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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寒渊生雪莲,狂刀斩天堑(2)

    姚家大院百米外的酒楼中,公孙瑞祺与胡大酉相对而坐,远眺姚家落魄的门面。二人干坐了半天,酒是一杯又一杯,茶是一壶又一壶,可哪里见得半条人影从大门走出?候了四天,却落得个一场空。

    “姓公孙的,闯进去看看不完啦?胡大爷坐四天了,屁股都快发霉了。日你龟的,好不痛快!”胡大酉咒骂道。寥寥几名客人出入酒楼。自从姚家被抄,这条街是愈冷清了。街头巷尾都谣传姚家闹鬼,冤魂不散,吓得街坊邻居退避三舍,烧香求佛。更不提那硕果仅存的姚家大少,只怕是闷死在院中了。

    “钱老板,你这承德居是开不下去喽。”身着藏青绸衫的中年男子站在柜台前饮酒自酌。“哎,姚家命惨啊,”钱三德意有所指,“老林,有眉目了?”

    “说大话会闪舌头的。别提姚家这破事了。我花了大把的钱,聘了多少侠客愣是没一点线索。咱林家收手了。”林书压低声音。钱三德微怔,从怀中掏出串钥匙,一个接一个地打开柜台下方的箱子。整整七层玄金箱,尽数开启。林书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看得瞠目结舌,震惊道:“老钱,干啥呢?这么大阵仗。”钱三德不应,只从箱子底部摸索出一块碎瓷。林书大惑,问道:“这是?”

    “嘘,”钱三德环视四周,“此物,交予你。切勿声张。若是遇见姚家少爷,便将此物送与他,就说是我老钱的赎罪礼。”

    “老钱,你!”林书捕捉到老钱眼中闪过的决绝。“不用多言。”老钱递上瓷片。林书哪里会推辞,郑重其事地收起瓷片,藏于贴身布包。

    “送你一程。”林书虎目含泪,举杯一饮而尽。钱三德释然大笑,急喝:“各位客官,叨扰了。今日起,京城第二楼承德居正式歇业。多谢各位捧场,账不用结了。诸位好聚好散。”几位老顾客立马围上前,问东问西。钱三德面色和蔼,一一解答。林书长长望了眼谈笑风生的钱三德,黯然离去。

    “公孙,走?”胡大酉放下酒樽,询问。公孙瑞祺观望着钱三德,左手轻捻茶杯,呢喃:“此人已怀死志。”

    “哦?”胡大酉不解。

    “公孙秘术,天机不可泄漏。”

    “嘁。”胡大酉故作不屑。

    姚家街人迹全无,风声猎猎。承德居摘去烫金牌匾,大门紧闭。

    “姚四爷,老钱对不住你啊。”钱三德收起亡妻的妆盒,点燃火折,丢入干草垛。雄雄大火,覆盖密室。钱三德毅然走入暗道。一枚碧云寒雪钗在火光中熠熠生辉。

    另一边,公孙瑞祺与胡大酉挂在高二十尺的树上俯瞰姚家大院。依旧只有一棵破败的枯柳,如风中残烛般摇曳。冷清的大院中,没有一丝生气。公孙瑞祺忽然眉头一拧,挤作一团,低喝:“老胡,敛息。血光化煞,凝而为镰,此乃杀局。”胡大酉肃然,使出独家法门《玄龟息》,整个人如同陷入假死。公孙瑞祺指尖连点,掐出几个法诀,匿去身形。

    大院中,一位憔悴的公子哥走出卧室,伸着懒腰。竟是姚舜禹。

    姚舜禹似乎还有些精神恍惚,步履蹒跚地晃到柳树下,抚摸着光秃秃的柳条,毫无血色的嘴唇开开合合。眨眼间,血光飞溅。一道血影揽住尸身,不见了踪迹。柳树下,徒留一朵怒放的血梅,妖冶异常。

    过了半晌,树上的二人撤去功法,愕然对视,异口同声道:“凌、杀、卫。”

