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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狼人杀副本,二五仔天堂

    苏蓦然面无表情地看着灯光亮起,心中一片木然。他网络小说阅字千万,以为再也没有什么狗血剧情能够让他惊讶,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了。

    在经历一系列碟中谍中碟中谍的反转后,胜利好像已经站在他这一边,至少现在是这样。一直扮猪吃虎的苏克尔被更牛皮哄哄的面瘫师兄打得半死不活,然后老废柴艾格斯带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一下子就把面瘫师兄给打倒在地。

    而以为能拯救世界的他现在坐了冷板凳,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他就是一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血统和圣痕都是渣中之渣,除了当混子就没有别的前途。所以在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后,他反而更欢乐了,此时正缩在沙发里大快朵颐。虽然刚刚的大战非常激烈,但幸好食物安然无恙,不仅种类齐全,异常好吃,更重要的是全场免费且不限量。

    啊,想当年苏蓦然为了吃自助餐回本,果断选择不吃午饭,晚上在二十块钱一个人的自助餐厅里风卷残云,哪想到今天会出人头地。老师是猛得一批的中年猛男,两个师兄个个都很能打,而且面瘫师兄据说还很有势力,简直是人生一条龙,快乐无忧。

    兰斯洛特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半返祖龙化已经解除,衣衫褴褛,看起来分外可怜,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艾格斯正忙着在鸟嘴里抢食吃。

    “大叔,我看你这么猛才没有做掉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好吧?这里这么多吃的,你非要抢我的?”大鸟非常不满,自从它关掉电闸让苏蓦然浑水摸鱼死里逃生后,就觉得自己功劳盖世,万万没想到艾格斯这家伙这么不给面子。而他过于强悍,大鸟在反复衡量后还是决定忍气吞声。

    “你懂什么,别人的总比自己的好,家花哪有野花香。”艾格斯一本正经。说实话对于这一段,苏蓦然还挺熟的,那些中年大叔的人设一般都是这样。啧,至于故事就很精彩了。

    “叮咚~~”门铃响了,不知是谁在外面按下了按钮。

    兰斯洛特不禁皱眉,家族里的手下知道老师在里面,无论什么事都绝对不敢来打扰。斯图亚特家族千百年屹立不倒,刑罚如同天谴,令行禁止,王座之下,皆为枯骨,无人仰首。

    苏克尔重伤未愈,但作为双料间谍的他十分不信任兰斯洛特,于是不辞辛劳,蹒跚着打开了门。

    “天黑,请闭眼。”门外身穿水手装的大汉一板一眼地道,皮肤黝黑如漆,显然是经常在赤道几内亚混饭吃的猛男。不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玩狼人杀人不够,要来拉几个人凑数?

    虽然心中是烂白的想法,但见过这么多反转和扮猪吃虎以后,苏蓦然还真是有点怕这个大哥是什么幕后boss,万一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怎么办。

    苏克尔同样是呆住了,但这个水手服的猛男实在不是像开玩笑的样子。妈蛋,最讨厌你们这些一本正经说过话还能不笑的狠人。

    “请选择你们的命运吧。”水手说道,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留声机,只是忠实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好吧。”苏克尔配合地拿过一沓卡牌,刚想问点什么,而水手已经离开了。

    大鸟用肥壮的翅膀拍着脑袋,困惑地问:“这是什么悬疑片?这二货作者还是狼人杀的粉丝么,这都什么剧情?”

    作为在狼人杀中封神的存在,苏蓦然表示作者的确是二货,但狼人杀剧情却不叫烂。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只是最近二五仔元素实在是太多了,从碟中谍中碟中谍到狼人杀,全都是心机和无间道啊。

    “分牌吧分牌吧,每人一张。”苏克尔娴熟地给所有人派牌,就这手法,你说他是赌圣,苏蓦然都愿意相信。何止叫做熟练,简直就是如臂使指,动作行云流水,美轮美奂,一看就是一个宿舍里的赌棍。

    苏克尔哀嚎一声:“侍者?端盘子的那种?”为了寻求安慰他凑到苏蓦然身后,发现小小苏和他也是一样的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当路人甲也没什么。

    “巫师?这是什么狼人杀。”苏蓦然摸了摸小脑袋,好看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疑惑。

    苏克尔比他更疑惑,大家都是端盘子的混子,你还非要说自己是“巫师”,这就是狼人杀的真谛吗?

