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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试探敌情

    经过近期相处,翊棠渐渐发现,赵琼早已与儿时不同,那个落落大方,举止温柔的赵师师,永远留在了回忆里。

    如今的赵琼,虽然做事干脆,但却仿佛有千张面孔,有时“诡计多端”,有时调皮可爱,有时稳重大方,有时小鸟依人,有时温文尔雅,有时盛气凌人……

    好像越来越不了解她了,翊棠心中沮丧,但转念一想,分开这几年,她经历了那么多,从没人分担,一个弱女子抗下这么多事,又怎能没有变化呢?是成长环境铸就了现在的她,也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

    午间,在州府官员热情招待下,赵琼与翊棠在府内用膳,说是热情,不如说是“献媚”,朝廷钦差到访,哪个敢不重视。

    一桌子好酒好菜,声势浩大,颇为壮观,惹人垂涎。就连“见多识广”的赵琼,刚踏进门,也被这奢靡之风震撼。

    “这是?……”战乱年代,竟然如此铺张浪费,赵琼有些不悦。

    “御史大人,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州府大人一脸奉承。

    赵琼刚要发火,却被翊棠偷偷制止,二人眼神交流,大敌当前,不可内部再生矛盾,况且饭菜都已备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琼心领神会,压制着心中怒火,挤出一点笑脸。

    见御史大人一脸“喜悦”,州府心中窃喜,这马屁算是拍对了,暗自庆幸。点头哈腰,躬身请着:“御史大人,请上座。”

    赵琼嫌弃的从他身边经过,坐在主位,示意翊棠落座身旁。哪知,这个不识趣的州府大人竟没看出二人关系,见身旁“随从”竟要占自己的位置,不由得皱眉发火:“你这下人,这般没得规矩!主子用膳,哪里轮得到你上桌?”

    “放肆!”听到这话,赵琼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一拍桌子,蹭的起身,怒指着他。

    州府大人楞了,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连忙换上笑脸,哈腰躬身:“御史大人,这是……?”

    “我等奉圣上之命前来征讨逆贼,你何德何能,竟敢与我等平起平坐?”赵琼怒嗔道。

    “我……”州府大人欲解释。

    “你什么你!在你管辖内,任由贼人发展壮大,如此玩忽职守,毫无作为,该当何罪?!”赵琼“啪”的一声,又拍了下桌子。

    州府大人吓得两腿瑟瑟发抖,连忙跪下:“属下该死,还望大人恕罪。”

    赵琼心中这几天的恶气终于发出,顿感畅快,暗暗看了一眼翊棠,嘴上窃喜,偷偷使了个眼色,翊棠心中明白,悄悄竖了竖大拇指。

    得到夸奖,赵琼更美了,但脸上却板了板,一本正经的说:“你,坐这。”又指着地上跪着的州府大人,“你,伺候着!”

    “是,御史大人。”见她没再追责,州府大人擦了擦额头冷汗,缓缓起身,连忙接过下人手中长筷,畏首畏尾上前伺候着。

    如此一来,翊棠这位“下人”可以名正言顺的落座用膳,而州府大人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一会夹菜,一会擦嘴的,好不殷勤。

    见众人吃的香,州府口水直流,奈何御史大人盯得紧,没有偷吃机会,还得在一旁伺候着,心中自然不爽,却敢怒不敢言,始终陪着笑脸。

    赵琼完全不理他,一直吩咐给翊棠夹菜,方才气焰嚣张的州府大人,此刻像个花坊陪酒。终于等他们吃完,看众人起身离去,迫不及待的凑到桌前,架起一块肉正要放进嘴里。

    “州府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您身份尊贵,岂能吃这残羹剩饭呢?”赵琼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故意说道。

    “哦~没……”被人看到这副窘态,州府大人有些难为情,但到嘴的肉怎舍得放下。

    “来人呐,将这些剩菜剩饭收拾下,发给城中乞丐难民。”赵琼不给他机会,直接打断。

    身旁下人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州府大人,想等他发话,赵琼却突然发火:“怎么?我说的话都没听到吗!”随后,唤来门外士兵。

