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守城（3）
王冉至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种敌来我挡，一计降一计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了。
只不过，作为攻城方，他可以失败无数次，但是作为守城方，他只要失败一次，就完全结束了。
信安城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它只有一层能够称得上是城墙的东西。
但是它三面环林，也给它的防守者带来了不小的优势。
黎明时分，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门楼上的间隙照入门楼内时，王冉至也站了起来，踱步到射击孔前，向外观察。
不错，由于昨晚的袭扰，土山的堆砌进度确是慢了许多，直到清晨才将将赶上自己这边的土山高度。
昨晚出击的三十名死士也并无大碍，敌军果然无人看守，一番袭扰后三十名死士只是受了些伤便回到城内。
这样想来，昨夜里也许不是无人看守，而是齐军同样也派出了小股部队，试图借着黑夜的掩护抵近城门，并将城门劈砍开来。
好在郭允超见多识广，立马就想到了对应的计策，保住了城门。
不过昨晚击退这些斧手后，倒也没闲着。
在命令下，又有数十人搬来木板，把有些破损的木门又加固了不少。
并且，这次加固，还留下了一些预备的穿刺孔，一旦敌人再对这堵门有想法，那守军将打开这些孔洞，像昨晚一样，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天刚亮不久，射手们就登上城墙和土山，开始对城外的齐军开始了例行的投射。
随着战斗时长的增加，这些神臂弓的射手们已经越来越习惯神臂弓的使用了。
即使不使用腰勾，进行正常的蹶张，也能比较快地上弦完成。
射速也大大提高。
王冉至还是想的太复杂，实际上这些磅数未达到设计标准的弩，张弦难度并不算太高，只不过需要时间练习罢了。
熟悉的对射又开始了。
这已经是围城开始的第三天了，眼前的齐军除了昨晚的凿城门外，还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攻城行动。
他们不急吗？
不用王冉至替他们着急，实际上，他们已经拖不下去了。
王冉至看到，眼前的土山背后赫然排列出了一整个军阵！
重头戏来了！
王冉至瞪大了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赶忙跑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早已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军官将士。
郭允超正在上面布置着防御任务。
“将军，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冉至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郭允超正在于身边将士交谈，他这句话就好像一个小孩打断了大人的谈话一般。
郭允超好似已经习惯，看向他说道：“敌已结阵，攻城器械已备好，正午之前可能就会强攻。”
“能守住吗？”
郭允超笑笑，说道：“敌不过三倍于我，攻城之敌一次不过两千，绝不可能一举攻下此城。”
也是，善用兵者无不奇嘛。
敌军三千左右，虽三倍于城内守军，但是攻城也不可能一股脑全冲上来。
全军一鼓作气冲击城墙，在敌军数量并不少的情况下，就是最精锐的部队也难以一击制敌。
一旦攻城方出现大面积伤亡，会在瞬间点燃士卒的负面情绪，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形成连锁反应，导致全军的溃退。
大规模作战，没有比士气更重要的东西了。
在各种战例之中，因为前军失败情绪的弥漫导致的全军溃退不在少数。
这也是以少胜多能够成功的原因之一。
没有时间多想，敌军已经绕过土墙，扛着盾牌迫近了城墙。
虽然在箭雨之下，有不少齐军倒在地上，但是大军的步伐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盾牌之后，有数百名穿着布衣的士卒扛着刚造成不久的攻城梯冲向城墙。
这些所谓的士卒装备简陋，大部分人甚至和一般平民没区别。
这大抵就是征召而来的普通平民。
架设攻城梯这种危险的事情，如果让一名受到专业作战训练的士兵来做，太过于得不偿失。
在这个时代，逼迫普通平民行徭役之事，再正常不过了。
很快，这些抗梯的“士卒”在箭雨之下冲到了城墙之下，背后是刀剑，前面是弓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奋力搭建攻城梯。
随着攻城梯一个个搭建完成，齐军为了防止误伤，也停止了射击。
