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雪
“鲜卑地处偏僻，土地贫瘠，少有田地耕种，百姓多以打猎游牧为生，故而民风彪悍，每逢冬季，蛮子必组织军队侵入我衍国境内，抢劫粮食牲畜，过冬棉衣，只是师兄，按照以往经验，北蛮子往往都是数支轻骑军结伴而行，彼此间相护照应，进退有序，可如今依照弟子打探回的消息来看，却是只有一支骑军孤军深入，这事出反常，怕是不得不防啊。”清松真人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须道。
“清松师弟所言，也正是我所忧虑之处，鲜卑本就尚武，人人皆是上马能战之辈，骑兵装备精良，我等若是不得洞悉全局，贸然出击，怕是会落了下乘，中了圈套。况且就算我等诸位不畏生死，亦不怕造下杀孽，可对方人人宝马良驹，若是不能一击毙之，转瞬之间，便已在数里之外，再想追击，便是天方夜谭。”清尘一脸忧色，看向掌教清阳。
“可恨这些官府之人尸位素餐，若是由他们主导，我等在旁辅助，想要一网打尽，定不是难事。”满头白发的清风，轻拍身旁桌案，恨恨道。
“现在不是抱怨官府的时候”掌教清阳开口“山下百姓安危，刻不容缓，吩咐下去，明日，清尘师弟镇守观内，由我，清松师弟、清风师弟分别率领弟子下山，兵分三路，驰援百姓，三队人马彼此之间，切记不可相隔过远，若是遇到蛮子，不求击杀，但求护得百姓周全便是，一旦遇险，不可独自处置，立刻拉响令箭，向其余两队求救。”
“谨遵掌教师兄法旨”三人齐齐开口。
“师兄，是否需要向师叔知会一声？”清尘犹豫一阵，看向掌教师兄，询问道。
“也好，稍后我等去向他老人家说明情况便是。”
...
次日清晨，玄清观三绝，率领百名弟子，下山向北而去。
...
不知何时，天空撒下片片雪花，初始还是细小如尘埃，片刻之后，便宛若鹅毛，天地之间，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玄云后山
一谨难得偷闲，盘膝坐在柴房门口，手里抚摸着那只父母留给自己的九节竹箫，呆呆的看着面前空地之上，撒欢的白玉，不知在想些什么。许是累了，白玉一屁股坐在一谨身旁，挤的这个小道士一个趔趄。
“小乞丐，干什么呢，毛毛躁躁的，没见过雪啊！”一谨抬头，不满的看着白玉。
“嘿，小乌龟，你还真是说对了，小爷我生在瑟城，我们那里气候温热，哪怕是冬天，也比这玄云山的秋天暖和多了，从来没下过雪，今天还真是我头一次见！真好看啊！”白玉难掩兴奋。
“去去去，小乞丐，你是谁的小爷，占谁的便宜呢。”一谨从身旁揉起一团雪，丢向白玉。
白玉一个闪身，跳入院中，灵活的躲开迎面飞来的雪球，有模有样的学着一谨，从地上捧起一捧雪，团成团子，朝一谨丢了回去，正中脑门之上。
“臭乞丐！你下狠手啊！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一谨伸手拂去脸上雪渍，小心将竹箫放置一旁，跳入院中。
打闹欢笑之声，响彻后山。
老道太武，倚着门框，看着院中两位少年，嘴角也是漏出一丝笑意，没有理会狼藉的院落以及屋墙上留下的雪渍，饮了一口壶中美酒，关上了屋门。
此刻的白玉，才与他年龄相符，开怀玩乐，放肆大笑。约么着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已是精疲力尽，相护依靠着坐在伙房外的屋檐下，用扫帚清理着衣物。
一谨撇了撇身旁的白玉，看着他四处破洞，露着皮肤的衣衫，不由得好奇，问出了声“小乞丐，这衣服都快破成布片了，你就不冷么？”
听一谨问自己，白玉也是一愣神“说来也是奇怪，当初我随道爷一路向北而行，过了并州，便已经感觉不适，身子冻的紧，可道爷每次打晕我之后，再醒来之时，便觉得身上暖和许多，上山之后，虽然每日席地而睡，但修习了道爷传授的口诀之后，就少能觉到寒意了。”
“定是师叔祖用内力帮你驱寒。”一谨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你这小乞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师叔祖竟对你这般照顾。不过这冰天雪地里你还能够只穿这一身破洞单衣，当真是怪胎。”
“你才是怪胎！”二人并未挪动位置，又是一阵打闹。