    士兵们手持利器,站在门内,下人们瑟瑟发抖,急忙应答收拾,就连州府大人手里的筷子也都一并收走了。真惨啊,一口肉都没吃上,州府大人满脸委屈,畏首畏尾的跟着众人出去了。

    齐州城外,四大门派早已各自为列,等候命令。赵琼站在城门上,看着下面乌泱泱一片人,小芳宣读告令。

    新月派常年居于海岛,因此是四大门派中最擅长水战的,奉命攻打距离这里最近的北(水)门,黑水军;

    青木军头领“花和尚”自称出自佛门,便让普生寺去会会他们,奉命攻打东山门;

    御拳馆多为朝廷效力,与契丹人多次交锋,最为熟悉他们路数,奉命攻打西山门,白金军;

    剩下青玉派负责攻打南山门,赤火军。

    赵琼从部队内抽调四名得力干将,作为四大门派监军,让各大门派负责人签订军令状,急行军,三日为限,必须到达各自山门,并发动攻势,否则军令伺候!

    四大门派得令后,丝毫不敢耽搁,各自启程。赵琼与翊棠则坐镇齐州,小芳负责外出搜集军资,扩充部队。如此,武林正派与五米教大战正式打响。

    方才翊棠虽站在城门上,却故意躲在人群后面,偷偷观察城下青玉派动向,人群中并未见到师父师兄,甚至都未见到兰楚和琴鸢二人,心中有些担忧,但或许这样更好,避免再见时的尴尬。

    四大门派散去,赵琼带着翊棠回到州府,继续商讨后续对策,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推进着,此刻,就如同一盘围棋,棋盘棋子都已就位,就看后续谁更技高一筹了。

    转眼,三日之期已过,想必各大门派都已到位,各自为战,但这齐州城内,却是“死气沉沉”。

    城内少了江湖人士,但城中居民依然紧闭门窗,导致原本街上为数不多叫卖的商贩和店铺也都纷纷关门。

    战争是可怕的,当各方利益受到冲突,无法通过沟通解决,就会通过战争解决。

    而百姓无疑是战争中最大受害群体,其次就是那些参加战争的军人。

    很少有战争是因为军人而引发的,多数都是各方首领决定战争与否,而他们往往很少亲自参加战争,却要让无辜的百姓和满腔热血的军人来买单。

    翊棠走在街上,满是荒凉。秋风拂过,卷起地上尘土,夹带着干枯树叶,发出沙沙声响。繁华的建筑下,是空无一人的街巷。

    寒冷空气,配上荒芜街道,让翊棠心中满是悲观。他曾在野外度过无数个日夜,却远不上这里的冷漠,人心的悲凉,是最可怕的。

    看到翊棠从门外回来,满是担忧的赵琼终于漏出笑容,兴奋的上前相迎:“你去哪了?”

    “闲来无事,街上走走。”翊棠面如尘土,鬓如霜,完全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

    “还是没有人吗?”赵琼似乎已经想到街上景象,也显得有些沮丧。

    “嗯。”翊棠淡淡应了一声,察觉到自己的不良情绪影响了她原本心情,急忙转移话题,“怎么样?还是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不过加派了斥候。”与城中相比,赵琼心中更担忧前线战事,毕竟只有和平,才能换来繁荣。

    “再等等吧,相信他们不会有事。”翊棠安慰着。

    “依你之见,我们应从哪里突破?”二人回到案前各自坐下,赵琼忍不住发问。

    “如今并不知各门守卫实力情况,仅从位置上来看,北门最适合突破。”翊棠似乎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并未多加思索。

    “我也这么觉得。”赵琼应道,“从位置上来看,北门距离咱们最近,便于增援和补给,相较于他们而言,其他三门若来支援,却要翻过整座山头。”

    “不光如此。”翊棠补充道,“其他山门或以丛林为障,或以山丘为屏,极易伏兵,唯有北门水路,遮蔽物较少,可发挥出最大优势。”

