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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灵光之异

    “你师父可曾与你讲过‘人御法’、‘道御法’之别?”

    俄顷,丁远鼻青脸肿地瘫倒在地上,云州盘腿坐在他身边,问道。

    “未曾。有何说法?”

    云州没用长青老道的那首歌谣,自己整理了下语言,说道:“一个大概可以解释为,将法道都容纳在自己身中,诸般奇妙皆从己身而来;另一个也有个说法叫言出法随,一念起而天地伏。

    “当然两者间不是绝对的对立关系。万法同道,殊途同归,只要目的一样,变得便只是途中的风景而已。”

    “我修出来的是哪种……《踏天歌》应该是哪种?”

    丁远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但还是和云州求证。

    两人的修为太低,云州特地与他比试,以灵光牵动气机碰撞,才从中察觉些许异样。

    “按掌门所说,当年留下《踏天歌》的人过于惊才绝艳。他并不满足于单一的道路,所以《踏天歌》里,其实包含了两种……两种途径!”

    云州讲着,突然自己想到了什么,反倒先是一惊。

    “两种皆而有之。云兄你修的……云兄?”

    “哦,没事。不管是人御法还是道御法,都是人对外施加影响的体现,从目的上来说,其实并无区别。所以,《踏天歌》的主人将其都收进了功法里。简而言之,无论你走上那一条路,都是对的。”

    丁远略作思索:“那么,有二选其一,也必然有两种皆修的人?”

    “正是。”云州笑,“不过,还可以再大胆一点。就在方才,我想到一种可能:不管‘人御法’还是‘道御法’,其实都只是后人认为。两者都是正途,而且,还可以寻得更多的途径才对。

    “浮灵之境,那一点初始灵光本就玄妙,谁又说得清。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说清,来者不拒,皆是万道之源,万法之始。

    “而之所以没有人告知,是因为……《踏天歌》从来都不会因为一次的选择就堵死了后面的路。它的千千万万种可能,随着修行深入,会逐渐浮现,此时再修也来得及!

    “丁兄,还请等我一下。”

    “云兄自便。”

    《踏天歌》的全篇早就在时间长河里逐渐散失,唯有这第一卷还在各修行之地中流传。与之对应的,就是那个关于修行之始的故事,也一直在修行之人口中代代相传,勉励了一代代人,也悄然传递着先辈的一些隐秘。

    那个故事里讲述了一代代人的传承和抗争,是否也在传达着万法归一的某种理念?

    云州闭上眼,那可以让他一瞬入浮灵的灵光依旧还在眼前。这次,他没有特意避开,而是感知到了阙中那点朝着本性灵光转化的光点的蠢蠢欲动。在他有意放任下,阙中的灵光传来一股欢快的吸力,引导着眼前灵光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彷如口食般被阙中灵光吞入。

    云州精神上一阵满足,阙中灵光愈发凝实稳定。浮灵进度未变,却比之前凝练了三分有余。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微光透体而出,一身气息越发玄妙扑朔。

    一边的丁远见此,目中艳羡难掩,却只能继续安静地躺倒。

    他一日破问心已是少有的奇才,而观云兄这番模样,悟性却是远在他之上。这般天赋,又是用了多久走过问心的呢?

    俄顷,云州从感悟中脱离出来,站起身朝丁远一拜:“多谢丁兄。今日论道所得颇多。”

    丁远一翻身避开,扯着伤口脸色狰狞:“云兄客气了,我还等着云兄解惑呢。说实话,你后面自言自语的我可一句都没听懂。”

    “丁兄莫急,正好将我所得也一并与丁兄说了。”云州明白了浮灵真意,心情正好,“你不是说修出的灵光与《踏天歌》中记载有异吗?”

    “正是。”

    “其实当年留下这篇功法的人,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

    “此话怎讲?”

    云州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你有没有尝试过再走一遍浮灵路?”

    “云兄是说,再去寻找另一点灵光?”