“小乞丐，跟我讲讲瑟城吧。”一谨拍掉身上雪花，眼神中有一丝向往“这天下闻名的繁华之处，虽然没去过，但是能听你说说，也是不错的。”
“这你可是问对人了，我同你讲啊，我们瑟城，那怎是一个繁华可以说的尽的...”白玉仿似打开了话匣子，从城南说到城北，从大街说到小巷，恨不得将自己脑中的景象，整个搬到一谨面前，反观一谨，听得这叫入神。
“最后，就要跟你讲一讲这瑟城里，最中心，最繁华，也是最有名的地方了！”
“啊？前面说的东市烟花巷，竟然还不是瑟城最繁华之地？”一谨满脸震惊之色。
“外行了不是？我跟你讲啊，要说这瑟城繁华甲天下，那此处繁华，就要甲瑟城咯，哈哈，不卖关子了，今朝醉！听过没有？”白玉站起身来，满脸骄傲之色。
一谨目光随着白玉移动，呆呆的摇摇头。
“孤陋寡闻，要不说你是小乌龟呢，真是呆。唉...别打别打！”白玉正说在兴头上，并未注意一谨丢来的雪球，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怎么还急了，真是驴脾气，要说这今朝醉啊，那可是瑟城里最大最大的客栈，那大小，得有整个后山这么大！”
“你咋不说有整个玄云山境这么大，能不能有点谱？”一谨脸上，写满了不信两字。
“你这小乌龟，你讲还是我讲？”白玉被一谨打断，不满道。
“行行行，你讲你讲。”
“真不是我夸张，那今朝醉是我姑姑开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白玉坐回一谨身边“我们今朝醉呀，其实是一间客栈，但是这客栈二字，又着实是委屈了今朝醉这个招牌。”见一谨听得入迷，白玉继续道“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院子正中四层高的巨大阁楼，天地玄黄三十多间客房，最便宜的黄字间，住一晚都要十两银子。”
“十两？”一谨惊的说不出话。
“那可不！”
“山下的大牛哥，一年开销也不过三四两银子，你们那住一宿就要十两？还是最便宜的？”
“小乌龟，别激动，念在我治病这些时日，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将来有机会，你跟着我回家，我跟姑姑说，让你免费住一晚！”白玉拍着胸脯道。
“那照你这般说来，你姑姑那可是大富大贵之人了！”一谨开口问道。
“俗气！姑姑岂是贪图钱财之人？”白玉扭头，向一谨送上一对眼白。
“是是是，我俗气，那敢问这位少爷，您怎的这般落魄？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一谨笑道。
“客栈是姑姑开的，又不是我家，我家是今朝醉旁边的医馆，我爹开的，玉仁堂，悬壶济世，积攒功德，你懂什么你。”白玉一脸不悦。
“你看你，又打断我，我说哪了？哦对！”重新拾起被一谨打断的话题，继续说道“院子里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角上分别是戏园、瓦舍、食肆、酒肆，要啥有啥，只有你没见过的，没有那里没有的！嘿，不过说道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个夯货，我姑姑的儿子赵邺城，有机会我引荐你们认识，他啊，那可真是混世魔王，整日里横行无忌，店里的掌柜伙计们，都绕着他走，就连姑姑也是拿他没办法，也就是我和我爹，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他还有个妹妹，叫赵一梦，比我还小一岁，小妮子这些年是越长越好看啦！不过这丫头有个毛病，有事没事，手里总是抱着一本书，就翻呀翻呀的，我娘就总说，你看看人家一梦，你看看你...”
说道此处，白玉不觉间愣了愣神“也不知我离开这些时日，爹娘姑姑过得如何，身体可还安康...那夯货是不是还像从前那般，总是惹的姑姑不高兴...还有一梦这小丫头...”
白玉不再言语，就那么呆坐着，抬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
一谨看着白玉，眼角洒落一滴晶莹，不知是否想到了自己，自己的爹娘叔伯。他缓缓起身，识相的没有打扰白玉的思绪，走向柴房，片刻之后，箫声悠然响起，婉转，悠扬，透着一丝温暖。
...