    “可这北门河溪纵横,芦苇丛生,山水相依,他们占尽地理优势,也是易守难攻啊。”赵琼说出心中担忧。

    “可如今,四门相比,唯有这里对我们最有优势。”翊棠也是一脸无奈。

    “还要细细琢磨。”赵琼满面愁容。

    这五米教被朝廷追剿多年,今日不但没被覆灭,反而愈发壮大,不光是其中能人辈出,也与这岱山天然的地理优势有重大关系。

    如今虽然联手四大门派对其围剿,但若失败,定然会动摇各方军心,联盟不攻自散。

    赵琼对武林邪教恶之入骨,如今朝廷动荡,他们非但不以国家为重,还要祸害乡里,使得朝廷内忧外患,百姓苦不堪言,对此,赵琼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筋,方能解恨。

    “当下还是先调动城中部队,加强戒备,守好四方城门,进入战时状态,避免被邪人反扑、偷袭。”翊棠小心叮嘱。

    这番建议得到赵琼肯定,随即叫来传令兵,将军令传下。如今五米教四座山门虽然都被围堵,但难保他们有什么其他诡计,况且这黄土军有何本事还不得而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真被他们偷袭大本营,导致这武林御史安危受损,使得四大门派无人压制,武林必然又会陷入腥风血雨。

    本以为距离这里最近的北门会最先传来消息,谁知,竟是距离最远的南门先有动静。

    探马来报,青玉派日夜兼程,赶往南山门,谁料,还未见到山门,就先中了埋伏。

    这赤火军火器鬼魅,无从提防。

    “一介女流,不足为据。”立功心切,兰群为众人打气,催促行军速度。

    “不可轻敌。”眼见距离敌部越来越近,兰碑心中异常忐忑,小心提醒道,“如今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未赶来,不如等他们一同前往。”

    “如此胆怯,何成大业?”兰群轻蔑道,“六师弟若害怕,不如在此等候,待我率本门弟子,先等城楼,立下首功!到时,大开城门,迎接六师弟。”说着就要走。

    “先前四师兄就因轻敌,而受埋伏……”兰碑好言相劝,却被打断。

    “莫要多言。”兰群看了一旁面容憔悴,咳嗽久病的兰杰说道,“你在此照顾五师弟就好,我去去就回。”说罢,带领本门弟子抽身而去。

    见他心意已决,兰碑无奈的摇摇头。一旁兰杰这才上前,轻拍肩膀,虚弱说道:“咳咳咳……六师弟,三师兄他性格急躁,听不得人劝,就让他去吧,咳咳咳……”

    “可是……”兰碑仍然惦念他的安危,未等说完,被他一阵急咳打断。

    “咳咳咳……”兰杰连忙拿出帕子捂在嘴上。

    “五师兄,你这咳疾愈发严重,不如先回去修养,这里交给我们就好。”兰碑轻怕后背。

    “咳咳咳……我这身子哦……咳咳咳……怕是没几天了……”兰杰急咳稍微好些,看到帕子上的鲜血,一脸从容,似乎早就习惯,“六师弟,莫要挂念我,你快带人跟上三师兄,免他因鲁莽出事,咳咳咳……。”

    “那你……?”兰碑看了看前方早就消逝在树林里的兰群一众,又担忧的看了看身旁虚弱的兰杰。

    “我没事,早已习惯了,咳咳咳……”又是一阵急咳,“咳咳咳……有青结在我身旁,咳咳咳……无碍的,你快去吧,别走散喽,咳咳咳……”

    兰杰身体抱恙,因此门下只有青结一位弟子,见师父咳嗽严重,他连忙从袖口掏出一瓶药丸,拿出几粒,递给师傅服下,药效猛烈,咳嗽明显好转许多。

    青结这才放心,冲兰碑说道:“师叔,这里有我,敬请放心。”

    兰杰服药后,坐下运功调理,兰碑这才稍感安心,叮嘱几句后,就率领其下弟子前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