    “骑士。”兰斯洛特翻开属于他的卡牌。

    艾格斯的卡牌居然是:“教授。”真是简单粗暴。

    这样的牌不是狼人杀,也不像是国际象棋的角色扮演。取名个个随便至极,而且毫无关联,也不能从这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等等,问题不在于这里。既然是面瘫师兄的家族掌控着这里,那那个送牌来的水手也是和师兄一伙的?要是想要救师兄出去,派人来抢就是了,玩这种解密游戏又是为什么?除非……

    “这不是我们家族安排的,我的手下里没有那个人。”兰斯洛特首先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当然不是。”

    “嗯?”三个猛男一脸清澈的愚蠢,完全被艾格斯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糊涂了。苏蓦然经历了惨无人道的一系列反转之后,现在开始怀疑艾格斯这个老家伙才是幕后主使,扑街作者有句话说得好“真正强大的反派往往会以正义的化身出现。”艾格斯完美的符合这句话的条件。

    艾格斯缓缓点燃一个哈瓦那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像戏台上的公卿一样侃侃而谈:“每一个入学的人都要经历一次考验,而考验就发生在这艘船上。这是一个古老的传统,受太古的规则庇佑。但很可惜,学校已经被炸掉了,这场试验已经开始,而无人能左右它前进的方向。这是虚无之界,日月星辰被逆转。”

    苏蓦然怀疑他是吃错药,这么玄幻的话想让谁相信呢?但看到身边的两位仁兄居然是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只能感叹使徒的世界真是精彩,这种离谱的事情居然都是家常便饭。

    “我有一个问题,学校在哪?太空?”苏蓦然举起了小手,他抱着严谨的态度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怎么都想不明白太空中怎么能使用枪械和火炮,氧气又不能凭空变出来。最奇怪的是,重力居然没有变化,那种传说在太空中一跳十米高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反正除了这艘在空中的飞船和一堆星辰,所有的特征都符合原来的世界。

    “很简单,学校是一个独立的副本,入口就在我们所熟知的世界。也就是说,除了看起来很未来科技风,实际上我们还在蓝星上的某个地方打转。而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是被关在副本中的副本里,而且这个副本还是失控的状态。”苏克尔头顶“懂王”称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公布了双料间谍的身份后,智商整体就在线了。

    要是平时苏蓦然听到副本中套副本,而自己还有幸进入了这个隐藏副本,估计会非常高兴,可问题是现在是真人游戏。嗯,副本套副本是那个人想出来的?妈蛋,相比之下,盗梦空间的梦中梦都比这情节合理。

    “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的结论,首先,这个副本的玩法参照了很多网游,这方面苏蓦然很拿手,就让他给我们出谋划策好了。”就在苏蓦然神游天外的时候,艾格斯已经把他吹得天花乱坠,抹满黄油的手按在他肩上,甚至还擦了一下。苏蓦然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家伙解说处境是假的,真正的目的是明目张胆地在他衣服上擦手。

    “这里的法则很奇怪,其实每一张卡牌都是一样的,可是我们只能从卡牌里看到自己的身份。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察觉不了改变规则的痕迹,就好像规则本来就是这样的。”兰斯洛特缓缓熄灭黄金瞳,若有所思。他的圣痕是“君王”类的存在,规则的运行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但现在规则之门已经向他关闭,他和凡人无异。

    苏克尔一拍大腿,我就说嘛,小师弟明明也是“侍者”,怎么非要说“巫师”。不过欣喜之后他就有点颓唐,“巫师”怎么看都要比“侍者”高级,本以为大家都是路人甲,没想只有自己才是最底层。

    “家族里那些手下估计也只是幻影。”兰斯洛特盯着苏克尔,喃喃道。苏克尔一身恶寒,实在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吃不消。我先跟你说好啊喂,我可是直男,虽然你帅气又多金,但我们还是没有缘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艾格斯嗦入一根海参,费力地切开面前的澳龙。

    兰斯洛特呼深吸一口气:“就在老师进来的时候发现的,他们不可能会让我和你们共处一室。但是在没得到我的指令的情况下,他们居然全都退出了这个房间。最重要的是,他们绝不可能会放刚刚那个人过来。就算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也应当会让我知道。”

    “嗯,有道理,但更重要的是苏克尔。”艾格斯摇了摇肥大的手指,黄油顺着臂膀流下,妥妥的油腻中年大叔。

    苏克尔有史以来觉得自己这么重要,一颗中二的废柴之心熊熊燃烧。难道自己才是主角?