“小乞丐”
“嗯？”
“我教你吹箫吧。”
“不是不教吗？”
“爱学不学！”
“学学，我学！”
“清松师弟所言，也正是我所忧虑之处，鲜卑本就尚武，人人皆是上马能战之辈，骑兵装备精良，我等若是不得洞悉全局，贸然出击，怕是会落了下乘，中了圈套。况且就算我等诸位不畏生死，亦不怕造下杀孽，可对方人人宝马良驹，若是不能一击毙之，转瞬之间，便已在数里之外，再想追击，便是天方夜谭。”清尘一脸忧色，看向掌教清阳。
“可恨这些官府之人尸位素餐，若是由他们主导，我等在旁辅助，想要一网打尽，定不是难事。”满头白发的清风，轻拍身旁桌案，恨恨道。
“现在不是抱怨官府的时候”掌教清阳开口“山下百姓安危，刻不容缓，吩咐下去，明日，清尘师弟镇守观内，由我，清松师弟、清风师弟分别率领弟子下山，兵分三路，驰援百姓，三队人马彼此之间，切记不可相隔过远，若是遇到蛮子，不求击杀，但求护得百姓周全便是，一旦遇险，不可独自处置，立刻拉响令箭，向其余两队求救。”
“谨遵掌教师兄法旨”三人齐齐开口。
“师兄，是否需要向师叔知会一声？”清尘犹豫一阵，看向掌教师兄，询问道。
“也好，稍后我等去向他老人家说明情况便是。”
...
次日清晨，玄清观三绝，率领百名弟子，下山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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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天空撒下片片雪花，初始还是细小如尘埃，片刻之后，便宛若鹅毛，天地之间，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玄云后山
一谨难得偷闲，盘膝坐在柴房门口，手里抚摸着那只父母留给自己的九节竹箫，呆呆的看着面前空地之上，撒欢的白玉，不知在想些什么。许是累了，白玉一屁股坐在一谨身旁，挤的这个小道士一个趔趄。
“小乞丐，干什么呢，毛毛躁躁的，没见过雪啊！”一谨抬头，不满的看着白玉。
“嘿，小乌龟，你还真是说对了，小爷我生在瑟城，我们那里气候温热，哪怕是冬天，也比这玄云山的秋天暖和多了，从来没下过雪，今天还真是我头一次见！真好看啊！”白玉难掩兴奋。
“去去去，小乞丐，你是谁的小爷，占谁的便宜呢。”一谨从身旁揉起一团雪，丢向白玉。
白玉一个闪身，跳入院中，灵活的躲开迎面飞来的雪球，有模有样的学着一谨，从地上捧起一捧雪，团成团子，朝一谨丢了回去，正中脑门之上。
“臭乞丐！你下狠手啊！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一谨伸手拂去脸上雪渍，小心将竹箫放置一旁，跳入院中。
打闹欢笑之声，响彻后山。
老道太武，倚着门框，看着院中两位少年，嘴角也是漏出一丝笑意，没有理会狼藉的院落以及屋墙上留下的雪渍，饮了一口壶中美酒，关上了屋门。
此刻的白玉，才与他年龄相符，开怀玩乐，放肆大笑。约么着过了小半个时辰，二人已是精疲力尽，相护依靠着坐在伙房外的屋檐下，用扫帚清理着衣物。
一谨撇了撇身旁的白玉，看着他四处破洞，露着皮肤的衣衫，不由得好奇，问出了声“小乞丐，这衣服都快破成布片了，你就不冷么？”
听一谨问自己，白玉也是一愣神“说来也是奇怪，当初我随道爷一路向北而行，过了并州，便已经感觉不适，身子冻的紧，可道爷每次打晕我之后，再醒来之时，便觉得身上暖和许多，上山之后，虽然每日席地而睡，但修习了道爷传授的口诀之后，就少能觉到寒意了。”
“定是师叔祖用内力帮你驱寒。”一谨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你这小乞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师叔祖竟对你这般照顾。不过这冰天雪地里你还能够只穿这一身破洞单衣，当真是怪胎。”
“你才是怪胎！”二人并未挪动位置，又是一阵打闹。
“小乞丐，跟我讲讲瑟城吧。”一谨拍掉身上雪花，眼神中有一丝向往“这天下闻名的繁华之处，虽然没去过，但是能听你说说，也是不错的。”
“这你可是问对人了，我同你讲啊，我们瑟城，那怎是一个繁华可以说的尽的...”白玉仿似打开了话匣子，从城南说到城北，从大街说到小巷，恨不得将自己脑中的景象，整个搬到一谨面前，反观一谨，听得这叫入神。
