，现在就去吧。今夜我就要搬去后山，我想在那等宣儿出秘境。”
后山竹庐，门户之外，
“晚辈杨家杨卓，求见前辈！”
初秋，清晨的山巅，雾气缭绕，比之山下要冷的多，劲袍男子却是浑然未觉般单膝跪地，目光诚然抱拳朗声道。
“你回去吧！老婆子在这里只为守得一方清静，早已不问世事。”
竹庐中沉寂片刻，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晚辈早年离开杨家，于外历练十几载，偶尔得知一些八年前陆家之事的秘闻。还请...”
杨卓对其回应之言并无意外，继续说道。
“哦！此话当真？”
不待杨卓继续说下去，竹芦之中老婆婆即刻出言问道，宏大如风雷一般的声音差点将跪立的杨卓掀翻在地。
“自然！晚辈不敢有半点期满。”
“进来吧！”
只见竹庐门户自动打开，杨卓虽早已得知这位前辈的过往，此刻见到也是心中惊异。
杨卓松了一口气，以手拉起已然麻痹的右腿，他已然跪了近一个时辰，又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落叶，这才踏入竹庐。
“哈哈，泰兄你到了，快来快来。”
杨泰临近医堂大门，却见一瘦削老者连忙将其扶进屋内，边走边说道，
“泰兄担任我杨家族长近四十载，为了家族尽心尽力，如今身体，唉！尤其是这几日的操劳，更是病倒了，是该您休息的时候来。”
杨泰看着那瘦削老者的笑颜，眼中闪过一缕讥讽之色，抬手推开那扶着自己的手：
“不必烦忧杨鹤长老，这点路，老夫还能走得的。”
这瘦削的老者是杨绝的胞弟，与杨绝一同经营在玉门东城的医馆，修为在斗师巅峰，脸上时常挂着一副笑脸。
杨泰一路而行，看着堂内的诸位家老，目中闪过唏嘘萧索之意：
曾几何时，自己初任族长之时，心中是何等的豪气干云，要将杨家医馆发扬光大。
可是如今，这些熟悉的面庞上曾经流露的信任之色，已然化为了忧心和茫然。
“诸位家老，诸位老兄弟。我杨泰在这族长之位上痴坐了三十几载，未能将我杨家繁荣。
这些年间，我杨泰，心中有愧，三日前我更是违反祖训，提前开启了石塔秘境。今日，我会退下族长之位。”
“族长！”
“族长!你何必如此......”
杨泰看着逐渐喧闹起来的诸位家老，迟暮老眼中不禁也是流光闪烁，苦涩一笑道：
“诸位长老还请听我说，或许有他人担任族长，会比我做得更好。同时，我也不会再担任家族的长老职务，我会去后山住下。杨家以后，就靠诸位了。”
说完，杨泰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后手扶住一根立柱，身上的担子是卸下了，可承受的重量好似未曾减少。
医堂之内，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众位家老皆是无言。
“啪啪！”
却见是杨鹤面带笑意，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静，微仰起头看着杨泰道：
“哼哼！老族长一段话真是感人肺腑啊，既然你身体抱恙，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后山的景致确实不错，你在那里颐养天年，过好最后的几年是还不错。”
“杨鹤，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风上前一步，冷声问道。
“没什么意思，怎么，二长老这是要对我出手吗？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
杨鹤双臂环抱，玩味的目光在众位家老中游移着，晃了晃脑袋道。
此刻，杨泰老爷子已然走了门口，就要离开医堂。
“恭送老族长！”
终是有人不忍，出声道，而后声音愈来愈多，逐渐压过杨鹤的声音。
杨鹤脸色阴晴不定，只得狠狠地看向率先出声的那名长老。
这位长老在一众发丝斑白的家老中，显得颇为年轻，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如今是为武堂堂主，名洛。
年少时杨洛得老爷子多番指导，虽未收徒，可其一直以弟子之礼相待。
意识到杨鹤那凌厉目光，杨洛转头坦然与之对视，眼神不卑不亢。
随着杨泰老爷子的离去，杨鹤收敛起方才的阴翳之色，站上高台朗声说道：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族亦不可一日无主。今日，杨泰老族长已然退位，按例是要推选的。
依我看，这族长之位再没有比我兄长杨绝，更为适合的人选了。”
这般说着，杨鹤稍稍停顿，打量着四下的诸位家老：
“诸位若是无人参选的话，那么我兄长就却之不恭了。明日举行族长仪式，宴请玉门城诸位世家。”
“哈哈，贤弟说的不错。诸位家族兄弟，我杨绝继任族长之后，一定会将我们杨家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到时候，也是少不了各位的鼎力支持。我杨绝奖罚分明，有功者，奖赏丝毫不会克扣，若是有那阴奉阳违之人，哼哼！”