    北境,正全力恢复元气。漠爪族劫掠平沙城后,便消停了,不再大军压境。这难得的缓冲期,孙延年还是抓住了。

    “胡将军,大事不妙。城门多了一堆尸体,应是漠爪族的碧血氏族,大约有一百之数。”

    胡杰鑫闻言,思索片刻,沉着道:“先说说石房调查得如何了。”

    “石房中应是囚禁过一个人。据痕迹推测,囚犯高八尺,赤足,长发。其余信息,未能收集。”

    “不错。走吧,去城门看看。”胡杰鑫暗自记下,骑上战马,奔赴城门。

    胡杰鑫,新任的平沙城城主,到任已有些时日。作为京城胡家的家主,胡杰鑫的能力有目共睹,一番运作之下,平沙城得以重焕生机。

    平沙城北门。

    “魏军师,有何发现?”胡杰鑫翻身下马。手执羽扇,身披鹤氅的瘦弱男子转过身,回复道:“一招毙敌,掌法,死者的心脏尽被震碎。除此之外,无其余伤势。”声音嘶哑、苍老。

    胡杰鑫心生疑窦,几步走到尸堆旁,查探一具尸体。魏凡静立一侧,思考对策。来来往往的士兵搬运尸首,丢进一个深坑。恶臭扑鼻,令人作呕。

    “颇有些亦家掌法的影子,”胡杰鑫想不通了,“亦王不是一直在京城么?难不成是亦家子弟?”

    “哎,乱世将启啊。最近囚龙山那边起了一伙极厉害的山贼,朝廷已经放任自流了。”胡杰鑫头疼不已。“不过,在下听说那伙山贼很有道义,只劫恶豪,并且广发公粮。”魏凡摇看羽扇,老神在在。

    “的确。但山贼终究是山贼,该除。算了,这等事也轮不到我们。”胡杰鑫开始指挥士兵搬运尸体。魏凡长眺囚龙山的方向,神采飞扬。

    紫气东来,笼罩宁静的村庄,祥和、安平。寒霜凝结于石桥上,留下薄薄一层冰沙,晶莹剔透;石桥之下,潺潺细水,涓涓流淌,冲刷凸起的河岩;细水旁,蹲着几位妇人,提着一箩筐衣物,挽袖清洗。远离世俗的喧闹,悠闲自在。

    一匹殷红怒马驰聘而过,骑手双臂无力地晃荡,不握缰绳,却稳而不落,可见此人腿力之强劲。“闻姨,那位公子便是新邻居?”清新灵气的女子一蹦一跳地来到河边,望着赤马消失的小道。“小芝来啦。听闻这公子姓李,长得是真俊啊,大娘要是年轻个十来岁,指定给他拿下。”闻姨搓着衣板,嘴上也利索得很,“那腰,啧。”

    陈仙芝哪里听得这番露骨的话,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急言道:“闻姨,我先走喽。”

    “走吧走吧。”闻姨只道是小丫头片子害羞了,也不再细述。几位妇人爽利地笑着,觉得逗逗青葱少女也挺有趣。

    李承秦御马而行,吐故纳息,《餮龙诀》悄然运转,奔流不息的内力涤荡筋络。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若白驹过隙。李承秦借着这一段悠闲的时日,一边学漠语,一边没日没夜地练功。此前经历的几番酣畅淋满的战斗,终于厚积薄发,促使李承秦一举踏入祈雨九境。一个月,李承秦已将《七杀影袭腿》内含的三路招式全部修炼至小成,武学天赋之高,令楚长风赞不绝口、羡慕至极。

    这段时间,江湖动荡——寒渊冰川乱局将起,英雄豪杰为夺异宝,定会针锋相对,出了人命也不稀罕,但凡能进入寒渊冰川的,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手?祈雨境便可入得人杰榜末流,如此多的高手齐聚一堂,战况的惨烈,可以预见。虽说人杰榜有整整五百人,但其中的含金量不容小觑。其次,寇乱四起,朝廷着实镇压不下,打了西边东边起,压了东边西边闹,只感疲于应对。值得一提的是,囚龙山的那伙山贼,颇有威望,竟隐隐有称雄之姿,朝廷却不以为意。这世道,快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