“最后，就要跟你讲一讲这瑟城里，最中心，最繁华，也是最有名的地方了！”
“啊？前面说的东市烟花巷，竟然还不是瑟城最繁华之地？”一谨满脸震惊之色。
“外行了不是？我跟你讲啊，要说这瑟城繁华甲天下，那此处繁华，就要甲瑟城咯，哈哈，不卖关子了，今朝醉！听过没有？”白玉站起身来，满脸骄傲之色。
一谨目光随着白玉移动，呆呆的摇摇头。
“孤陋寡闻，要不说你是小乌龟呢，真是呆。唉...别打别打！”白玉正说在兴头上，并未注意一谨丢来的雪球，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怎么还急了，真是驴脾气，要说这今朝醉啊，那可是瑟城里最大最大的客栈，那大小，得有整个后山这么大！”
“你咋不说有整个玄云山境这么大，能不能有点谱？”一谨脸上，写满了不信两字。
“你这小乌龟，你讲还是我讲？”白玉被一谨打断，不满道。
“行行行，你讲你讲。”
“真不是我夸张，那今朝醉是我姑姑开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白玉坐回一谨身边“我们今朝醉呀，其实是一间客栈，但是这客栈二字，又着实是委屈了今朝醉这个招牌。”见一谨听得入迷，白玉继续道“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院子正中四层高的巨大阁楼，天地玄黄三十多间客房，最便宜的黄字间，住一晚都要十两银子。”
“十两？”一谨惊的说不出话。
“那可不！”
“山下的大牛哥，一年开销也不过三四两银子，你们那住一宿就要十两？还是最便宜的？”
“小乌龟，别激动，念在我治病这些时日，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将来有机会，你跟着我回家，我跟姑姑说，让你免费住一晚！”白玉拍着胸脯道。
“那照你这般说来，你姑姑那可是大富大贵之人了！”一谨开口问道。
“俗气！姑姑岂是贪图钱财之人？”白玉扭头，向一谨送上一对眼白。
“是是是，我俗气，那敢问这位少爷，您怎的这般落魄？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一谨笑道。
“客栈是姑姑开的，又不是我家，我家是今朝醉旁边的医馆，我爹开的，玉仁堂，悬壶济世，积攒功德，你懂什么你。”白玉一脸不悦。
“你看你，又打断我，我说哪了？哦对！”重新拾起被一谨打断的话题，继续说道“院子里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角上分别是戏园、瓦舍、食肆、酒肆，要啥有啥，只有你没见过的，没有那里没有的！嘿，不过说道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个夯货，我姑姑的儿子赵邺城，有机会我引荐你们认识，他啊，那可真是混世魔王，整日里横行无忌，店里的掌柜伙计们，都绕着他走，就连姑姑也是拿他没办法，也就是我和我爹，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他还有个妹妹，叫赵一梦，比我还小一岁，小妮子这些年是越长越好看啦！不过这丫头有个毛病，有事没事，手里总是抱着一本书，就翻呀翻呀的，我娘就总说，你看看人家一梦，你看看你...”
说道此处，白玉不觉间愣了愣神“也不知我离开这些时日，爹娘姑姑过得如何，身体可还安康...那夯货是不是还像从前那般，总是惹的姑姑不高兴...还有一梦这小丫头...”
白玉不再言语，就那么呆坐着，抬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
一谨看着白玉，眼角洒落一滴晶莹，不知是否想到了自己，自己的爹娘叔伯。他缓缓起身，识相的没有打扰白玉的思绪，走向柴房，片刻之后，箫声悠然响起，婉转，悠扬，透着一丝温暖。
...
“小乞丐”
“嗯？”
“我教你吹箫吧。”
“不是不教吗？”
“爱学不学！”
“学学，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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