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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回到丽城

    东升的太阳渐渐向着中天移动,夜色积聚的晨雾似乎有些疏松,有些缥缈,带着晚间残留的寒意,在阳光的催促下,极不情愿的轻轻隐去。天地间一切开始清晰起来,显得那般明朗。喜鹊欢快的在林间飞舞,伴着清脆的鸣叫。冬日里的阳光正追逐着官道上策马疾奔的两人。

    苏静羽归心似箭,在前策马狂奔,悟慈望着爱徒的背影无奈地紧紧跟着。树身在急速地倒退着,没有人关心这山间的景色,有的只是归家的心。

    悟慈师徒连日来便是这般急急赶着路程。这日天色渐晚,灰色阴凉的气息在那孤独的树叶杂草之间徘徊,一次次摇摆间夹着一丝阴风吹袭而来,冬季的晚间,一股股刺骨的寒风吹来,让苏静羽不经打了个寒战,回头望向师父道:“师父,今夜在何处歇息?”

    悟慈向着官道远处的前方望去,只见目极之处,有着散在光点在闪烁着,定是有着人家。于是开口言道:“那就在前方农户中歇息一晚吧。”

    言毕,师徒二人又是一阵快马加鞭,约两刻之时,两人两马已近那散在的光亮之处,眼前有着三五户人家,连村子都算不上。这里每间房屋都不大,也不知师徒二人是否能得到容纳。于是,悟慈师徒下马后,只得选了个大些的房屋并向前行去。

    来到屋门前,悟慈叩门道:“贫道悟慈,带徒儿向施主借宿一晚可否?”

    过了不到一盏茶功夫,门便开了,出来一青壮农夫,将悟慈师徒让进屋内。师徒二人在门前栓好马匹,便是随着进得屋来,只见火盆边做着一个老妇人,和一位年轻的媳妇,还有一位与开门汉子相貌上有些相像的年轻人,另外,还有一个约十岁左右的女孩和一个年仅仅两岁的男童。

    开门的汉子向悟慈师徒介绍着:“这是我的老母、妻子和孩子,这位是胞弟。一家人已用过晚膳,还有一些热汤,不知道长是否需要?”

    悟慈道:“谢谢施主,我们只需要一些开水便可。门外的马匹亦是需要桶清水。”

    “这有何难?是道长客气了。”屋主边说,边为师徒二人各倒了碗热水。并从水缸中舀出一小桶水来,放到了门边。

    悟慈喝完水,向屋主借了个饲料盆,并取了些客栈中所备购的饲料,装入其中与小水桶一起,送到门外的两匹马面前,轻轻抚着马鬃道:“今天辛苦了,多吃点。”接着,便是回到了屋中。

    悟慈进得屋来,对屋主感谢道:“贫道偶经止地,因未见有客栈,方来打扰一晚,多谢施主了。”

    屋主望着眼前的师徒二人,老者仙风道骨,长髯飘洒;幼者粉雕玉琢,纯粹干净,未有凡尘俗气,自是恭敬言道:“道长客气了,您师徒二人能光临寒舍,已是我等之福,哪来打扰之说。只是这屋中狭小,道长只能将就,切勿慎怪。”

    “施主客气,贫道只求栖身之地,别无他求,便是感谢!”

    在悟慈与屋主交谈间,两个孩童怯生生地缩在那年轻媳妇的怀中,四只眼睛在不停地打量着悟慈师徒二人。

    苏静羽望着两人,双眸中满是温暖的笑意,仿佛在问候着:“晚上好!”

    那姐弟俩看到苏静羽的眸中那温柔的笑意,自是渐渐安静下来,不再是那般陌生怯钝。

    晚间安歇之时,屋主将悟慈安排与自己俩兄弟同屋,苏静羽安排与两个孩童同屋,年轻媳妇自是照顾着婆婆安眠。

    那女童熄灯后,一直未合眼,终是大着胆子向着苏静羽问道:“妹妹是从何处来?”

    “丽城”

    “丽城?很远吗?”

    “差不多向东行两千多里地吧。”

    “有那么远吗?我从出生以来,来未离开家2里地。妹妹真幸福。”

    苏静羽闻言笑了起来:“如果你想来丽城,我接你到我家玩。”

    女童极高兴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是认真说的。”

    女童安静了好一会儿,接着问道:“妹妹叫什么名字?”