前排的重甲武士马上攀上攻城梯。
这些梯子并不是搭上了就不能被守城方推掉的。
因此，只有一接上城墙就立马有人攀爬，依靠重力压住梯子，才能保持这些攻城梯一直搭在城墙之上。
这些重甲士兵在攀爬时会高举着盾牌，因此弓弩对他们也不再有用。
这时候，城墙上的士卒们开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石头，往下狠狠砸去。
随着箭雨的停止，王冉至也走出门楼，登上了门楼的顶部。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有点过于震撼了：
数个攻城梯从城墙东边到西边排开，梯子上的士卒如蚂蚁一般疯狂地往上攀爬。
石头的轰击并不能阻止他们的脚步。
一个又一个士卒被砸击掉落木梯，但又有一个又一个的士卒攀上木梯。
城墙下，王冉至只看到密密麻麻一片乌黑的身影。
站立着、横躺着、哭喊着。
城墙上下都已经麻木了，每个人都在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抛石，射击，刺矛，攀爬……
站在城墙最中间的门楼之上，双耳中传来不绝于耳的喊杀声，漫长而响亮，似近似远。
王冉至只觉得自己从这具身体上剥落，飘在高高的空中，观察这一场无比惨烈的攻城战。
“泼油————”
一个喊声穿透重重的喊杀声，穿透王冉至的耳膜，将他高高飘起的灵魂打回躯体之中。
定下神来，王冉至只看到，有几处城墙，士卒们已经难以支撑，这些重甲武士就快要攀上城墙了。
“泼油————”
一声又一声，这两个字从门楼附近向东西传开来。
紧接着，就看到数十名士卒一齐行动，抱起脚边的陶罐，向梯子上倒去。
泼油——点火！
王冉至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
黏腻的油滑溜溜地，浸润着木梯和攀爬着的将士。
摩擦力大大减少，开始有人抓不紧木梯，摇摇晃晃起来。
不等下一道命令发出，又有士卒拿来火炬，放在了木梯上。
那火焰如一道狂风，一瞬间由上之下，席卷了整座木梯！
燃烧速度之快，令王冉至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这个时代的油。
火焰在木梯上催起阵阵黑烟，他已经分不清，这些黑色是来自于士卒的盔甲，还是尚未干燥的木头。
随着喊杀声逐渐被惨叫声占据，这些木梯也渐渐化为灰烬。
无数的士卒跌落下梯子，在地上打滚。
火焰从未像今天般如此黏人。
黑烟从城墙下腾空而起，随风飘向南面。
这种敌来我挡，一计降一计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了。
只不过，作为攻城方，他可以失败无数次，但是作为守城方，他只要失败一次，就完全结束了。
信安城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它只有一层能够称得上是城墙的东西。
但是它三面环林，也给它的防守者带来了不小的优势。
黎明时分，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门楼上的间隙照入门楼内时，王冉至也站了起来，踱步到射击孔前，向外观察。
不错，由于昨晚的袭扰，土山的堆砌进度确是慢了许多，直到清晨才将将赶上自己这边的土山高度。
昨晚出击的三十名死士也并无大碍，敌军果然无人看守，一番袭扰后三十名死士只是受了些伤便回到城内。
这样想来，昨夜里也许不是无人看守，而是齐军同样也派出了小股部队，试图借着黑夜的掩护抵近城门，并将城门劈砍开来。
好在郭允超见多识广，立马就想到了对应的计策，保住了城门。
不过昨晚击退这些斧手后，倒也没闲着。
在命令下，又有数十人搬来木板，把有些破损的木门又加固了不少。
并且，这次加固，还留下了一些预备的穿刺孔，一旦敌人再对这堵门有想法，那守军将打开这些孔洞，像昨晚一样，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天刚亮不久，射手们就登上城墙和土山，开始对城外的齐军开始了例行的投射。
随着战斗时长的增加，这些神臂弓的射手们已经越来越习惯神臂弓的使用了。
即使不使用腰勾，进行正常的蹶张，也能比较快地上弦完成。
射速也大大提高。
王冉至还是想的太复杂，实际上这些磅数未达到设计标准的弩，张弦难度并不算太高，只不过需要时间练习罢了。
熟悉的对射又开始了。
这已经是围城开始的第三天了，眼前的齐军除了昨晚的凿城门外，还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攻城行动。
他们不急吗？
不用王冉至替他们着急，实际上，他们已经拖不下去了。
王冉至看到，眼前的土山背后赫然排列出了一整个军阵！
重头戏来了！