    “好家伙,原来这个家伙才是罪魁祸首!我就知道叫花蝴蝶的不会是正经人!”大鸟化身“名侦探柯鸟”,真相只有一个,苏克尔才是幕后黑手!

    哦哦哦哦!苏蓦然深以为然,如果苏克尔是真凶的话,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兰斯洛特没有理会扭打在一起的二人一鸟,继续分析道:“是的,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苏克尔,他的伤势到现在居然痊愈,甚至所有的弹头和伤痕全都已经消失。他的圣痕不是恢复类的,绝对不可能强悍。”

    “喂!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我才是坏人吧?”苏克尔按住苏蓦然的脸,抬头问道。真是造孽呦!不过是当个双料间谍赚赚外快,不但现在东家没了,钱拿不到不说,还被卷进这档子事里。现在你们居然还想把屎盆子扣在我纯洁善良的苏克尔头上,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当然不是,苏克尔真的就是个废柴,不可能是幕后黑手。”艾格斯终于摸着良心说了句公道话。

    苏克尔泪流满面,我就知道老师最懂我!当个废柴什么的才能活得久,谁没事当什么主角。这家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假如他的人生是一本同人传的话,恐怕可以对应到刘禅。

    苏蓦然满心里都是内疚,是啊,废柴师兄完美诠释了废柴的最高境界。自己刚刚居然听信大鸟的挑拨就怀疑师兄,真是太失智了。

    艾格斯站了起来,手掌缓缓抚过墙面:“我可以证明,这个屋子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幻影。”

    不知从何时起,墙壁已经恢复如初,那场激烈的枪战仿佛从未发生过,甚至连满屋的硝烟味都已经消散。或许正如曼德拉效应所说的那样,所有人的记忆都是虚假的,那场枪战只是所有人共同的错觉。

    “是的,我的枪也不见,这是上船之前家族的人给我的。用这把枪造成的伤害也消失了,苏克尔现在连衣服都没破。但我的衣服却没有恢复。”兰斯洛特皱了皱眉。伟大的命运抹去了一切的痕迹,但却留下了唯一的漏洞。是篡改法则时留下的么?

    这种情况下,人们往往会产生幻灭感,最可怕的不是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真正值得恐惧的是刚好有一个漏洞留下,就好像是故意留在那里给人发现的。

    “因为你的衣服是存在的,你也是存在,衣服是毁于你的力量。你的枪是本来不应该存在的手下给你的,所以会被抹除。”艾格斯缓缓道,刀叉优雅的割开西冷牛排,不疾不徐,就像是在进行一场郊游。

    所有人不禁有一种幻觉,这是一场拿生命为赌注的时间游戏。命运尽情地向蝼蚁们展示力量,精密的时间机器碾过所有挡路的尘埃,到最后所有人都注定败亡。

    “我可以证明,我是存在的,因为我就是新生。按照你们说的,这原本是一场考验新生的试。既然我是存在的,那么大鸟也是存在,”在大鸟深情款款地注视下,苏蓦然接着道,“就像面瘫师兄说的,他是关于我圣痕的什么东西。”

    “是贤者之石的守护灵,一种最奇特的生物,”艾格斯纠正道,滔滔不绝,“贤者之石是一种最独特的圣痕,它既不同于制定规则的‘君王’类圣痕,也不同于作为规则本身存在的‘秩序’类圣痕。他可以扭曲规则,同样也可以修改规则,甚至可以改变‘存在’。”

    “存在?”苏蓦然都呆住了,这家伙一会是个老废柴,一会是个学富五车、说话四平八稳的教授,还说起了“存在”这种东西。想几何时,苏蓦然在陶逸中学大杀四方,麾下一群“好大儿”忠心不二。虽说经常被有钱的人上人看不起,但又是何其的潇洒!