    “苏静羽,你呢?”

    “我叫冬儿,韩冬儿。”

    “嗯,我记住了,欢迎韩冬儿来我家。”

    夜已深,苏静羽仍能感受到冬儿的激动情绪,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般。苏静羽也许是马上奔波过于劳累,在感受着冬儿那翻动身体的响动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次日晨起,悟慈师徒在农家用过早餐后,特意给屋主留了些散银,师徒二人再次踏上了回丽城的路。临上马前,苏静羽望冬儿看向自己的双瞳中,充满了羡慕之意,于是向着她打着招呼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说完便是跃身上马,向着东方策马疾奔而去。

    连续四天的奔波,离丽城已不足五十里地,一直阴沉的天空,墨色的浓云渐渐向着头顶挤压着,沉沉地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的整个天地间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着,将那山野中的小草折服于地,早已战栗地不敢有半点抵抗。

    天灰蒙蒙的,竟是渐渐地飘起了雪花,头顶的苍穹,泛着灰沉的光,凄凄切切地照着官道上正地疾奔的两人两马。

    “师父,开始下雪了,我们还有多久到丽城?”

    悟慈抬头看了看天,又将视线转向前方,开口言道:“快了,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到家了。”

    天空越来越昏暗,雪花从零星渐转为密集,从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洒而下。视线的前方渐渐出现黑压压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推延显现出一个城廓来。

    “丽城,丽城到了!”苏静羽兴奋的喊出声来。

    悟慈亦是轻轻松了口气:“回来了!”

    傍晚时分,随着凛凛的风吼声,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而下,整个丽城此时已是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悟慈师徒从丽城的西城门入城后,仍是疾奔在祥云大道上,直至转入府门大街,在苏府的门楼式大门前停了下来。

    门卫见到下马的悟慈师徒二人,立时有人入内院通报而去。悟慈师徒将马缰交与门卫后,便是急急向着内院行去。

    “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

    苏夫人突闻女儿回家的消息,一时激动地不知是该换装,还是该梳头。在屋中转了两圈,最后沉稳气息,神情端庄稳步地向门外行去。苏夫人刚迎到四院,只见女儿风尘仆仆的迎面而来。

    当苏静羽回到苏府,来到四进院时,看见母亲与父亲都是迎出了门。急急上前行礼道:“羽儿远行归来,父亲母亲可安好?”

    “羽儿,快起来,快起来,让母亲好好看看。”

    “施主,贫道有礼了。爱徒如今已平安到家,贫道也就此别过了。”

    “真人,快快进屋喝杯热茶再走也不迟。”苏老爷急急挽留着悟慈道。

    “真人,快进屋喝口热茶吧,让羽儿陪着再坐坐。”苏夫人亦是婉言道。

    “师父,喝口热茶再走吧,这一路太过辛苦了!”

    悟慈见众人盛情难却,亦是应了下来,随着苏老爷夫妇,走进了苏老爷的书房中。苏静羽亦是紧紧拉着师父的手,向着书房行去。

    众人坐下后,苏老爷一边沏着热茶,一边言道:“长子,今日不在府中,望真人莫怪失礼。小女这次随真人出门,亦是见识匪浅,懂事了不少。我夫妻二人均感谢真人对小女的栽培。”

    “施主客气了,贫道的徒儿,贫道自是要上心才是。”

    苏静羽此时,自是有模有样的坐在悟慈的旁边,静静地听着师父与父母间的寒暄。

    众人喝茶寒暄中,天色已是全黑了下来,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

    “看来,今年的第一场雪,不下个够,是不会停的。真人还是等雪停了再走也不迟啊,这可是人不留人天自留啊!”苏老爷仍在劝着悟慈道。

    悟慈看向窗外的天色和大雪,只得颔首道:“悉听尊便”

    “老爷,夫人,晚膳已备好,可以用膳了。”

    “知道了”

    “真人,一起用膳吧!”苏老爷言罢,首先站起在前引路,去了二进院。

    晚膳过后,苏老爷在书房中与悟慈交谈了很久,直至晚间将悟慈安置在了二院的客房中。

    苏静羽和母亲,在晚膳后自是回到了五进院内。当母女二人进到屋中后,苏夫人早已忍不住的将女儿揽入怀中,抚着青丝,拖着一双小手细细观着。眶中早已是有着泪珠悄悄滚落而下。