杨绝一直坐在一边，冷眼看着诸位长老的表情，心中泛起丝丝冷笑，终于是起身说道。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掀起了一番骚动，众人脸色阴晴不定，都是听出了杨绝话中的威胁之意。
可是，这个世界，素来是强者为尊，杨家就算是医道世家，也不会例外，实力相近的时候，医道修为才会作为考量的标准。
除却杨泰老爷子外，杨家也就只有杨绝这一位大斗师了，就算是有别的长老，那么杨绝连杨泰都是有所违逆，会听任一位斗师调遣吗？
当然是不会的！
一些长老明白这一点，当下就有人出声应和杨绝，以表露忠心，赢得这位新族长的信任，为自己的将来做下谋划。
应和的长老愈来愈多，杨风、杨洛等人的脸色也是沉了下来，低头不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哈哈！好，看来诸位长老，大多都是信得过我杨绝啊，明日便是举行族长仪式吧。”
“慢着！”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顿时让得杨绝的脸色铁青，心道还真有不知死活的家伙。
“谁？谁在说话？”
杨绝扫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声音来源。
“我，杨卓！”
众人这次有备凝神之下，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身着赤色劲衣的男子，曲着腿坐在医堂屋顶上的天窗之上。
只见杨卓从天窗一跃而下，赤红劲袍随着下坠之风飘荡，脚下却是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杨卓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情绪，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缓步走向杨绝近处。
医堂众长老看着这一幕，眼神也仅皆是一缩，从二丈高的天窗下跳下毫无损伤，在场的许多人都是可以做到。
可要是如此这般悄无声息，在场之人自问是不可能的，一时间竟是被其惊的无人出言。
“我，杨卓回来了。”
杨卓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众人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
“没错，确实是他！”
当即有长老认出了杨卓，惊声喊道。
杨卓！十年前离家出走的家族天才，与当时杨宣的父亲并称杨家双子星，却是一人残废，一人离家。
这两位天骄的境遇，让杨家的那一代有些后继无力，在玉门城的话语权和地位也是减弱。
“哈哈！杨卓侄儿，竟是在我坐上族长之位之时回来了，可是得知消息，特意回来的？今日真是我杨家的大吉之日啊！不知道贤侄近些年来在哪里，可曾婚配，真是让舅舅担忧的很啊！”
堂内气氛沉默几息，杨绝开口笑道，微眯的眼神却是显示出了他的不安。
“那就多谢舅舅挂念了，我这些年过得很好，还未曾婚配，家族近来的事我都知晓了。”
杨卓看了一眼杨绝，虽是感谢的话语，却是显得生冷至极。
“哦？那侄儿如何看此事？”
杨绝听闻此言问道。
“我认为，杨泰伯伯退下族长之位是应该的，我今日也是特意为了族长人选一事而来。”
杨卓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再度道。
“哈哈，侄儿有心了，今晚我来设宴为贤侄接风。明日舅舅便举行族长仪式，到时候我城各位世家会来道贺，也好为侄儿你寻得一桩好姻缘，哈哈。”
杨绝听闻此言，紧绷的精神顿时一松，走到杨卓近处，拍了拍其背，不禁大笑道。
“此言差矣！多年不见，舅舅也是老迈了，与泰叔一样也是不宜再操劳，还是让当侄儿的辛苦些吧。”
杨卓后退半步，让得杨绝再次拍下的手落了空，随后语出惊人，顿时堂内所有人都目光都是看在他身上。
杨绝更是笑容收敛，目露寒光：
“哦？杨卓贤侄何处此言？难道你想...”
杨卓没有理会杨绝的询问，转身看着众人的反应也是一笑，随即脚步一沉。
其身上大斗师巅峰的气息展露无遗，众长老皆是被这强大气势压的气息不顺，面色难看地看着杨卓。
“诸位叔伯，今日，泰伯伯引咎退位，我杨卓欲做我杨家的族长之位，你们可会支持？”
台下沉寂少顷，有着吞咽唾沫的声音响起，终于有人看了看周遭有些呆滞的诸人，说道：
“我支持杨卓贤侄做族长。”
“我也支持！”
“我也......”
杨绝的脸色终于是垮了，心神激荡之下，脚下一个趔趄，被身后眼皮狂跳的杨鹤堪堪扶住。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泛起了苦涩之意，一番经营下来，不过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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