王冉至瞪大了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赶忙跑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早已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军官将士。
郭允超正在上面布置着防御任务。
“将军，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冉至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郭允超正在于身边将士交谈，他这句话就好像一个小孩打断了大人的谈话一般。
郭允超好似已经习惯，看向他说道：“敌已结阵，攻城器械已备好，正午之前可能就会强攻。”
“能守住吗？”
郭允超笑笑，说道：“敌不过三倍于我，攻城之敌一次不过两千，绝不可能一举攻下此城。”
也是，善用兵者无不奇嘛。
敌军三千左右，虽三倍于城内守军，但是攻城也不可能一股脑全冲上来。
全军一鼓作气冲击城墙，在敌军数量并不少的情况下，就是最精锐的部队也难以一击制敌。
一旦攻城方出现大面积伤亡，会在瞬间点燃士卒的负面情绪，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形成连锁反应，导致全军的溃退。
大规模作战，没有比士气更重要的东西了。
在各种战例之中，因为前军失败情绪的弥漫导致的全军溃退不在少数。
这也是以少胜多能够成功的原因之一。
没有时间多想，敌军已经绕过土墙，扛着盾牌迫近了城墙。
虽然在箭雨之下，有不少齐军倒在地上，但是大军的步伐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盾牌之后，有数百名穿着布衣的士卒扛着刚造成不久的攻城梯冲向城墙。
这些所谓的士卒装备简陋，大部分人甚至和一般平民没区别。
这大抵就是征召而来的普通平民。
架设攻城梯这种危险的事情，如果让一名受到专业作战训练的士兵来做，太过于得不偿失。
在这个时代，逼迫普通平民行徭役之事，再正常不过了。
很快，这些抗梯的“士卒”在箭雨之下冲到了城墙之下，背后是刀剑，前面是弓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奋力搭建攻城梯。
随着攻城梯一个个搭建完成，齐军为了防止误伤，也停止了射击。
前排的重甲武士马上攀上攻城梯。
这些梯子并不是搭上了就不能被守城方推掉的。
因此，只有一接上城墙就立马有人攀爬，依靠重力压住梯子，才能保持这些攻城梯一直搭在城墙之上。
这些重甲士兵在攀爬时会高举着盾牌，因此弓弩对他们也不再有用。
这时候，城墙上的士卒们开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石头，往下狠狠砸去。
随着箭雨的停止，王冉至也走出门楼，登上了门楼的顶部。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有点过于震撼了：
数个攻城梯从城墙东边到西边排开，梯子上的士卒如蚂蚁一般疯狂地往上攀爬。
石头的轰击并不能阻止他们的脚步。
一个又一个士卒被砸击掉落木梯，但又有一个又一个的士卒攀上木梯。
城墙下，王冉至只看到密密麻麻一片乌黑的身影。
站立着、横躺着、哭喊着。
城墙上下都已经麻木了，每个人都在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抛石，射击，刺矛，攀爬……
站在城墙最中间的门楼之上，双耳中传来不绝于耳的喊杀声，漫长而响亮，似近似远。
王冉至只觉得自己从这具身体上剥落，飘在高高的空中，观察这一场无比惨烈的攻城战。
“泼油————”
一个喊声穿透重重的喊杀声，穿透王冉至的耳膜，将他高高飘起的灵魂打回躯体之中。
定下神来，王冉至只看到，有几处城墙，士卒们已经难以支撑，这些重甲武士就快要攀上城墙了。
“泼油————”
一声又一声，这两个字从门楼附近向东西传开来。
紧接着，就看到数十名士卒一齐行动，抱起脚边的陶罐，向梯子上倒去。
泼油——点火！
王冉至马上就想到了这一点。
黏腻的油滑溜溜地，浸润着木梯和攀爬着的将士。
摩擦力大大减少，开始有人抓不紧木梯，摇摇晃晃起来。
不等下一道命令发出，又有士卒拿来火炬，放在了木梯上。
那火焰如一道狂风，一瞬间由上之下，席卷了整座木梯！
燃烧速度之快，令王冉至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这个时代的油。
火焰在木梯上催起阵阵黑烟，他已经分不清，这些黑色是来自于士卒的盔甲，还是尚未干燥的木头。
随着喊杀声逐渐被惨叫声占据，这些木梯也渐渐化为灰烬。
无数的士卒跌落下梯子，在地上打滚。
火焰从未像今天般如此黏人。
黑烟从城墙下腾空而起，随风飘向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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