    “方才我心有所感,用了一点时间验证。什么是灵光?在我看来,就是我们思维的一种聚合,而借着《踏天歌》的法门,我们可以将这个聚合具象化为修道之引,或者形象点说叫做门户,从而接纳奇异,道法自生。

    “这也是为什么,浮灵之前,要有问心一关。如果本就不能接受奇异,又何谈走出下一步。丁兄可明白?”

    丁远点头,问道:

    “那,我该以哪一点灵光为主?还是身纳万千灵光,如这满天星辰一般?”

    云州欲言又止:“这一点上,我也不得其法,只能劝你凭心而行。丁兄不应该因为我的想法限制了你自己的思路。”

    云州自身借着早前的修行经验,其实有意无意的,已经选择了如今的初始灵光,再以此吞噬其余,只修一物,万象自生,以破万法。

    但是这样的修行并未在《踏天歌》中记载,甚至其中描述都只是隐约提到这样一种思路,每个修行之人都只是一个尝试者。

    “我也不知哪条路才是大道。但曾经听掌门说过这样一句话:每一个未踏上修行之路的人最初的灵感,往往才是修行之路开拓的重要一步。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此。

    “当然,也大可不必停滞在浮灵之境。如果所料不差,只要第一次浮灵无碍,往后修行路上,灵光一现,转瞬即可浮灵。”

    “我明白了。多谢云兄。”

    之后,二人修行论道,彼此印证,对浮灵的奇妙有了全新的认识。也是从这时起,云州明白了当世的修行,就像是在一片迷雾中寻那一线生机。

    每个人从修行之初开始,就是这世间数之不尽的尝试者之一。

    而像《踏天歌》这样的功法,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埋下伏笔:有朝一日但凡一人得道,便是真的天下得道,众生景从。

    当年开创这门功法的人,所图之大,令人敬畏。

    临走前,丁远凑近云州耳边小声说道:“掌门托我给你带句话,小心三长老。”

    云州眉头一蹙。丁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招来辉光传送而去。

    三长老是掌门口中那个天资于他相差无几的人。如今门内的几位长老修为普遍在九成浮灵以上,唯有掌门和三长老已经堪破踏天,另居一层。

    浮灵和踏天去说是相邻的两个境界,但是道法本质发生变化,其中差异不可以常理计。用掌门的话说就是:门内几位浮灵长老齐上,他一只手就可尽数拦下。这几位长老距离踏天去也不过一步之遥。

    云州和三长老仅有的接触是进山时掌门召集了所有在山内的长老议事,当时三长老也在;还有一次是殿外广场给新进弟子的讲座,末尾时,三长老也曾露面。

    不过纵使理念不和,三长老明确表示不愿沾染关于他的因果,但云州当时也并未在他身上感觉到恶意。

    这段时间,云州也顾及他的想法,有意避开了他。不过看来还是没避过去。

    他沉思了许久,起身引来天神柱的光芒,先去了八十三峰,后朝着唐平自的第三十七峰赶去。

    他去探望一下另一个朋友。

    ……

    三十七峰。

    王阳的心态已经逐渐平和下来,把兴趣转移到了身份木牌上面。但似乎也没做什么好事,据说还被一位师兄警告了。

    那位师兄领了门派任务,监管着滥用天神柱的人。因为进山之时掌门都会和众人言明其中利害,所以监督之事,本应是一项清闲而且奖励不低的工作。

    直到某一日,他发现一位新进弟子单日传送了三百余次,当时人都麻木了。寻常弟子每日不过十余次足以,长老们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比弟子用得还少。

    所以这三百余次,在一片数字中显得十份惹眼,也十分惹人恨!

    后果,便是王阳被严厉警告,并禁用传送三天。用餐、出行都靠自己走路过去。

    云州寻到他的住所时,看到一个埋头清理猎物的身影。他略显生疏地刮去鱼身上的鳞片,用木棍串起来炙烤。

    “王兄,我带了八十三峰的烤乳猪。”

    云州大声喊道,示意了一下手上的饭盒。

    王阳回过头来,喜极而泣:“呜呜!云兄,还好有你记得我。”