    在某一节道法课上,眼中全是智慧的李三火老师和蔼可亲地问苏蓦然同学他怎么看待“存在于不存在”的。于是著名“柳下惠”苏蓦然在一众欢呼声中,把所有想说的到最后一个都没有说,选择了一个“无懈可击”也就是可有可无的答案:“无所谓存在与不存在,不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存在。”

    于是李三火大喜过望,说苏同学真是有慧根啊。苏蓦然心说鬼嘞,小时候去庙里,那些老师傅都说他灵台污浊,佛家三宝终身无望。

    想当初第一次听六祖慧能的故事,苏蓦然就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愚钝。五祖弘忍要把衣钵传承给弟子,于是大弟子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没想到弘忍听了以后不满意,于是这时候躲在厨房烧火做饭的慧能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然后弘忍果断就把衣钵传给了慧能。

    同学们听完后都是啧啧称奇,只有苏蓦然云里雾里。既然菩提不是树,那么又为什么要说“菩提本无树?”就像你面前站着一个人,你不会多此一举地说:“这个人不是一只鸡。”

    啊,大师果然是大师,我这种俗人悟不了。

    “对的,就是存在,”艾格斯肯定地点了点头,“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性质,受贤者之石的管辖。而贤者之石本身也有灵智,它们的灵智会幻化成各种各样的形态。嗯,你真的这只是鸟,算是口味比较独特的了。”说完居然还怜悯地看了苏蓦然一眼。

    作为纯爱战士的苏蓦然实在读不懂他眼神中的含义,姑且理解为是一种赞许吧。

    “叮咚~~”悠扬的门铃声再一次响起。

    苏克尔轻车熟路地打开门,嗯,还是熟悉的水手服,还是熟悉的味道。

    “现在是晚上十点整,请各位玩家明早十点到餐厅进行第一轮游戏。”水手面无表情地播报。

    舱门“砰”地一声被关上,苏克尔已经受够了这种折磨耳膜的环节。

    “啊嘞,还真是游戏,狼人杀副本?二五仔狂喜啊。”大鸟优雅地伸出舌头舔着翅膀上的牛奶,悄悄把身后的卡牌踢进了角落。

    “走吧走吧,大家好好睡,看这恶趣味,感觉明天不会太难。”艾格斯一声令下,擦手的手帕打了个结放在餐盘旁,功成身退。

    苏蓦然默默地看着三个智障和猛男的结合体走出去,无奈地叹了口气。玩游戏太多,现在遭报应了。玩虚拟游戏是你玩游戏,玩真实游戏是游戏玩你啊。

    兰斯洛特走在最后,在无人的时候,转过身对苏蓦然笑了笑。啊喂,师兄你不要勾引我犯罪好吧,面瘫就面瘫,你还一笑倾城是什么情况?

    “小师弟,要是你最后能活着回去,一定要留着那张金卡。那张金卡可以调动我私人金库里的所有财产,还有,记得善待我的洛天依老婆,我的手办都是限量级的啊。”兰斯洛特走过来拍了拍苏蓦然的肩膀,表示“这是男人之间的对话”。

    看着紧闭的舱门,苏蓦然欲哭无泪,妈蛋,面瘫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托孤吗?真的是中二漫画看多了,里面的故事都这么写,主角幼年时怂的一批,于是一个大哥哥在上战场之前把家传的宝刀和盔甲托付给自己一直很看好的主角。很久很久以后,主角知道那个大哥哥已经死在了战场,于是主角丢掉了往日的怯弱,拿起了他的宝刀,穿上了他的盔甲,从此踏上了再也不回头的征程。

    而且洛天依老婆比宝刀、盔甲什么的重要多了好吧!我本来,不想当主角的啊。

    大鸟蹑手蹑脚地走近苏蓦然,竖起耳朵听他唱的是什么。只听见啊,他唱的是《游园·惊梦》和那《赏花时》。

    戏里戏外,说的都是情深不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