    苏静羽见到母亲如此模样,亦是忍不住扑入苏夫人怀中,口中不禁呼出:“母亲!羽儿好想你啊。”

    苏夫人激动地将女儿搂在怀中,久久不愿松开。感到苏夫人的关爱与怀中温暖,苏静羽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一双小手臂将苏夫人搂得更紧。此时,苏静羽什么都不愿想,只想和母亲长久拥抱着。江湖游历所经历的那些艰难与危险,让她倍感家的温暖与安全,更难得的是母亲的爱,通过点点滴滴,渗透进了自己的心田。

    直到苏静羽暗暗的抽泣停了下来。苏夫人方才伸出手掌,抚着女儿的青丝言道:“看来,羽儿这次出门,感悟到太多的认知,内心一定是装了不少的东西。如果可以,抽空和母亲慢慢道出。”

    “可以吗?”苏静羽双睫上满是晶莹水气,双眸望向苏夫人,轻轻言道。

    “当然可以,母亲的怀抱,永远是羽儿的避风港。”

    苏静羽听闻此言,连连点头道:“嗯,羽儿永远感谢母亲的怀抱。”

    当天夜晚,母女俩歇息后,苏静羽将心扉向母亲彻底敞开,细细地道出了自己前世的心灵秘密。

    自已前世是300年前,雍恬国的福裕公主,宫乱之前便已为人谋害。直至哥哥找来雍恬国秘史,方才知道雍恬国所发生的一切。当时,突闻如此秘闻,确实有种痛不欲生之感,当哥哥解开自己的心结后,自己更加看重家人。前世的失去,更让自己不能再次失去今生的父母亲人。

    所以,自己想要强大,来保护亲人。如今,随师在江湖上的游历间,发现了不少黑暗之面,自己更加不能让这些影响到家人。

    苏夫人静静地听着女儿的叙述,面上虽是风平浪静,而内心却早已是翻江倒海。直至此时方知,当年女儿的悲伤,是承受着前世父母悲惨离世的情况下发出的。由此想到,自女儿出生后,许多百思莫解的疑问,如今已是冰解云散。于是,不由自主的将女儿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我的好女儿,原来在你幼小的心灵中,却是承受着如山的悲痛。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母亲和羽儿共同承担,千万不可独自承担,那样会将自己压垮的,母亲会更加心痛。”

    苏静羽直至此时,深深感到,一但将这些最隐秘的秘史说出来,反到是一身轻松起来。

    接着苏静羽也说了随师学习岐黄术的体会。但对阴阳双煞的复仇,收灵,子母蛊之事,却是之字未提,她不想亲人为自己的安危,承担太多的付出。

    次日,苏静羽向母亲展现了自己,目前的修炼结果。轻身术,及师父所教的使用登山的部分。在母亲教的轻身术上,又多了层运用。

    苏夫人从女儿这次游历江湖回来的改变,深深意识到,当初同意女儿出入江湖的选择,极为正确。女儿不仅修行提高了,而且人也懂事了许多。看来她当初选择传承孔雀功法的决定是理智的。

    丽城的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终是停了下来。回丽城的第三日,悟慈离开了苏府,去了缥缈山。

    悟慈走了以后,苏夫人理了理思路,便是下了决心。这日,苏夫人将女儿带到自己的密室中,取出了那个锦盒,当打开锦盒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最醒目的蓝色孔雀翎和白色孔雀羽。

    “母亲,这是何物?”苏静羽不解地问道。

    “羽儿,你知道母亲为何给你取名静羽吗?”

    苏静羽闻言道:“女儿不知。”

    苏夫人脸上现出幸福之色道:“母亲当年做了个孔雀梦,梦醒之时,怀中就有了这支蓝色孔雀翎和白色孔雀羽。之后,就怀上了你。”

    “梦中所得?”苏静羽惊讶地问道。

    接着苏夫人将当年的孔雀入梦详细地说与女儿听了。苏静羽听完这更加离奇的故事,方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竟是有着这么多隐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